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會長寧

  白玉瓶子約莫有兩寸高的樣子,瓶身上,還描著幾片墨綠色的蘭葉。


  做工精美,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林佳蘭眨了眨眼,不解地看著林二夫人,「娘,這是什麼呀,哪來的?」


  娘居然有一隻玉瓶。


  這種瓶子出自宮中,她見過那個死賤人林婉音,用這種瓶子裝過藥水。


  裝上三天也不會變味。


  這是來自西域的貢品,整個朝中,也只有三隻。


  林二夫人有氣無力地坐到了椅子上,眼神無光,氣若遊絲地吐了兩個字,「補藥。」


  林佳蘭糊塗了,既然是補藥,娘為什麼是一副頹敗無力?生無可念的樣子?

  「娘,你怎麼啦?這補藥是哪兒來的?我記得,這種瓶子只有宮中才有,是貢品。」她兩眼放亮,唇角揚著得意的笑容,「娘,會不會是……皇上賞給女兒的?」


  林二夫人抬起頭來,看著嬌美如花的女兒,心中是又氣又不甘心。


  憑什麼她的女兒,最後落得個嫁入普通人家的命?她的女兒,長得比誰差了?

  外貌,學識,樣樣都和林婉音一樣。


  林婉音能嫁入裴府,她的女兒,憑什麼不能嫁入高門?


  她想想都不甘心。


  「是……是皇上賞下的。」林二夫人閉了下眼,「可是……」


  林佳蘭聽到「皇上賞下的」這幾個字,心中馬上就樂開了花,又聽說是補藥,迫不及待地抓起瓶子,打開了塞子。


  「別喝!」林二夫人嚇了一大跳,飛快抓著林佳蘭的手,將瓶子搶了過去,緊緊攥在手裡,「別……別喝!」


  她嚇得身子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好了。


  林佳蘭眨著眼,疑惑地看著林二夫人,「怎麼啦,娘?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只是想聞一聞而已,我沒有要喝。」


  林二夫人將玉瓶緊緊地抓在手裡,生怕林佳蘭再搶去了。


  她慘白著臉說道,「皇上命昭陽公主將瓶子交到娘的手裡,說是賞下的補藥,可是娘卻懷疑著,這裡頭裝的,……根本不可能是補藥。」


  林佳蘭發現林二夫人的神色極為慌亂,連帶著她也慌張起來,「娘,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懷疑不是補藥?」


  林二夫人看著女兒,幾乎要哭了,「這裡頭裝的,可能是毒藥!」


  林佳蘭嚇了一大跳,臉色比林二夫人更加的慘白。


  她死命地搖著頭,「不,娘,不可能的,皇上怎麼會毒死女兒?皇上真要毒殺女兒,又怎可能只將葯交到娘的手裡?而不派一個人跟著娘來家裡?監督著看著女兒死掉呢?娘別胡思亂想了,皇上是不可能殺女兒的。」


  不可能會殺的。


  她口裡說著,心中卻是七上八下的。


  天子的想法,誰又猜得透?

