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上門
裴安說道,「老爺,那林唯楓走了也好,省得一直罵著老爺,叫人煩心。」
裴興盛眯了下眼,捏著鬍子,冷冷一笑,「不,老夫怎肯隨意被他罵?他算什麼東西?」
裴安眨眨眼,「老爺的意思是說……」
「你過來……」裴興盛朝裴安點點頭,細說了一番。
「明白了嗎?」裴興盛目光陰沉,冷冷說道。
裴安木木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他心中一陣嘆息,裴興盛還想算計林唯楓,成功了還好,不成功的話,可就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
林唯楓回到了林家的長房。
才下馬,就有僕人朝他跑來。
僕人跟他說,郁嬌請他去後堂,有事情問他。
林唯楓一笑,「哦?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請教她。」
郁嬌的鬼點子多,收拾裴興盛,一定有更好的法子。
。
后宅中,郁嬌正指揮著僕人,服侍林伯勇吃藥。
林伯勇被人「發現」,被困在昭陽府的密室里,解救出來后,因為身子較弱,已經送回到了林府里,養著身體。
郁嬌做為林伯勇的義女,當然得趕來照看了。
郁文才心中有意見,他這個正牌父親都沒有受到郁嬌關心過,郁嬌居然去關心一個半道「父親」?但他哪裡敢說郁嬌的半個不字?反而還讓郁嬌帶去禮品給林伯勇。
「我無事呢,你不必時時守在我身邊。」林伯勇憐惜地對郁嬌說道。
「爹,我不累。」
林伯勇吃了葯,看了眼屋外,「你三叔回來沒有?他仍是個急性子,讓他稍等片刻,可眨眼功夫,就不見他人影了。」
郁嬌卻說道,「爹,他是關心你呀,你被昭陽關,他們裴府,不可能不知情,他一定是討要說法去了。」
林唯楓的性子火爆,有他到裴府鬧一鬧,能將裴興盛嚇破膽。
想到裴家過去的傲慢,郁嬌眸光一寒,現在,她要裴家自食其果,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恐慌!
提到裴家,林伯勇的臉色,也馬上沉下來,他眯著眼,「裴興盛……,哼!」
父女兩個正說著話,外頭,林唯楓的大嗓門嚷著,「大哥,嬌嬌,我回來了。」
「是三叔,我去看看。」郁嬌接過林伯勇手裡的空碗,走到門口去迎接林唯楓。
門口一暗,一個大個子的青年,大步走了進來。
「大哥!你好點沒有?」林唯楓一進屋,直著嗓子嚷著。
郁嬌笑著,「好多了,剛剛吃了葯呢。」
林唯楓進了屋,看了眼林伯勇的氣色,點了點頭,一撩袍子擺,坐到了床前,「氣色是比剛才看到的,好了一些,但是,卻跟年初比,差得遠了!」
林伯勇看著他,「裴府情況怎樣?」
林唯楓冷笑,「不開門,任老子怎麼罵,都不開門。」又看向郁嬌,「嬌嬌,怎麼做,才叫他們家吐吐血?」
郁嬌說道,「我們去裴府鬧,裴興盛會耍賴,不賠銀子,反而會誣陷我們私闖民宅,告你個損壞朝庭命官宅子的罪。不過呢,我們可以借一人之力,去裴府收些債回來,那個時候,裴興盛想誣陷我們,也誣陷不成了。」
林唯楓眨眨眼,「嬌嬌,誰呀?」林伯勇也好奇問道,「嬌嬌,還有什麼人,會幫我們家?」
郁嬌冷笑,「幫不幫,不清楚,不過呢,可以利用一把!那就是,皇上的人啊,皇上的人到了,那裴興盛,還敢一直關著門不成?」
林唯楓眼睛一亮,伸手一拍大腿,「對呀,皇上一準會派人前來林府看望大哥,那個時候,想個主意,引得皇上的人,跟著前往裴府。」
「……」
「老子就不信,他裴興盛還敢將皇上的人,關在府門外?只要帶著皇上的人進了裴府,老子就會要裴興盛,賠個傾家蕩產!」
……
林伯勇沒有死的消息,在京城裡瞬間傳開了。
原來,並不是死了,而是被自私殘酷的昭陽,給下了毒,並囚禁著。
一時間,震驚朝野,人們個個驚訝起來,議論不停。
除了裴興盛震驚害怕之外,皇宮中的正德帝,也跟著不安起來。
因為,林伯勇是怎麼「死的」,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林伯勇在軍中的聲望,一天高過一天,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龍威,他當然不能讓林伯勇繼續當著大將軍了。
可是,殺一個剛剛立過軍功的大將,會引起軍中動蕩。
再說了,林伯勇為人清白,找不出一絲絲的小錯誤來,根本沒法治罪。
真當他發愁時,昭陽找到他說,她跟林伯勇有些私人的恩怨,不想讓林伯勇繼續的活著。
昭陽說有良計除了林伯勇,有人替他出手,他何樂而不為呢?
