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解藥
納采禮?
景二夫人氣得一噎,唇角哆嗦起來,想罵上幾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怎麼開罵了。
又見幾個僕人,從另一輛馬車上,抬下一些箱籠來,一個穿紅著綠的官媒,歡歡喜喜領著僕人們,將箱籠往二房的府門這兒抬來。
景二夫人氣得兩眼一黑,身子晃了晃,差點沒倒地上去。
裴元志,他還有臉來?
前腳害死林婉音,後腳又想害她家蓁兒?
這個人,怎麼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夫人,夫人,您怎麼啦?」侍女嬤嬤慌忙扶著她。
那媒婆笑得一臉的奉承,「二夫人好,奴家做媒這麼多年,這是見過的出手最闊綽的公子了,納采禮比其他人家多了兩倍不止呢。可見裴世子對景姑娘的一片真心。」
景二夫人不理那媒婆,揚了揚眉梢,望著裴元志冷冷說道,「裴世子的母親剛死,裴世子就來送納采禮,世子好孝順!」
裴元志的眸光微微暗了幾分,表面卻依舊笑得溫和。
他走上前,朝景二夫人施了一禮,謙恭說道,「元志今早出門,聽得路上有人在傳言,說蓁兒病得奇怪,需沖喜才可好。」
「……」
「蓁兒這個樣子,其他的人家定是不會求娶的,而元志對蓁兒一片真心,早就想求娶了。既然早娶晚娶都一樣,如果沖喜真能讓蓁兒的病好起來,元志寧可背負不孝的名聲。」
「……」
「再說了,家母早就希望元志早些娶妻,要是知道求娶的是景家姑娘,知道元志對蓁兒一片痴心,定是十分歡喜,是不會怪罪的。」
說得可真冠冕堂皇。
親娘才死一天,就來求娶她的女兒?真當她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長房老爺子早就提醒過他們二房,裴元志為什麼狠追蓁兒不放的目的。
「可是,我們家不稀罕!」景二夫人想起裴元志的種種過往,氣白著臉,轉身就往府里大步走去,「回府,來人,給我將門關了!」
她身邊的一個丫頭,一個嬤嬤急忙跟上。
兩個洒掃的僕人也不掃地了,提了掃把,跟著兩個守門的,飛快跑進府里,將門迅速關了。
砰——
將裴元志一行人,關在了府外。
「裴世子,這……」媒婆一臉懵怔,看一眼緊閉的大門,又看一眼幾個箱籠,問著裴世子,「景家二房的人,居然瞧不起世子您?」
「……」
「她們這是想嫁皇家人嗎?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麼門第?一個商戶人家而已,了不起嗎?喊她一聲景二夫人,算是抬舉,她連個誥命都不是呢!」
媒婆收了裴元志的錢,替裴元志憤憤不平起來。
裴元志反而不惱恨,彈彈袖子,施施然轉身,「先回吧,明早再來。」
明早還來?
媒婆啞然,她倒是沒有什麼,做媒的遇上冷臉的人,很是常見的事情,人家不想嫁女兒,或是故意坐地起價,當然會冷著臉了。
反反覆復來個三五回的,很是平常不過。
她驚訝於裴元志的執著。
因為景家二房的姑娘,太不值得娶了。
按理說,堂堂一等侯府的世子,娶什麼人娶不到?娶一個商戶的女兒已是降尊屈貴了,而且,那女兒已是個病入膏肓的人,景家二房的人,居然還甩臉色?
