小玥兒篇 第五章

  蕭雪比蕭玥大了半年，她的性子既不像蕭懿年輕時那樣放蕩不羈，也不像蔣蕙以前那般豪爽大方，而是長成了標準的大小姐模樣，端莊而安靜。


  她也不跟其他孩子玩兒，就待在蔣蕙身邊，靜靜地聽著大人們說話，不驕不躁。


  蔣蕙聽到慕容瑾稱讚蕭雪，便抬手摸了摸蕭雪披在身後的一頭秀髮，眼裡既有欣慰，又透著心疼，淡淡地說：

  「雪兒還是個孩子，還不知道日後如何，賢淑又有何用？」


  說到最後，眼底只剩落寞了。


  慕容瑾微怔，難怪她剛剛袒護蕭玥，想必是那個宋太傅的孫女，如今的德妃，在宮裡的行徑，就跟蕭淏差不多，畢竟什麼樣的人就會交出什麼樣的孩子。


  當初蔣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讓蕭懿娶德妃，德妃自然不知。她大概覺得蕭懿還要倚仗她的爺爺宋太傅，所以有恃無恐，加上生了個皇子，這些年來便愈發得寸進尺了。


  而蔣蕙當初做了那個決定，便做了心理準備，處處忍讓，不與德妃一般計較，這就讓德妃產生了一種「皇后好欺負」的錯覺，更加肆無忌憚。


  所以剛剛蔣蕙身為一國之母，下好也要叫她一聲「母后」，無論是地位還是身份，蕭淏都不該在她跟前撒野才是。


  可是蕭淏做了，而且蔣蕙也沒有訓斥一聲，想必蔣蕙對於這對母子一直採取的是「以和為貴」的態度，可是人家，似乎並不領情。


  思及此，慕容瑾看了同樣怔住了的盧嫣，伸手握住了蔣蕙的手，笑了笑道：

  「皇後娘娘多慮了，如今皇上就只有雪兒公主一個女兒，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寵著。而且雪兒公主又不恃寵而驕，像您一樣懂事大方，皇上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卻是清楚的。」


  慕容瑾想，大概是女兒奴也是會傳染的吧，不同於對蕭卓嚴苛以及對蕭淏的放養，蕭懿對蕭雪的態度，用「恨不得把史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這句話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由此可見，蕭懿對蕭雪是何等寵愛？

  對待女兒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給他生了這樣一個女兒的蔣蕙呢？

  蔣蕙自然聽出慕容瑾這番話的意思，但她還是沒法完全釋懷，「但願如此。」


  慕容瑾也知道，道理她都懂，只是在跟自己過不去而已，她作為朋友，也只能盡量地安撫她，於是捏了捏她的手腕，繼續道：


  「如今太子已經開始跟著皇上上早朝聽政，我聽昀兒說，少傅近來也常誇太子有賢德，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養胎吧！」


  說完慕容瑾拍了拍她的手，笑得十分好看。


  蔣蕙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好一會兒才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慕容瑾：

  「你……說什麼？」


  盧嫣驚喜過後，連忙開口道喜：


  「恭喜皇後娘娘了！」


  不僅是蔣蕙本人，她身邊的宮女和內侍也都替她高興，奔走相告，不一會兒便驚動了在御書房談事的男人們。


  蕭懿立刻止住了話題，移駕御花園，其他人便也跟著他一同過來。


  眾人道喜之後，便把時間與空間都留給了帝后，告退出了宮。


  燕王府馬車上，蕭衍與慕容瑾對面而坐，慕容瑾右手邊是蕭昀，此時他坐姿端正，認真地看著書。


  蕭玥則是坐在蕭衍旁邊，一上馬車就挽著蕭衍的手臂，閉著眼睛靠在他肩上，彷彿睡著了。


  慕容瑾早就看穿了自己女兒的那些小手段，與以往不同，這次她決定不能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揭過，非得讓她長個記性不可。


  於是她看著想拿蕭衍當擋箭牌的蕭玥，綳起臉沉聲道：

  「別裝了，說說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吧？」


  蕭昀聽到這話，翻頁的手一頓，隨後放下手中的書。


  而蕭衍聞言看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蕭玥，又看了一眼慕容瑾嚴肅的模樣，微微蹙眉，放低聲音問：


  「怎麼了？」


  慕容瑾見蕭玥還在裝睡，挑眉道：


  「問問你自己的女兒。」


  聽到這話，蕭玥知道自己瞞不住，只好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看著蕭衍，「爹爹，我是無辜的！」


  蕭衍被她看了一眼，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頓時便想說「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但無奈慕容瑾目光太過強烈，讓他不得不找回點理智，「咳——怎麼無辜，說來聽聽？」


  聲音溫柔得都能滴出水來，慕容瑾有些不忍直視，有種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的預感。


  然後便看到蕭玥一臉沮喪地垂下小腦袋，語氣也透著濃濃的失落和難過，「爹爹，連你也不信我嗎？」


  慕容瑾聞言眼皮猛地跳了幾下，她煩躁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轉而換了目標：

  「昀兒，你說！」


  今天蕭卓和蕭昀都擋在蕭玥跟前，一定知道內情。


  誰知道這小冰山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把慕容瑾噎住了：


  「娘親，是孩兒的錯，您煩我吧！」


  慕容瑾哭笑不得地看著家裡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大的那個已經吧蕭玥抱在懷裡哄了，小的這個還很自覺地替她背鍋。


  她頓時覺得自己出師不利，但已經起了頭，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很認真嚴肅地對蕭昀說：

  「蕭昀，你一味地包庇她，對她並不是件好事，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