  「佳蘭,你聽娘說。」林二夫人伸手按著林佳蘭的手,「你且坐下來。」


  林佳蘭木木然地坐了下來,「娘,你是不是想跟女兒說什麼?」


  林二夫人點頭,她閉了下眼,「剛才,昭陽公主對娘說……」


  林佳蘭神色一斂,「公主說什麼?」


  林二夫人嘆了口氣,「昭陽公主說,皇上身子不好,一直在服藥,湯藥中,有一種藥材會對子嗣有害,子嗣會……會是傻子。又說,後宮中的嬪妃們,在侍寢后,全都要喝避子湯。」


  林佳蘭嚇得身子一軟,臉色更加的慘白了,雙手下意識地捂在了肚子上,「娘,公主……公主真是這麼說的?」


  林二夫人幾乎要絕望了,「是的,她就是這麼說的,然後,她給了娘這個玉瓶,還說,皇上有口諭給你,要你另則佳婿。」


  「……」


  「娘想著,其他的嬪妃在侍寢后,全都要喝避子葯,怎麼唯獨給你送補藥?所以,娘懷疑著,昭陽公主只是沒有明說罷了,而是讓咱們自己去揣摩這葯是什麼葯。」


  林佳蘭的心,懸了起來,毒藥,毒藥……


  不,她不要死。


  「我不喝!」林佳蘭站起身來,急促著說道,「娘,反正沒有人看著咱們,這葯,我不喝了!」


  她從林二夫人的手裡搶過瓶子,就要往地上倒去,想了想,又縮回手來。


  林二夫人被她的舉動弄得一驚一乍的,「佳蘭,你要做什麼?」


  林佳蘭望著林二夫人,揚唇一笑,「我不相信皇上會賜我死,我得去證明一下。」


  別的妃子都是避子葯,她的怎麼可能是毒藥?

  林佳蘭抓著瓶子,推開門大步走出去了。


  院中的一角,蹲著一隻貓兒,她將瓶中的葯,倒進了貓碗里。


  然後,摁著那隻貓兒的頭,讓貓兒吃碗里的魚骨,貓兒被摁著頭,不得不去舔一下魚骨,舔著舔著,吃了起來。


  林二夫人明白,她是想查驗一下,瓶中的葯,究竟是不是毒藥。


  貓兒吃完了魚骨,喵唔了一聲,蹲到地上接著睡去了。


  林二夫人驚得睜大雙眼,「女兒,這葯……」


  林佳蘭揚了揚唇角,神色輕鬆,「娘,女兒沒猜錯吧?這根本不是毒藥?」


  林二夫人卻沒有高興,「雖然不是毒藥,但是……也絕對不是補藥。」


  林佳蘭捏著瓶子,輕輕地搖著,裡頭還有一半的葯汁,沒有倒出來。


  她心情舒暢地揚唇微笑,「我去問問大夫,這裡頭裝的是什麼葯。」


  林二夫人伸手將她往屋裡拽,「問什麼?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嗎?」不是毒藥,也不是什麼好的葯。


  林佳蘭被林二夫人拉回了卧房,門重新關上了。


  「娘,你還擔心什麼?皇上不是要女兒死呢。」林佳蘭坐下后,施施然地彈起了袖子。


  只要不死,她的富貴日子一定會有的。


  林二夫人盯著她的臉,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還是糊塗著?皇上不殺你,但是,也不會讓你好過,別的嬪妃都服了避子葯,還能將你例外著?這一定是……是墮胎藥!皇上一定猜到你懷孕了,才賜下了葯。」


  林佳蘭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又怎樣?」


  林二夫人伸手揉揉額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將這葯,喝了吧。」


  林佳蘭站起身來,冷著臉,「娘,你怎麼又來了?女兒說過了,是不會打掉肚中孩子的。」


  「不打掉,你怎麼嫁人?誰要你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再說了,也許生下來,是個……是個傻子呢?連皇上都在擔心著,你怎麼一點兒事也不擔心?」


  林佳蘭偏頭看向林二夫人,「娘,我自有主意!」


  林二夫人急得不得了,「你能有什麼主意?」


  林佳蘭說道,「皇家看重顏面,才會這麼嚴格的要求。但事實上,並不是所有人服了那種葯,生下的孩子是傻子。那種葯很普通,服那種葯的人,不在少數。可民間的百姓,就沒有這麼避諱,該生孩子還是生孩子,也沒見著,全是傻子呀。」


  林二夫人冷著臉,看著女兒,「你究竟想做什麼?」


  「反正,我不喝葯,皇上只是擔心而已。萬一我生的孩子,是個健康的呢?」林佳蘭絲毫不慌亂地說道。


  無論林二夫人怎麼勸說,林佳蘭就是不同意喝葯。


  因為林佳蘭心中有著想法。


  她得知自己懷孕后,馬上想到了皇上,想著,有機會入宮就好了,要是沒有機會,她再想其他的辦法謀個好姻緣。總之,她是不會嫁給裴元志的。


  裴元志已經不值得她喜歡了。


  他折磨她,身份又一落千丈,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她憑什麼去喜歡?