這真讓人匪夷所思。
媒婆笑道,「是,奴家明白。世子您也別太傷心了,咱們明早再來,奴家一定說動景二夫人和景二老爺,不會讓您白白走一趟的。」
裴元志吃了個閉門羹,卻並不生氣,這是他意料中的事情。
來到景家二房,說明情況,是他計劃的第一步。
第二步,則在明天開始。
「回吧。」
「唉。」
媒婆招呼著一行人,將東西往馬車上抬。
這時,有人騎馬從前方街口,快速而來。
坐在馬背上的一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藍衫華服,眉目俊朗。
他的目光掃到一個個捆了大紅綢的箱籠,又在媒婆的臉上停了停,少年臉上的神色,攸地一沉。
「裴元志?」少馬打馬來到裴元志的面前,居高臨下望著裴元志,「你這是幹什麼?」
裴元志淡淡看他,「原來是瑞王世子?」他微微一笑,「當然是向蓁兒姑娘求親了。」
「求親?」楚禎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她不喜歡你,你求什麼親?」
「誰說她不喜歡我?瑞世子,這男女之情,你懂什麼?」裴元志輕拂衣袖,轉身就走。
楚禎望著他的背影怒道,「我告訴你,裴元志,你是娶不到蓁兒的,帶著你的人和你的臭銀子,給本世子快滾!」
裴元志也不和他爭吵了,坐了馬車,帶著自己的人,揚長而去。
楚禎的小廝,這時也騎馬趕到了,他望一眼走遠的裴元志的馬車,對楚禎小聲說道,「世子,別跟他爭吵,宮裡傳開的消息,你不是知道了嗎?」
裴元志的身份,被正德帝當著整個後宮娘娘們的面否定后,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雖然正德帝否定了,但是,事情不會空穴來風。
也就是說,裴元志的身份,多多少少跟正德帝沾著邊,萬一哪天正德帝高興了,認不了皇子,封個什麼國公,郡王給裴元志,也是個不能小覷的人物。
小廝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楚禎卻並不懼怕,一是,他本身就是個書獃子,相信,他這正經楚氏子弟的身份,不管怎麼說,是一定高於裴元志那個來路不明的身份的,二是,裴元志敢搶景蓁,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他會跟裴元志鬥爭到底。
楚禎淡淡說道,「那又怎樣?一個謠言罷了。」他翻身下馬,「去,敲門去,我去瞧瞧景姑娘。」
小廝見勸說不了自己家書獃子主子,無奈的皺了下眉頭,「是,世子。」跳下馬來上前去敲門。
過了許久,門上才開了個小孔,有人從小孔往外瞧。
守門的僕人見是楚禎來了,這才敢大開府門。
「原來是瑞王世子?請進吧,請進請進,快請進。」僕人笑著開著門,將楚禎往裡迎,同時呢,探著頭,不時地朝左右兩邊看看。
楚禎說道,「裴元志走遠了,你們大可以大開府門了。今天有我在,我倒要看看,他敢闖進來不,他趕走上這個台階,我打斷他的腿!哼!」
一向文質彬彬,內向少言的瑞王世子,發起怒來,也十分的兇狠。
僕人驚得呆住了。
楚禎不是第一次來景家二房,加上他身份尊貴,又是景昀的朋友,府里的人,對他十分的熱情。
進了府里后,馬上有管事引著他往裡走,帶著他前去見景二老爺。
楚禎是來看景蓁的,他為人耿直,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問著管事僕人,「你們小姐可好?我是來看她的,不是來看你們老爺的,我不看你們老爺,你快帶我前去見景姑娘。」
管事:「……」哪有不見長輩,直接著嚷著見府里小姐的?
耐不住楚禎的執著,加上楚禎雖然不講理,但是沒有做過壞事,人品還好,管事只好同意了,「見我們家小姐得經過夫人的同意,瑞世子,要不,你跟夫人去說說?」
僕人將皮球往景二夫人那兒踢。
他能將楚禎迎進府里,卻沒有權利引著他去見自家小姐。
楚禎點頭,「那就快帶我去見你們夫人。」
「是是是。」
。
景二夫人本想出門再去尋大夫,沒想到,一開門遇上了裴元志,氣得又回來了,坐在前院正房的側間里生著悶氣。
裴家勢大權高,不是他們家能當面抗衡的,萬一強娶,蓁兒怎麼辦?