他為了假意討好安王兄妹,就應允了,睜隻眼,閉隻眼的,任他們一行人,將林家的長房,除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不靠譜的昭陽,居然一直囚禁著林伯勇,沒有殺掉林伯勇!
這叫他又怒又慌!
林伯勇沒死,只會更加引得兵將們憐惜林伯勇,替林伯勇報不平,而向他討要公道!
討要公道時,他該如何應對?
再給林伯勇升一次官?
賞些錢銀?「皇上,您為何事發愁啊?」王貴海見正德帝皺著眉頭,不吃藥,也不發一言,忙上前問道,「您再怎麼愁,也得吃藥啊。」
自從正德帝斷了腿,李皇后打扮得越來越年輕了,有事沒事跑來正德帝的寢宮裡,含沙射影的羞辱幾句,氣得正德帝只想打李皇后,可是呢,一個腿斷的人,哪裡追得上一個有腿的人?
正德帝唯有干生氣,拿李皇后無可奈何。
「如今,林伯勇沒死,這件事,你怎麼看?」正德帝眯著眼,問著王貴海。
王貴海一愣,他哪裡說得好?
「皇上,這個……老奴說不好。」
「說,朕賜你無罪。」
王貴海這才敢大膽地說道,「皇上,您不如,將事情,全往裴家和昭陽公主的身上推。您來個一問三不知。」
正德帝眯了下眼,「你的意思是說……」
王貴海又說道,「林伯勇得了自由后,一是會告昭陽,可這會兒,昭陽已死,安王已逃,沒法告啊。」
「……」
「告不成功,他會將怒火發到您的身上。這個時候,您呢,可以拿昭陽的東西補償林伯勇,比如,那所宅子。那可比林府的宅子大呀。」
「……」
「另外呢,林伯勇會告裴府,冤死了他的女兒林大小姐。皇上那時候,儘可能地站到林伯勇的這一邊。」
「……」
「由林伯勇來對付裴家,皇上,您坐收漁翁之利,何樂而不為呢?」
「……」
「再說了,林伯勇的義女,郁四小姐如今又跟譽親王有著婚約,譽親王看到未婚妻的份上,也會大力幫著未婚妻的義父林伯勇。」
「……」
「聽說,譽親王沒喊過郁丞相一聲岳父,今天早上,卻在昭陽的府里見到林伯勇的那一刻,直接開口喊了一聲,『岳父大人受委屈了』,那林伯勇還欣慰著點了點頭呢!」
正德帝眯著眼,聽了王貴海的一番訴說,心中頓一時亮。
他笑了笑,「你的主意不錯。另外呢,馬上送上慰問品前往林府。如果林伯勇上裴府,你也差人跟著,給林伯勇撐腰!」
讓林裴兩家鬥起來,可是再好不過的主意了。
這十分合他的心意。
「是,皇上。」王貴海應道。
指揮著人伺候好正德帝服下藥后,王貴海帶著正德帝賞下的禮品,坐著馬車緊急趕往林府。
「快,走快些!」王貴海一直催促著趕車之人。
去得遲了,可就顯不出誠意了。
馬車,和幾個騎馬的大內護衛,往林府飛快而去。
……
只是呢,王貴海去遲了。
王貴海帶著人,來到林府看望林伯勇的時候,府上的人說,林伯勇已經離府,去往裴府了。
「走了一刻的時間了,公公來得可真不巧。」府上的僕人,如是說著。