  而另外的那個辦法,她已經想到了。


  今天一早,母親出門去找昭陽之後,她出門去散心,在路上,她看到了瑞王世子楚禎,正在買胭脂。


  一個男人,居然給一個女人買胭脂,真叫人心動。


  她記得,那個獃子世子,原本喜歡裴元杏的,後來又忽然不喜歡了,現在又喜歡起了景蓁。


  楚禎的喜歡,和別人的喜歡不同,他是誰救了他,誰對他有恩,他就要喜歡上誰。


  這樣一個獃子世子,家世好,相貌好,為什麼被景蓁那個大大咧咧的丫頭撿了去?

  太叫人不甘心了。


  林二夫人見她眼珠子轉來轉去的,知道她又在想什麼鬼點子了,伸手將她摁在椅上,「佳蘭,你可別干糊塗事了,家裡不能再出事了。」


  女兒一會兒一個主意,叫她頭疼不已。


  一會兒是裴元志被通緝,一會兒是懷孕,一會兒又服避子葯。


  林佳蘭站起身來,眉梢微揚,輕輕一笑,「放心吧,娘,女兒一定會找一個,比裴元志的身份,更高貴的男子做夫婿。」


  「你相中了誰?」林二夫人問她,「咱們目前的條件,哪裡能挑人家?要不,娘去找昭陽?」


  「不必了。這回定不會叫娘失望。」


  林佳蘭也看出來了,昭陽是不會真心幫她的忙的,昭陽目前只是想利用父親,等父親的差事辦完,昭陽就會翻臉不認人。


  昭陽要是真好心,今天的事,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昭陽在見死不救!

  哼,走著瞧!

  ……


  郁嬌悄悄回了郁府。


  她沒有驚動府里的任何一個人,而是讓霜月帶著她,翻牆進了府里。


  她是秘密回京,讓人得知她擅自回了府里,又是一頓挨罵。


  那郁惜月姐妹,可一直等著抓她的把柄。


  兩人避開著府里的護衛和僕人,來到長寧郡主的靜園前。


  靜園仍同以往那般,少有人來,園子前的小路,窄小蜿蜒,鋪滿了落葉,野花在落葉間,靜靜地開著。


  兩旁的大樹上,蟬兒聲長鳴不停。


  霜月正要帶著郁嬌翻院牆,這時,緊閉著的院子門,「吱呀」一聲,忽然打開了。


  辛媽媽站在門側,笑微微看著郁嬌。


  「四小姐,你回府了?」


  郁嬌笑道,「辛媽媽,你聽到我們的腳步聲,才開的門,是嗎?」


  辛媽媽笑著點了點頭,「是呢,四小姐快進來說話吧。」


  「好。」郁嬌和霜月進了院子內。


  仍同以前一樣,辛媽媽帶著郁嬌去見長寧,霜月則守在院子門邊,代替著辛媽媽。


  辛媽媽一邊走,一邊說道,「郡主料定四小姐會來靜園,吩咐老奴候在門邊,等著四小姐。」


  郁嬌很意外,「娘知道我要來?她怎麼知道的?我可是悄悄回的京,進郁府的時候,沒有驚動府里任何一個人。」


  辛媽媽說道,「四小姐,郡主可不是個只知念佛經,不管任何事的閑人。京中這幾天,發生了不少事情,郁府里的僕人們,都在閑聊。郡主由此得知,一定是四小姐的主意。裴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郡主猜測著,四小姐該來郁府看她了。」


  郁嬌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又說道,「我回來有一兩天了,娘會不會怪我,沒有在第一時間來見她?」


  辛媽媽笑道,「不會,郡主理解四小姐。一定是事情緊急,四小姐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回郁府來看她。」


  「……」


  「再說了,四小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哪能時時呆在郡主的身邊?只要四小姐心中記著郡主,郡主就心滿意足了。」


