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殺人先誅心
齊晉對兒子談不上多喜愛,畢竟從小就沒跟在他身邊陪伴著,只覺得是自個兒的親生骨肉,莫名之間有種斬不斷的親情聯繫著。蛋蛋的乖巧懂事加上齊晉心裡的愧疚,齊晉盡自己的指責,將一個「好父親」的角色扮演的淋漓盡致。儘可能的把蛋蛋教育好、培養好。
可到了女兒這呢,鐵漢變柔情。
從前齊晉剛剛使用微信的時候,他每天都會在朋友圈裡發一些兒子和妻子的照片兒。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曬女狂魔。
女兒的腳丫變大了一點點要曬,女兒的小手兒攥成拳頭也要曬。女兒喝奶要曬、睡覺也要曬。
紀歐娃看不慣他這個樣子,多次對男人橫刀子豎眼,可齊晉根本不自覺,完全沉浸在有了女兒的喜悅當中。
相反的,紀歐娃卻並不是很喜愛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女兒。她更愛與她患難與共過的兒子,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異性相吸,同性相斥。
一家四口搬進了新房子,每個人都活得舒服自在。
蛋蛋放了學直接把書包扔到客廳就跑來二樓看紀歐娃。
「媽咪,爸爸呢?」
紀歐娃產後身材恢復的很好,剛剛出月子的她甚至比沒生孩子的時候還要窈窕。該瘦的地方瘦,該翹的地方更加飽滿。
她穿著家居服走上前迎接剛剛放學的兒子,摸著蛋蛋的頭,嗤了一聲道:「他還能幹什麼,在嬰兒房裡看你妹妹!」
「哦……」蛋蛋早就見慣不怪,他知道爸爸每天下班第一時間就是跑到嬰兒房看妹妹,沒有三四個小時,他是不回出來的。這種做法,也一度引起過媽咪的不滿。
紀歐娃領著蛋蛋往樓下客廳走,嘴裡不忘挖苦那個惟女至上的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看他女兒、看他女兒!」
傭人正在往餐廳里端菜,大房子有一點設計的特別好,那就是南北兩面全部採光,特別向陽,這都下午六點鐘了,大房子里還亮堂堂的。
小蛋蛋很紳士的為媽咪拉開座位,等紀歐娃坐下以後,他自己坐在了紀歐娃的右手邊,很乖巧的安慰她道:「媽咪,你不用心裡不平衡。妹妹還小,需要爸爸照顧。而媽咪是個大人,有蛋蛋照顧就足夠了。」
說起兒子,紀歐娃不得不承認蛋蛋很懂事。月子期間,他沒少給自己端飯端水,甚至喂飯、洗腳。總之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做了。
家裡頭也有傭人,可蛋蛋堅持要自己做。
紀歐娃聽到兒子這樣說,又開始耐心的解釋道:「媽咪沒有責怪你妹妹剝奪了爸爸的寵愛,媽咪是為你打抱不平。」
紀歐娃為這個跟齊晉鬧意見很久了,今天晚上必須好好談談。
怎麼兒子就得吃苦,從小鍛煉,女兒就得當成掌上明珠呢。偏心眼兒就是偏心眼兒,還找什麼借口。哼——
沒想到蛋蛋並不覺得自己委屈,他睜著大眼睛笑著對紀歐娃道:「沒關係啊,媽咪,我覺得爸爸雖然喜歡妹妹多一點,但是妹妹小,我可以把爸爸讓給她啊。我知道媽咪最喜歡我就足夠了!」
蛋蛋說這話一點兒也不虧心,紀歐娃擔心蛋蛋會覺得自己遭到父母的冷落,心裡留下陰影,她幾乎沒怎麼抱過女兒,把百分之七十的愛都如數傾注到兒子身上。
不能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宋啟航這個當哥哥的為什麼就要跟紀歐娃爭奪東西,還不是因為宋老的偏愛過度導致的。
娘倆兒安安心心的在餐廳里用晚飯,蛋蛋拿著書包到媽咪房間寫完了作業,快到九點鐘的時候,才與紀歐娃道別跑到自己的房間睡覺。
齊晉盯著女兒的睡顏很久很久,這才依依不捨的把她的小手放下。
「齊貝藝……齊貝藝……」男人滿含笑意的呢喃著,「希望你長大了以後能像你媽咪一樣堅強勇敢。」他小心翼翼的掀開襁褓,對著裡面一隻紅彤彤的小腳丫兒親了口,緊接著又貌似怕被偷了去似的,又輕手輕腳的為女兒蓋好。「爸爸以後……一定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齊晉出了女兒的房間,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紀歐娃剛剛換上睡衣站在鏡子面前擦臉,男人高大的身影將屋內的燈光遮去一半兒,紀歐娃淡淡的瞥他一眼,「怎麼,捨得離開你寶貝女兒了?怎麼不幹脆在嬰兒房睡下。」
齊晉聽出了話里的醋味兒,他皺起眉頭朝紀歐娃走過去,「我這不是在為你減輕負擔嗎?孩子一出生就得黏著父母,她不黏著我,就得黏著你。你只喜歡你兒子,我總不能讓女兒覺得自己遭到冷落。」