「唉喲,林將軍的身子還弱著呢,怎麼就出門去了?」王貴海心知林伯勇當然會馬上去裴府。但是呢,為了引起林家人的好感,還是說了句空話,假意關心著林伯勇的身子,又吩咐著身邊人,連連說道,「去,轉道去裴府,可不能叫裴家人,欺負了身子還弱著的林將軍。」
王公公命人放下慰問品,又帶著人,匆匆離開林府,趕往裴府。
其實呢,是郁嬌早就得到了楚譽的通知,安排林唯楓和林伯勇二人提前離開的。
林伯勇離開的話,王貴海必然會追去。
否則,就不是誠心看望了。
她本來是讓林伯勇做個假意的前往裴府的樣子,必竟,林伯勇的身子還弱著,他擔心林伯勇吃不消。
有林唯楓在,林伯勇不去也行。
但是,林伯勇想著屈死的林婉音,哪裡肯呆在林府?
連假裝離開也做不到,一定要跟著林唯楓一起去。
郁嬌見勸阻不過,只好同意了。
她想著,有個林唯楓在,那裴興盛只會害怕,不敢欺負著林伯勇。
林府的僕人攏著袖子,看著那一群太監護衛,一個個走得飛快地離開了,嘲諷地朝他們的背影,吐了口口水。
「呸!見風使舵的東西們!早幹什麼去了?咱們林家,稀罕你們這點東西?呵,丫丫呸!」僕人一臉的嫌棄。
……
裴家。
僕人剛剛彙報說,林唯楓罵了一陣后,帶著人離開了,裴興盛才鬆了一口氣,可還沒緩和過神來呢,又聽裴安驚惶著跑進來彙報,「老爺,出大事了!」
裴興盛正要吃早點,被裴安一攪和,那點剛剛生出來的味口,又沒了。
他惱火地拍下筷子,怒道,「又怎麼回事?」
「林伯勇來了!」
裴興盛噌地站起身來,頭皮跟著一緊,「林伯勇?」
「是呢,老爺,還有林唯楓,還有宮裡的王公公也來了。」
「王貴海?」裴興盛眯著眼,「他來幹什麼?」
有林家兄弟二人,已夠煩心的了,居然還有個太監也跟前來摻和?
裴安這時說道,「誰知道呢,不只他一人呢,他的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太監和宮衛。一共……有八九個人的樣子。」
「……」
「那神色,十分的討好林伯勇。」
裴興盛甩了下袖子,冷笑道,「想見老夫?叫他們自己走來!老夫憑什麼去見他們?」
他心中清楚得很,去了,只會低頭認錯。
事情又不是他們家引起的,他為什麼要受這個窩囊氣,被林伯勇指著鼻子罵?
裴安驚訝說道,「可是老爺,王公公也在呀。」
「那又怎樣?就說……老夫身子不適!不見客!」裴興盛說完,轉身進了裡間,將門砰地一聲關了。
裴安無法,只好自己前去見王公公和林伯勇一行人。
……
裴家大客廳里,坐在面無表情的林伯勇,一側,站在一臉殺氣的林唯楓,以及,幾個神態悠然的太監,和掛著一身武器宮中護衛。
「對不住,我們老爺身子欠佳,不宜見客。」一進門,裴安馬上上前討好笑道。
林唯楓冷笑,「老子這隨行的人中間,有懂醫的,正好,去看看你們家裴興盛,他人呢,在哪兒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