  郁嬌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愧疚難安。


  她跟長寧見面的次數不多,卻能深深體會到,長寧十分想見她的心情。


  可是,她不能做個「閑人」。


  裴家的事不趁機處理,江元杏要是悄悄歸了原籍,裴元志娶了換了身份的江元杏,得到江家的相助,想搬到裴元志,就難了。


  再說了,裴元志又一直對景府欺壓不鬆手,她根本沒有時間回郁府。


  不將景府的事處理好,景蓁這輩子就完了。


  她感激長寧的女兒讓她再生為人,但也無法忘記過去,林婉音的家人。


  兩邊的家人都想留她,讓她左右為難。


  「也不知娘的身子好不好。」郁嬌問著辛媽媽,「聽說,皇上還曾想闖進來著?後來又有沒有為難娘?」


  辛媽看了眼郁嬌,想著,郁嬌這麼問,一定是楚譽跟郁嬌說了長寧的事情。


  這園中的四個護衛,可是楚譽的人。


  辛媽媽說道,「四小姐不必擔心郡主,她很好呢。」又冷笑道,「皇上被郡主打了一頓,他還有臉來?」


  郁嬌冷笑,「那種人,做的哪一件事情顧及了自己的臉面?」


  辛媽媽想到正德帝的過往,臉色更冷了幾分,「四小姐放心,郡主已經改變了想法,不會再軟弱了。」


  郁嬌也說道,「娘早就該這麼做了,我們要是一味的軟弱,對方就會更加的欺負。」


  楚譽告訴郁嬌,長寧打了正德帝時,郁嬌很是驚訝了一陣,她萬萬沒想到,一向溫婉恬靜的長寧,說打人就打人了。


  而且,打的還是當今天子,不僅打了,還讓正德帝有苦說不出,生生吃了個悶虧。


  這讓她對長寧,立刻刮目相看。


  也由此可見,長寧心中的憤怒,是忍無可忍了。


  不知不覺間,郁嬌和辛媽媽,已經來到了長寧郡主住的正屋。


  這回,長寧沒有拒絕見郁嬌,也沒有躲在卧房裡,而是,站在正屋在門口,一臉慈祥地看著朝她走來的郁嬌。


  「嬌嬌?你回來了?」長寧朝郁嬌招手,「來,快過來,到娘這兒來。」


  長寧跟上回一樣,穿一身雪白的素裙,臉上不施脂粉,頭髮半束半散,垂於身後,長至腰際。


  頭髮和衣衫上,更沒有任何的首飾。


  她年過四十,但看起來不到三十歲,溫婉恬靜得如畫中人。


  眉目如畫,只需看一眼,就不忍挪開。


  郁嬌望著長寧,心中一暖,大步走了過去,啞聲喊道,「娘。」


  長寧朝她走近幾步,將她拉入懷裡摟著,笑道,「讓我瞧瞧你,嗯,似乎又長高了些。」又捏捏她的臉,「下巴尖了些,得多吃些才好。」


  郁嬌笑著,「這是因為天氣熱吃不了多少,才瘦了的緣故,天冷了胃口一好,我就會長胖的,娘在瞎操心。」


  辛媽媽笑道,「老奴去沏茶去。」


  「你這孩子——」長寧笑著拉著郁嬌的手,進了正屋。


  「景家人待你,還好吧?」長寧和郁嬌並排坐在竹榻上,笑微微看著她。


  這是她最愛的女兒,雖然她不知道那個混蛋是誰,但是,她依舊愛著她的女兒,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郁嬌望著她,「他們對我很好,景老爺子和景老夫人收我做他們的外孫女,還將景氏的嫁妝都留給我了。」


  長寧點頭,「景老爺子的人品,娘自然是信得過的。我是擔心景家其他人,他們對你好嗎?」


  郁嬌笑道,「他們都很好,景家的家風,跟郁府相比,要強上許多倍,娘不必擔心我。」又道,「娘,你會不會怪我,昨天住在景府,沒有回來看你?」


  「那個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你如何回來?」長寧笑道,「你是我女兒,你也長大了,你做什麼,自有分寸,娘不會幹涉的。再說了,你這不是來看我了嗎?我哪裡會計較早晚?女兒不管做什麼,做娘的都不會怪你。」


  「多謝娘。」郁嬌伸手摟著長寧,想象著,摟著的是景纖雲。


  長寧伸手愛憐地撫著她的秀髮,又說道,「那裴夫人母子的事,是你在背後主使吧?」


  郁嬌抬頭,「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的事情,我當然得關心著。」長寧說道,「你緊急趕回京城,而且住進了景府。接著,裴府出事了。景府跟裴府又有仇。所以我一猜,便猜到了。」她看著郁嬌,「你為何跟裴家母子這麼大的仇?」


  郁嬌心中驚訝,長寧郡主居然猜得到她的想法。


  當年迷倒京城大半男子的長寧郡主,果然不簡單,她將自己藏進深閨,是不屑於爭吧?