「借口。」
紀歐娃切了一聲,不再搭理齊晉。
男人看到她掩蓋在真絲睡衣下面若隱若現的身材,他沒想到紀歐娃生了女兒以後身材恢復的這麼好,頓時壓抑了很久的慾火被勾了起來。
但似乎想到什麼,齊晉下手之前,先用眼睛四處看了看,見沒有兒子的身影,隨即又問道:「蛋蛋呢?」
「早就睡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吃不喝守著齊貝藝!」
「他媽媽剛出了月子,就知道給他爸爸創造機會,蛋蛋真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男人話音剛落,紀歐娃就感覺到一隻火熱的大手從睡衣里鑽了進去。
她橫瞪齊晉一眼,「飯都沒吃就想干別的,趕緊下樓吃飯去。」
齊晉瞧她這冷眉豎眼的模樣,更覺得心裡痒痒,他手掌貼在紀歐娃平坦的肚皮上將她摟緊,不懷好意的在她耳畔喘息道:「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今晚先拆開用一個。」
紀歐娃一愣,不解道:「什麼東西?」
齊晉咬她的耳朵,「TT。」
「……在哪兒,我怎麼不知道。」
「你剛出月子那天我就買回來了,店員說這個最薄。」
齊晉撩撥她半天,把自己弄到慾火焚身,卻完全激不起紀歐娃一點兒興趣。親她一口都覺得唇齒生香,現在肌膚相鐵,男人渾身都變得滾燙。
「那你說等到什麼時候?以前做這種事你不是很熱情。」齊晉目光灼灼盯著身下的女人,他下半身緊繃的厲害,卻仍然不願意勉強紀歐娃。
相比較那雙燃燒著熊熊慾火的眸子,紀歐娃眼神卻是十分清淺。
「現在我不想,等我想的時候再說吧。」
「那你什麼時候想?」
「我怎麼知道,」紀歐娃一臉平靜的推開身上的男人,「女人生產過後都會在這方面冷淡。」
誰說出了月子就可以瞎折騰,生孩子導致她元氣大傷,紀歐娃覺得自己沒個一年半載根本恢復不過來。
…
清明節已過,花崎縣城還有不少人會在晚上放河燈。
邢子淵窩在出租屋裡處理好一些「工作」之後,穿上外套一如既往的來到了小麵館兒。
他本來是想等著麵館打烊以後帶齊雨薇到河邊去看河燈的,沒想到那小姑娘正一邊兒抹桌子一邊兒傷心的掉眼淚。
整個麵館兒里就只剩下一桌客人,邢子淵透過鏡片兒打量著他們。四五個染著頭髮的年輕小夥子貌似是喝多了,不知道說起了什麼開始拍著桌子哈哈大笑起來。一看便是那些市井混混。
邢子淵來花崎縣城的時間並不短,算不上人人都認識,可麵館內常來的客人他幾乎都熟悉,而這一桌,他從來沒見過。可能……是剛剛逃亡過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邢子淵走到正在擦桌子的齊雨薇身邊問道。
齊雨薇含淚看了他一眼,繼續擦著桌子,她抬起手背抹下眼淚道:「沒什麼,剛才被幾隻狗罵了兩句而已。」
邢子淵注意力集中在齊雨薇的右半張臉上,昔日白嫩的皮膚變得紅腫不堪,明顯是被人打過的痕迹。
邢子淵鏡片下的瞳孔縮了縮,如刀刃一般鋒利的眼神直接射向正在吃飯的那桌人。
齊雨薇拿著抹布要去后廚,她覺得邢子淵情緒不對,又返回身來拉著他的手臂悄聲說道:「算了,沒必要為了我得罪這群人。其實剛才也是我不對,客人要的面說不放辣,結果我上錯了……」
「所以,他們就打你?」邢子淵比刀片兒還薄的嘴唇蠕動下,抬起修長冰涼的手指輕輕觸了下齊雨薇紅腫的右半張臉,齊雨薇吃痛「嘶」了一聲,自己說道:「這一巴掌就當是給我的教訓,往後我會長記性。」
齊雨薇轉身進了后廚,邢子淵站在原地,把這個幾個人的樣貌特徵,一一記下。
老闆看到齊雨薇這個樣子也沒說什麼,這鎮上的每一個人老闆都得罪不起,齊雨薇被顧客為難已經是家常便飯,老闆從不為她出頭。
齊雨薇洗完手再出來的時候,邢子淵正好走過來。
他一把捉住齊雨薇的手,在齊雨薇還怔愣的情況下對廚房裡的老闆說道:「今天夥計早下班,店裡,你一個人應該能照應的過來。」
老闆坐在廚房裡「嗯」了一聲,連頭都不敢抬,邢子淵拉著齊雨薇開始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
漆黑的蒼穹下月朗星稀,小河邊涼風陣陣。
齊雨薇出來的時候穿的厚,所以她並不覺得冷,涼風正好驅散她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數十盞河燈漂浮在冰冷的河面上,順流而下,橋上沒有人,這些河燈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