這時,有僕人來報,「夫人,瑞世子求見夫人。」「瑞世子?」景二夫人微愣,這才記起,有個瑞王世子,非說蓁兒救過他,想以身相許的,纏著蓁兒。
但蓁兒對人家不喜歡,一直躲開著。
這瑞世子還是景昀的好友,景二夫人不好拒絕,便說道,「請他過來吧。」
僕人答應著,下去傳話去了。
不多時,楚禎進了側間。
「楚禎見過夫人。」楚禎走上前,向景二夫人施了一禮,禮行得很正。
驚得景二夫人慌忙站起身來,「快請起,使不得。」這可是瑞王府上的世子爺,而她連個誥命都不是。
她打量著楚禎,楚禎一表人才,恭敬有禮,比那個裴元志強上十倍不止。
奈何女兒不喜歡,加上女兒現在這個樣子……
景二夫人心中,也只有想想而已。
行禮畢,楚禎問道,「聽說蓁兒姑娘病了?夫人,能否讓我去見見她?」
「這……」景二夫人一臉的糾結,倘若是之前,如花似玉的女兒,讓他見見也好,可現在都病得沒有人形了,怎麼見?
再說了,以個什麼身份見?
「她吃了葯,睡著了,世子去見她,她也不知道。」景二夫人愧疚一笑,委婉拒絕了,「不過,民婦會轉達世子的好意的。」
這在楚禎看來,是景二夫人不喜歡他。
他皺著眉頭,直言直語問道,「夫人是不是嫌棄我?」
景二夫人一愣,忙說道,「可沒有的事,世子為人謙和,民婦怎會嫌棄世子?」
「那為何,那裴元志會帶著納采禮上門?不是夫人授意的?夫人打算將蓁兒姑娘嫁給他?」書獃子世子,臉色漲紅,一臉的怒意。
景二夫人的臉色沉下來,冷冷說道,「不,我們家是絕對不會將蓁兒嫁給他的,就算他強娶,我們也不會答應。」
「當真?」楚禎的神色,緩和了幾分。
景二夫人點頭,「這是婚姻大事,當然是說真的,哪兒能隨便說說?」
楚禎放下心來,「如果我帶上彩禮來,夫人會不會同意將蓁兒姑娘嫁給我?」
景二夫人嚇了一大跳,「瑞世子,娶妻這件事,你得同王爺和王妃商議好了再說吧?」
楚禎想了想,說道,「夫人說的對,我還沒有同他們說起過這件事,不過夫人放心,他們是不會反對的,我這麼大了,也該娶妻了,我這就回府去彙報去。」
說著,他朝景二夫人行了一禮,大步走了出去。
景二夫人愣了愣,心說這楚禎可真是個書獃子。
蓁兒病重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有心人提到景府,一定也會聽說蓁兒的事,瑞王和瑞王妃同意才怪。
她對瑞王世子楚禎喜歡女兒一事,並沒有放在心上。
楚禎一走,景二夫人身邊的嬤嬤便說道,「夫人,您為何要拒絕瑞世子呢?剛才那師太不是說,蓁小姐要早嫁沖喜,才會好嗎?這是個好機會啊!瑞王世子可比那個裴家世子強多了。年紀又輕些,長得更好看,家世自然是不必說了,那可是皇室子弟,家中又是獨子,身分貴不可言。」
景二夫人卻嘆道,「他說同意,有何用?得王爺王妃同意。況且,那是個高攀不起的人家。再說了,瑞王世子是獨子,怎可能娶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為妻?就算只是做做樣子,沖沖喜,也是不可能的事。那只是個美好的想法罷了,是不切實際的。」
嬤嬤聽著,一時啞了口,是呀,她想得太天真了。
「那,小姐這兒,該找誰沖喜?」
景二夫人伸手揉揉額頭,「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郁嬌來到二房這邊看景蓁,聽得府里僕人們在私下裡說著,裴元志帶著納采禮上門,被景二夫人趕走了,連門都沒有讓進來。
她心中瞭然,裴元志,開始出手了。
拿景蓁做威脅,以求得到景老翰林的相助。
這個人,從來都是利益至上!