  「娘。」郁嬌說道,「林將軍救過女兒,又收為義女,女兒不能忘記這份恩。林將軍的女兒林婉音,是裴夫人害死的,所以裴夫人的死,是死有餘辜。」


  「……」


  「景府收養女兒,對女兒好,女兒感激他們一家子,裴元志威脅景府,要景家二房將女兒嫁他。他那人是個衣冠禽獸,景小姐嫁他,不會有幸福的,看看,他現在跟親妹妹不清不楚,還殺了親妹妹,成了通緝犯不是?」


  「雖然如此說……」長寧的眉尖皺起來,「他們可是皇上的人,萬一被他知道了,他可不會放過你。」


  「娘……」郁嬌握著長寧的手,「娘放心,女兒做事有分寸,會自己保護好自己的,不會讓人發現的。」


  長寧點了點頭,「你小心些,我就放心。」


  眉眼裡,儘是擔心與愛憐。


  郁嬌想問她,關於她生父的事,她張了張口,還是放棄了。楚譽說,長寧想起過去的事,幾乎要崩潰了。


  她便放棄了問。


  「娘。」郁嬌想起另外一件事,「女兒既然不是郁家的女兒,郁丞相對娘又不好,娘為何不和離?何必住在這裡生悶氣?不,這座郁府本來就是娘的,娘為何不趕走他們?」


  長寧看著郁嬌,臉上浮著的笑容,漸漸地淡了下來,嘴唇緊抿,一副心事很重的樣子。


  「嬌嬌,娘當然想和離了,但是,娘和郁文才的婚事,是先皇的賜婚,郁文才沒有過錯,娘就休不了他。」


  找過錯?

  郁嬌狡黠一笑,「娘,這不是難事,女兒會幫娘想辦法,找到他的過錯。」


  長寧驚訝問道,「你有辦法?什麼辦法?」


  郁嬌摟著長寧,「總之,娘放心好了,要不了多久,郁文才一家子,一定會滾出這裡。」


  得知長寧已下定決心同郁文才和離,郁嬌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還擔心長寧軟弱,不敢和離呢,沒想到,長寧早有打算。


  至於尋到證據,那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郁文才縱容錦夫人欺負長寧多年,總有把柄留下。


  長寧又問了郁嬌,關於楚譽的事,「你喜歡譽親王嗎?」


  郁嬌一怔,耳根悄悄地紅了,「娘,您不覺得女兒還小嗎?」


  長寧看著她,「以娘的直覺來看,他是個不錯的青年,但是,你們兩人的姻緣……」她嘆道,「不會很順利。」


  郁嬌當然知道,她和楚譽在一起,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否則,楚譽也不會勞心費力的守在丰台縣了。


  「女兒知道,但女兒可以等。」


  「嬌嬌。」長寧認真看著她,「只要宮中那人不死,你們就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郁嬌心頭一沉,冷笑道,「他就那麼喜歡嫉恨嗎?他搶了楚譽的皇位,還不准他成親?他未免太霸道了!」


