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父子見面
「齊總，我想借二十萬。」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和難堪，紀歐娃十分淡定的朝男人開口。
齊晉並未感到意外，一雙凌眸緊盯著紀歐娃那雙通紅的眼睛，依舊坐在沙發上笑著。
他想起上回紀歐娃毆打劉導的事情。再看眼前，這女人借錢竟然還如此理直氣壯，齊晉決定逗逗她。
「戲演完了，才有錢拿。工作剛開始，就要提前預支工資，我手底下還是頭一回有你這樣的員工。」
男人聲音溫柔，包含磁性，並無半點諷刺，這讓紀歐娃一顆吊著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我有急用，齊總。」紀歐娃盡量使自己聲音平靜。
齊晉不知道，她這些年得罪過很多人，交好的那些朋友也都沒有錢，眼下齊晉是母子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你用什麼保障還我？萬一你現在拿錢跑了怎麼辦？」齊晉眯眼睇著紀歐娃，嘴角那抹笑彰顯男人此刻愉悅的心情。
「齊總缺錢么？這二十萬我不給你，相當於你救濟我們窮人了！」
紀歐娃看他笑，簡直想上前去把他痛打一頓，口氣不禁生硬起來。
齊晉依舊勾唇，「你哪裡窮，沒看出來。吃的、穿的，樣樣不比別人差。」
她越是心急火燎，男人越是悠閑的逗弄她。
紀歐娃不由自主開始握拳頭，「住的啊，十分簡陋，並且是租來的房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房東趕出去！有錢人都買房！」
「……還挺有理。」齊晉唇角彎起來，紀歐娃憤憤不平的樣子倒影在他深灰的瞳孔中。
紀歐娃抬抬下巴，絲毫不覺得她此刻開口朝齊晉借二十萬是一件多麼羞恥的事情。
畢竟，等齊晉死了，整個齊氏集團都是他兒子的。何況只是用他二十萬給蛋蛋治病……
齊晉寫了張支票擱在茶几上，紀歐娃連看都沒看一眼，拿了以後轉身就走。
齊晉叉著手臂，深晦的目光緊緊鎖著紀歐娃高挑靚麗的背影。還挺囂張的，連句謝謝都懶得說，真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女人。倒真應了那句話，借錢的是大爺。
紀歐娃到銀行取現轉賬的時候，這才知道，齊晉給她寫的支票上是五十萬，並不是二十萬。
紀歐娃坐在計程車上，她看著窗外輝煌的夜景，忽然覺得她五年的糟糕生活，因為遇到了齊晉，彷彿快要結束了。
這二十萬，她並不打算還給齊晉。即便男人並不知道兒子的存在，可她如果拿DNA報告去跟齊家任何一個人張嘴，就不止給她這麼點兒錢了。
…
蛋蛋的手術進行的很成功，紀歐娃第二天照常拍戲。
齊晉每日必會來「無極影視城」巡視一回，他能看出紀歐娃心不在焉。從前那抹狡詐慵懶的狐笑，自那張明媚的臉上消失了。
S市大半個城市被細細的煙雨籠罩著。紀歐娃還算敬業，即便心事重重，可演戲的時候卻能很快的進入狀態。
一天的拍攝行程很快進行完畢，紀歐娃站在無極影視城的門口打車準備去照顧蛋蛋。
齊晉開車去省城辦了些事情，他回來的時候，大老遠看到了路燈下風姿綽約的紀歐娃。
天空烏濃濃的黑，細細的雨絲不斷的從天上飄落下來，街上來往的車輛行色匆匆，女人卻連把傘都沒打。
齊晉扭轉方向盤直接開了過去，「上車。」
紀歐娃緩緩的抬起臉，她眼中還有淚花，看不太清齊晉那張剛硬明闊的俊臉。
…
紀歐娃悶不吭聲上了後座。
眼下是炎夏，齊晉是個火力十分強壯的男人，車裡冷氣開的很低。齊晉從後視鏡里瞥到紀歐娃凍得發紫的嘴唇，抬手關掉了空調。
「去哪兒？」
紀歐娃張張嘴，有些無精打采，「省中心醫院。」
車子一路平穩而快速的行駛著，男人開車的樣子十分專心，散發出別具一格的魅力。
車內的溫度逐漸升上來，紀歐娃嘴唇恢復到明粉色。她默默盯了齊晉的背影半響，男人如一座山穩穩噹噹坐著，紀歐娃眼裡噙了淚花兒……
她太累了，這四年來，蛋蛋有任何大事小情都是紀歐娃自己解決，充其量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幫襯著。
可宋小寶未成年，又能幫到她什麼呢？
昨晚蛋蛋做手術要親屬簽字，紀歐娃看到手術風險上寫著「有可能終身殘疾」，她整個身子都是麻的，連筆都握不住。
就在她要支撐不住，想給齊晉打電話的時候，是兒子的笑容給了她最大的鼓勵。
「媽媽，你放心，我可以的。」
…
齊晉一路開車將紀歐娃送到省醫院門口，男人剛打算踩油門離去，紀歐娃卻忽然抬手敲了敲駕駛座的窗戶。
車玻璃緩緩降下，一張剛毅硬朗的俊臉露出來。
紀歐娃朝他揚起一抹笑，「齊總，你能陪我到醫院走廊里坐坐嗎？」
齊晉頓了頓，拒絕道：「算了，還是你自己進去吧。」
「齊總還有事？」
「那倒沒有。」
「那你就是怕你老婆知道了會吃醋。」紀歐娃雲淡風輕的笑笑。
齊晉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特別反感別人說姜美雅是他老婆。尤其是遭到眼前這個女人調侃，齊晉莫名的有些生氣。
「也不是。」
「那你在走廊里等等我又能怎麼樣呢？現在已經十點半，一會兒我自己打車回去……單身女性，你放心啊？」
紀歐娃眼尾翹起來，她語調溫軟，帶了些小女人的呢喃。
莫名的勾引，齊晉又豈會察覺不出來，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將車開進了醫院。
…
病房裡。
「媽媽，外面那個人就是爸爸呀？」蛋蛋穿著小小的病號服坐在床上，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坐在走廊里在垂頭瀏覽手機的男人。
紀歐娃將一片橘子塞進蛋蛋口中，「小聲一點兒，一會兒被他聽見就完蛋了。」
蛋蛋捂著小嘴兒賊兮兮的笑，「不過我覺得他好帥啊，比電視上帥多了。要是我是個小女生，我一定會愛上爸爸的！」
紀歐娃隔著窗戶望了眼，可不是么，裁剪得體的白西裝正好勾勒出男人強壯有形的上半身，最普通的毛刺頭卻十分彰顯男人的魅力。兩條大長腿搭一塊兒，整個人坐在那兒不自覺就散發出成熟與穩冽。
「我把爸爸給你帶來了，你高興嗎，蛋蛋？」紀歐娃心不在焉的削著蘋果。
蛋蛋彎著小嘴兒點點頭，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高興，媽媽，你什麼時候能讓我跟爸爸說幾句話？」
望著兒子滿含企盼的眼神，紀歐娃不由得握緊水果刀，她啟唇緩緩道：「很快，很快你就能跟你爸爸說話。但現在不行，得等你的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