她真後悔沒有及時攔著景蓁。
霜月說道,「小姐,現在怎麼辦?蓁兒姑娘的盅,奴婢一時之間解不了,難道,讓她就這樣嫁給裴元志?裴元志也配?蓁兒姑娘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就是被他害的。」
郁嬌斂神沉思著,「想辦法,讓他主動救蓁兒。」
霜月眨眨眼,「他會同意?」
郁嬌冷笑,「不同意也要逼迫他同意,絕對不能讓蓁兒落在他的手裡!」
往後宅去看景蓁時,有長房那邊的侍女走來攔著了郁嬌,說,有人要見郁嬌。
郁嬌很詫異,得知她回京的人並不多,是誰?
「是個年輕的婦人,遮遮掩掩的,像是偷偷出門的樣子。」傳話的紅珠說道。
「像是百靈。」霜月想了想說道。
郁嬌點頭,「我去見見她。」
百靈私自出門,一定是永安侯府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郁嬌又回到了景家長房這邊,在一個小花廳里,見到了一身普通婦人裝的百靈。
百靈往門外看了看,發現沒人在門口,便大膽說道,「四小姐,其實昨晚上我就想來找四小姐,但一時之間出不了門,才耽擱到現在。」
郁嬌點了點頭,「你的處境,我清楚。說吧,裴元志又在搞什麼動作?」
百靈說道,「出了夫人的事後,按道理說,侯爺該和世子決裂才對,但是很奇怪,那二人之間,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
「而且,老夫人也不罵夫人了,對世子的態度也好了起來。我左思右想,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所以,才跑出來說給四小姐聽。」
霜月眯了下眼,冷笑道,「永安侯這麼大度?居然不怕世人笑他,替別人家養著兒子?」
百靈說道,「是呢,太奇怪了,侯爺的想法,實在叫人不理解。而且聽說,皇上並沒有認親,不承認世子的身份。」
郁嬌卻笑了笑,「沒什麼奇怪的,永安侯是個謀大事的人,他目前不跟裴元志決裂,是想利用一把裴元志,鞏固裴家的地位。就算皇上不認,但裴元志真實的身份,擺在那兒,他的身份等於一個免死金牌。永安侯,不會想不到這裡。」
霜月恍然,冷嗤一聲,「想不到永安侯為了榮華富貴,居然甘心情願的戴著綠帽子。」
郁嬌又一笑,「何止是他?那裴元志,不也是如此?」
百靈說道,「四小姐,大小姐是被冤枉的,就不算是給裴元志戴綠帽子了,難道,還有其他人,真正給裴元志戴了綠帽子?」
百靈在心中,思索著裴元志的女人。
「是林佳蘭。」郁嬌冷笑。
百靈一臉驚異,「林佳蘭?她和誰?」
和誰,這件事說出去,會惹上麻煩,但不影響只說事情。
郁嬌淡淡揚眉,望著百靈,「百靈,林佳蘭曾笑你出身卑賤,你如今可以笑她,不知廉恥。你只需提到三皇子府上的壽宴,林佳蘭一定會羞愧得想跳河。因為,她和一個男子滾作了一堆,被裴元志,抓了個現形。」
百靈驚訝得睜大了雙眼,「四小姐,這可是真的?」
霜月冷笑,「我們小姐怎麼會騙你?」
百靈搖頭,「不不,我是太過於驚訝了。」
送出一個消息,收回一個更叫人震驚的消息,百靈覺得,今天冒險出府,真是太值得了,下回遇上了林佳蘭,她一定狠狠地羞辱羞辱。
百靈高興的離去。
霜月望著百靈離去的方向,笑道,「小姐這一招著實的好,百靈在林佳蘭的手裡吃過大虧,得知這個消息,一定是可勁地羞辱林佳蘭。」
郁嬌淡然一笑,「我的事情很多,沒有時間收拾林佳蘭,讓其他人去,也是一樣的。」
她怎能讓林佳蘭死得這麼快呢?
她得讓林佳蘭好好的活著,活著走那條自己選擇的路!