  長寧說道,「有一方面,是楚譽的原因,楚譽不得他喜歡,而他又喜歡嫉妒別人有好姻緣,總想著拆散。有一方面,是你的原因。」


  郁嬌一怔,「我?」


  長寧點頭,「外界有傳言,你的外公平南王留下了一支兵馬給你。可是,這兵馬事連娘也不知道在哪裡,那兵符更是見也沒有見過。」


  「……」


  「可是外人不這麼想,十年前,正德帝就試探著問娘,娘裝瘋躲過了他的追問。」


  「……」


  「現在你長大了,娘擔心他會將你控制住,問那隻兵符的事。他擔心你的手裡真有兵符,又怎會同意你和楚譽的婚事?這不是讓楚譽如虎添翼嗎?」


  「……」


  「為了鞏固皇位,也為了不讓人說他不顧及平南王的後人,他一定會將你指婚給一個,他十分喜歡的人,或者,將你指婚給一個廢物,威脅不到他的江山帝位之人。」


  原來是這樣,郁嬌心中諷笑。


  長寧又說道,「所以嬌嬌,你們得時刻小心著那個人陰謀詭計的陷害。他得不到兵符,是不會甘心的。」


  郁嬌點頭,「娘,我知道了,我也會提醒楚譽的。」


  長寧看著她,一臉的愧疚,「都怪娘不好,沒有將你生到一個厲害的人家,郁文才這個窩囊廢,根本保護不了你。」


  郁嬌安慰她,笑道,「不是有楚譽嗎?放眼大齊國,還有誰比他更不怕宮中那位?」


  長寧一怔,她怎麼忘記了?楚譽可從來不怕正德帝。


  「娘就不必擔心了,女兒相信,楚譽有法子護好女兒的。」


  長寧嘆了嘆,「但願,他能做到。」


  ……


  同長寧一起吃了午飯,郁嬌才起身離開。


  走到院門口時,有個瘦高個子的男子,從暗處跳了出來,走到郁嬌的面前抱拳行禮。


  「四小姐,屬下叫王一,王爺的人,奉命在此守護郡主,現在有事情稟報四小姐。」


  郁嬌看向辛媽媽,訝然問道,「王爺的人?譽親王的人?」楚譽居然安排了人,守在靜園裡?

  辛媽媽點頭,說道,「正是,上回呀,譽親王拜見了郡主之後,馬上派了四個護衛來靜園暗守,郁文才帶著人夜闖靜園時,他們四人很是賣力地打了賊子。」


  郁嬌恍然一笑。


  難怪呢,她還奇怪著,長寧郡主怎麼忽然間膽子變大了,原來是有高手護衛相助。長寧憋屈了多年的恨,一定會命人往死里打正德帝。


  真是打得太好了!

  郁嬌點了點頭,「還有三人呢?」


  「都在這附近。」王一說道。


  王一發了聲暗號,又有三個穿著同樣衣衫,長相差不多的男子,一起站在了郁嬌的面前,紛紛行禮問好,「四小姐。」


  然後,一個個又自報家門。


  「屬下王二。」


  「王三。」


  「王四。」


  聽著他們的名字,郁嬌暗暗抽了下唇角,心說楚譽也真夠懶的,給部下取名,全是一二三四。


  譽親王府門前的四個護衛,便叫祁一祁二祁三祁四。


  郁嬌讓王二王三王四退下了,問著王一,「你要彙報什麼事情?」


  王一說道,「就在剛才,屬下在府里暗巡時,看到翠玉軒的兩個丫頭,正悄悄商議著要給丰台縣的四小姐寫密信,屬下見四小姐來了郁府,想著,四小姐不如前去看看,以免耽誤了事情。」


  郁嬌朝霜月點了點頭,「霜月,你悄悄去問問柳葉,是怎麼回事。」


  翠玉軒的侍女,只有柳葉知道,她會不定時的回京城。


  「是。」霜月應了一聲,往翠玉軒而去。


  霜月的動作,不到半碗茶水的時間,便回來了。


  郁嬌一直坐在園子門口等著她,「是什麼事情?」


  霜月說道,「是菊香,她今天一早去了趟昭陽公主府,打聽了不少事情,想讓柳葉寫信給你,柳葉識字不多,正發愁呢。」


  郁嬌目光微閃,昭陽公主府的消息?她看向霜月,「我們回翠玉軒。」


  昭陽公主府里,會發生什麼事情?

  菊香要焦急地給她寫密信?

  ……


  有武功高強的霜月護著,郁嬌輕鬆地避開了府里的護衛和僕人,來到了翠玉軒的二樓卧房。


  霜月悄悄喊來柳葉。


  柳葉看到多日不見的郁嬌,忽然回來了,驚喜說道,「小姐回來了?奴婢一直記掛著小姐呢。」


  郁嬌笑著點頭,「我很好,你現在馬上去將菊香叫來。」


  柳葉說道,「是。那丫頭神神叨叨的,一定要奴婢給小姐寫信,可奴婢能認多少字?還好,小姐來了,奴婢就不必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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