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丁小二哥還沒反應過來,羅郎中忙不迭的向牛先生道謝,就像牛先生救的是他的媳婦。
初見牛先生一副雲淡風輕,世事皆不及他法眼的樣子,可說到治病救人,他卻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也不等天亮,連夜就催著丁小二哥帶路。
羅郎中既得了解藥,本可以事不關己的溜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好奇,跟了下去。
三人披星戴月的來到了丁小二哥的茶水鋪子前。
丁小二哥正要去開門,卻被牛先生攔了下來。
“不忙,反正天也快亮了,等你娘子醒了我們在看。”牛先生說完就繞著茶水鋪走了起來,他低著頭像是找什麽東西,整整繞了一圈。
丁小二哥盯著羅郎中,他現在也不敢直接問牛先生在做什麽?羅郎中則是一頭霧水,隻能強稱著麵子穩住丁小二哥,靜待便是。
牛先生回到原點時,遠處山邊已經有了微涼的晨意,一絲淺光覆在山頭,讓人看到了日出的希望,卻也飽受了寒冷的侵襲。
丁小二哥和羅郎中都凍的直發抖,丁小二哥忍不住要去開茶水鋪的門,他想與其在外麵受凍,不如進去的好,何況也未必會吵醒娘子。
可是他還沒邁出步子,牛先生就喝止住了他:“不要命了嗎?”
丁小二哥驚愕的看著牛先生,牛先生卻仍在尋找著什麽,隻是這回他已步到鋪子兩邊的樹旁,細細的察看著。
羅郎中拉了拉丁小二哥,遞給他一副膏藥說道:“貼著吧,興許能暖一點,這牛先生的醫術你是看到的,就性子古怪了些,其實如果不是這樣的性子恐怕也治不了疑難雜症的。”
丁小二哥再次安下心來,他仰頭看著山邊,隻盼天能快點亮起來。
這時,牛先生從樹叢那邊折返回來,臉色頗有些難看。
“怎麽了?”羅郎中擔憂的問道。
牛先生說道:“看來這毒物竟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羅郎中聽了更是心驚膽戰著,他顫聲道:“很棘手嗎?”
牛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我把周圍都看了一遍,沒有看到一點這毒物的天敵,怕是尋常的蟲草都受不了她的侵擾躲避去了。”
“那……那不是死定了?”羅郎中不由得看了一眼丁小二郎,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牛先生又搖了搖頭,說道:“那也不一定,如果真要害他,他早就死了,能活到現在說不定另有緣故,等天亮了再看。”
丁小二哥把牛先生和羅郎中的話聽的雲裏霧裏的,問道:“為什麽一定要等天亮?”
牛先生深深的看了丁小二哥一眼,說道:“因為天亮了能安全些。”
“什麽意思?”丁小二哥更加不解,羅郎中攔住他的話頭笑聲道:“反正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再說也好,畢竟你家娘子還睡著,吵醒了有礙治病。”他這話純屬無稽之談,不過倒是實話,如果把黑寡婦惹惱了,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可丁小二哥卻說:“我家娘子這時刻早該醒了,要準備一天的生意起得遲了就準備不及時了,可是如今大門緊閉,我怕我昨夜不在家她出了什麽事,不行我一定要進去看看。”說著就要去推鋪子的門。
羅郎中正要去攔,卻被牛先生拉住:“應該差不多了。”
這時候,田野間傳來陣陣雞鳴,此起彼伏就像是烽火傳信一般從遠處傳到這裏,而天色也因為雞鳴漸漸亮了起來。
丁小二哥推開木門,在門口邊喊了起來:“娘子?”他連續叫喚了三聲,裏麵才有一個婦人的回應道:“官人,你回來啦!”
話音一落,那黑塔山一般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官人,外麵的兩位是什麽人?”
丁小二哥說道:“羅郎中昨天來家裏看過病,你忘記了?另一位也是大夫,是來給你看病的。”
“黑塔山”說道:“給我看病?我可沒病呀。”
丁小二哥說道:“昨天羅郎中不是給你把過脈,他看出你身體裏有點固疾,怕是因此影響生育,所以我才跟他去請了這位牛先生,他在這方麵最是厲害的了,娘子啊,為了我家的傳續,你就讓這位大夫看看。”
“黑塔山”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為了官人就讓大夫看看吧。”
丁小二哥側過身,回首看向牛先生,正要開口相問。牛先生徑直走了上來,一手推開丁小二哥,一手抓起黑塔山的手腕就往屋裏走,後腳一抬,還把門關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官人,官人……”
丁小二哥簡直驚呆了,被“黑塔山”的求救聲叫醒,怒氣衝衝的就要衝進去救人,卻被羅郎中拉住。
“牛先生這是在治病呢,別衝動啊。”
“治什麽病,他分明是欲行不軌,為什麽要關上門來治病!”丁小二哥的力氣較羅郎中大,但羅郎中死命攔著倒也沒有讓丁小二哥就這麽衝進去。
丁小二哥聽著屋裏的動靜,心急如焚,怒罵道:“我也是信了你們的邪,竟然引狼入室,姓牛的你敢對我娘子做什麽,我就跟你拚命,姓牛的……”
屋裏的動靜越來越大,“黑塔山”先前還大聲叫喚,之後就沒了聲音,許是被姓牛的用布條捂住了嘴巴。
丁小二郎淡定不能奮力掙脫開羅郎中踹開柴門就衝了進去。
又聽得一聲驚恐又絕望的大叫,一切才歸於寂靜。
羅郎中為攔丁小二郎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來,他雖氣喘如牛,但仍是對裏麵的情況很是好奇。於是他貓著步子躲在門後,探出頭往裏麵張望。
這不看可還好,一看,他也忍不住就要大聲叫出來,要不是他使勁把嘴巴捂住,他必然是要叫起來的。
那門後的世界就像是一個盤絲洞魔鬼窟,到處都是網狀的蜘蛛絲,密密麻麻布滿了鋪子的每一個角落。
而前頭衝進去的丁小二哥卻不知所蹤。
“牛先生?小二哥?你們……”羅郎中試探的朝裏麵叫了一叫,然而裏麵靜的連根頭發絲掉地上的聲音都沒有。
這異常的無聲實在太過嚇人,羅郎中雙腿抖了抖就想著還是早點逃命要緊,可實在是腿軟的不行,就差沒撲倒在地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鋪子裏麵又有了動靜,好像是有什麽在動,眼前卻又什麽也看不著,蛛絲連著蛛絲,白茫茫,眼睛都看花了也看不出什麽來。可偏偏羅郎中總覺得哪裏有什麽動靜,等到他的腿能動了,他也沒想著要進去救人,轉身就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知道他不動還好,一動,那奇怪的動靜才真正顯現了出來。
隻聽得“砰”的一聲,鋪子的門關上了,而羅郎中喊救命的聲音全然隱沒在鋪子裏。太陽抬了頭,正好照射在鋪子前頭,暖和的陽光正該喚醒周圍的動物才是,可整個鋪子就像是閉了眼睛沉睡的怪物,即便安靜了下來,也沒有任何生物敢靠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