……
裴元志被皇上拒絕認親的消息,在京城中悄然傳開。
原來,永安候處死了自己的夫人,不僅僅是因為裴夫人跟一個道士不清不楚著,而是因為,裴夫人跟別的男人生了兒子。
這件事,是個男人都會窩火。何況是京城名門之後永安侯?殺不了那個男人,殺死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也能消除心中的部分恨意。
裴家的這個消息讓人震撼了一會兒,又很快趨於平靜。
不認親,說明,裴元志的身份,還同之前是一樣的。
有人取笑著永安侯,得知兒子是別人的,居然不發怒,甘願戴著綠帽子,甘願養著別人的兒子。
也有人羨慕著永安侯,有了一個身份特殊的兒子,將來的官位,一定會坐得更牢靠。
消息傳到了林家二房。
林世安一家子被除族后,因為手頭上拮据,搬到了城中的貧民區中,租了一間小宅子住著。
當然,姨娘們吃不得苦,全都跑了,只有林世安的父母,和林世安的幾個女兒還在。
除了林佳蘭的手裡頭,私藏著兩萬兩銀子,買了一個丫頭服侍自己之外,整個宅子里,只有一個做雜活的老嬤嬤在忙著家務。
林二夫人也只買得起一個老嬤嬤。
因為林佳蘭擔心將錢用在家裡,會沒有嫁妝出嫁,不管家裡人怎麼說她,她就是不多拿一文錢出來。
好在林世安從昭陽的手裡敲了一筆銀子,讓家中順利度過了難關。
因為家中再也過不上以前的富裕生活,唯一的兒子又被抓進了牢里,順天府死咬著不放人,林世安一家子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
今天意外得知,裴元志的身份很不簡單,一家子又歡喜起來。
但林二老太爺卻說,「皇上沒有認親,等於不作數,搞不好,還會惹來麻煩。」
林二老夫人因為林二老爺子看上了兒子姨娘的緣故,跟老頭子一直慪著氣,冷笑道,「死老頭子你懂什麼?這世上,什麼最重要?親血關係最重要!等著吧,裴世子會飛上高枝的。」
林二夫人也高興,覺得自己家裡攀上了一門好親。
林佳蘭卻不高興了。
因為,她今天坐馬車路過景府的時候,發現裴元志居然帶著媒婆去過了景家二房。
景家二房只有一個姑娘,便是叫景蓁。
裴元志要去娶景蓁?該死的,她還沒有進門,他就敢下納采禮到別的女子家?
裴夫人剛死,他就迫不急待了?
裴元志怎能這麼待她?
丫頭小桃知道她生氣的原因,便說道,「小姐,景府的姑娘活不長的,小姐何必生氣?」
林佳蘭深吸一口氣,「對,我不氣,我不氣。」又道,「走,我們去裴府,去送送裴夫人。」
裴夫人是被沉塘處死的,永安侯卻又為裴夫人設了靈堂發喪,叫人不解。
但既然有發喪,作為未來的媳婦,林佳蘭覺得,有必要去送一送。
當然了,林二夫人也做做樣子,陪著林佳蘭去了裴府,送裴夫人。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過了一天。
大約因為裴元志又回了京城,丰台縣那裡,一直很平靜。
郁嬌便放心留在景府里,注意著景蓁的病情。
景蓁還是老樣子,混混沌沌的,清醒一會兒,糊塗一會兒。
不過,有了霜月的救治,景蓁沒有像前幾天一樣,哭著喊著喊頭疼了。
但人一直昏睡著,仍叫人揪心。
辰時過半的時候,裴元志又來了。
這一回,他是強行走進了景家二房。
提著劍,闖進府門,揚言,誰擋殺誰。
當時,景昀正好在場。
景昀看著他,冷笑道,「裴世子這是做什麼?私闖民宅,意欲殺人?若再不出去,本公子要報官差了!」
裴元志收了劍,嘆了一聲,「景昀,我是來看蓁兒的,我的手裡有解藥,你攔著我做什麼?要是蓁兒的病情嚴重了,你這做哥哥,難逃其責。」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玉瓶出來,朝景昀揚了揚,「看,解藥。」
玉瓶是白色的,裡頭裝著一些硃色,像血樣的液體。
解藥?
景昀眯了下眼,這個裴元志,會有這麼好的心?
這時,跟在郁嬌身邊的大丫頭紅珠,從一側的照壁后閃身出來,「昀少爺,小姐說,既然是解藥,就試試看吧。」
紅珠是景老夫人派來,臨時跟著郁嬌的。
紅珠口裡提到了小姐,顯然,說的是郁嬌。
景昀早已得知,郁嬌會些簡單的醫術,而且,郁嬌身邊的女護衛霜月,是個深藏不露的江湖大夫,會些奇怪的醫術。
難道,是郁嬌藏身於照壁后?
看到裴元志手中的藥瓶,想試一試?
景昀不知郁嬌的具體想法,只得說道,「解藥留下,你的人可以出去了。」
裴元志沒有動怒,微微一笑,「好,解藥你拿去,我在此候著,如果蓁兒醒了,記得來告訴我一聲。」又道,「這是我的血,你將它給蓁兒馬上服下,蓁兒就會清醒過來。」
裴元志的血?
景昀驚訝了一瞬,他接過裴元志手中的藥瓶,沒有說什麼,往照壁後走來。
果然,郁嬌和霜月站在照壁后。
郁嬌看到景昀來了,忙將玉瓶接了過來,打開蓋子聞了聞。
她眼神旋即一縮,果然是人血,而且,是很新鮮的血。
霜月也接過去聞了聞,點頭道,「是好的血。」
景昀好奇地看著二人,低聲問道,「這血,能是解藥?」
郁嬌點頭,「如果這血,不是裴元志的,可能是解藥。如果是他的,一點作用也沒有。」
景昀聽不明白,「為什麼說,不是裴元志的血,就是解藥?」
郁嬌張了張口,一時不知怎麼講。
景昀是個男子,她一個女子,怎好跟他細說?
小時候,她聽玉衡師傅說,楚家男子的血,很特殊,可以解毒。
但是,只限於童子身的男子。
而且,有的楚家少年的血有用,有的沒有用。
得看遺傳的運氣了。
裴元志也是楚家男兒,可他不是童子身了,他取了血來,一定不是他的血,大約是騙了哪個楚家少年,取來的血。
他說這血可以治景蓁,顯然,那盅的解藥,是楚家童子男兒的血了。
裴元志不送血來,她還不知如何解盅,這下,可是提醒了她。
「心善的人,血是好的,心惡的人,血是壞的。」郁嬌隨意編了個借口,搪塞景昀。
景昀卻說道,「嬌嬌,你的話是沒錯,但是裴元志會有那麼好的心?送純正的血來?他要是在血里加了毒藥呢?聞一下,哪裡聞得出來?」
郁嬌一笑,「昀表哥,裴元志費盡心思將蓁兒害病,便是以解藥在手,要挾景府,怎可能毒殺蓁兒?他的意思很明白。解藥在他的手裡,他只能給一點點,最好的辦法,是將蓁兒嫁過去,他可以長期拿葯救著她。如果不嫁他,蓁兒好意思服一個不相干男子的血,做解藥?」
景昀的眸光沉了幾分,「他的確是有這個想法。所以這血不能要,我們不能被他威脅著!不能將蓁兒送入火坑裡。」
郁嬌卻道,「不,我正要借這個血,試試效果。」她朝景昀說道,「昀表哥別擔心,我自有法子對付他。你在這裡應付裴元志,我去看蓁兒,眼下,先試試藥再說。」
她心中則道,裴元志在給自己挖坑,他會將自己永遠的埋入坑裡。
景昀想了想,也只好點了點頭,「先這麼辦吧。」
郁嬌和霜月,帶著藥瓶,急急匆匆趕到了后宅,景蓁的蓁園。
景二夫人正坐在景蓁的屋中,憂心的看著床上的女兒。
這時,郁嬌帶著藥瓶,匆匆走進屋子。
「二舅母,找到解藥了。」
景二夫人神色一亮,「解藥,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