「哇塞,以前只在電視上看到過,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齊雨薇很快忘記了剛才在麵館里發生的不快,她和邢子淵坐在台階上一起觀賞著這一幕。
邢子淵拿著根樹枝在手裡把玩著,鏡片兒下的眸子直視河面上的花燈,他永遠都保持一副神秘冷靜的樣子。
「你有沒有要紀念的親人?」
被邢子淵這樣一問,齊雨愣了下,細細一想,快速回答道:「沒有!我在意的親人……他們都還活著,並且活得非常好!」
齊雨薇說到這裡,不由的笑了下,邢子淵看到她那雙眼睛綻放出比星星還璀璨的光芒。
「咔嚓」一聲,手裡的樹枝被他掰斷。邢子淵不著痕迹的收回目光,扔了樹枝,又拿了一根雜草在手裡把玩著。
齊雨薇將口袋裡的兩個「長命鎖」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觀望。
她看著看著,臉上便不由自主的綻放出花兒般的笑容,整個人充滿了無限生機和活力,就連河面上吹過的陰風都變得溫暖。
時間,彷彿靜止在這一刻。
邢子淵忍不住又側頭望著她,這個女孩的不諳世事,帶給他的不止是心安和寧靜,甚至有一種凈化心靈的作用。
可是,美好的事物都極其脆弱,她們的善良和天真會遭到別人無情的踐踏和蹂躪,她們需要,更強大有力的騎士,來保護。來替她整治,那些欺負她的惡魔。
「送給親人的?」邢子淵淡漠的聲音被風吹過飄散在這河水中,齊雨薇望著手中的「長命鎖」點點頭,「送給我大侄子和小侄女兒的。」
「你似乎……挺喜歡他們。」
「那當然,當姑姑的有幾個不喜歡侄子的。」齊雨薇說到這裡眉開眼笑的將長命鎖收到口袋裡,她抱著腿,將下下巴擱在膝蓋上,望著河面上飄遠的花燈喃喃道:「不過很可能,這輩子我都沒有辦法見到他們了。」
齊雨薇聲音里包含著濃烈的失望,邢子淵頓了頓,又道:「花崎縣城有一半都是外地來客,這些人大多數身上都犯著案子。你……」
齊雨薇對著猶豫的邢子淵慘笑一下,「你懷疑我是殺人犯。」
邢子淵沒否認,鏡片下的眼睛變得深沉,「我覺得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我的確是殺了人,」齊雨薇大大方方的承認,她回過頭望著河面笑道:「不過我一點也不後悔。那個王八蛋企圖……。企圖輕薄我。我雖然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但我知道清白對於我來說很重要。我為了自保,拿棍子把他給打死了……」
齊雨薇剛剛說到這裡,一隻冰涼的手忽然貼在了她被打腫的右臉上,齊雨薇一頓,剛想回過頭去,邢子淵關心的聲音已經從她頭頂傳來,「你的臉需要冰敷,可是這個季節找冰塊並不容易,小鎮上也沒有幾台冰箱。」
齊雨薇沒拒絕邢子淵的一片好意,小鎮上她就這一個朋友,兩人也相處好幾個月了,邢子淵對她的關心,齊雨薇心裡很清楚。
不過這手,也太涼了!好像死人手。
齊雨薇心裡琢磨著,難怪他皮膚那麼白,估計可能是長期憋在屋裡不見天日的緣故。
許久聽不到邢子淵說話,齊雨薇又發出一聲嘆息,「你說,我是不是窮凶極惡。」
「你做的很對,」邢子淵左手背被齊雨薇的小臉兒捂的很暖,他正了正眼鏡,聲音不含感情:「用棍子把他打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
兩個人在河邊坐了一會兒,邢子淵看天色也不早了,提出要送齊雨薇回麵館。
兩人一路上沒什麼交談,齊雨薇想念家裡的親人,表現的心事重重,邢子淵一雙深沉的眼睛只顧著看路,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一直到了一家外觀還算整潔的小旅館外面,兩個人才同時停下腳步。
旅館裡面可能住著一群新的外來客,齊雨薇聽到那些人大叫大笑的吵鬧聲,她知道邢子淵住在這裡,於是對著他道:「你不用送我了,麵館離這裡並不遠,我自己一個人走回去就可以。」
邢子淵沒說話,默默的盯著二樓那間吵吵鬧鬧的客房,他記得今天欺負小丫頭的那幾個人的笑聲跟這裡如出一轍。
「你不是總是好奇我的工作是什麼,現在正好有機會,我帶你上去看看。」
齊雨薇有些奇怪的盯著邢子淵,見男人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一抹笑,她搖搖頭,「還是不用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那正好,我上去拿件衣服接著送你,你在這裡等我。」
「真的不用,怎麼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這個小鎮上什麼人都有,你不怕再遭遇你剛才跟我說過的類似事情?」
齊雨薇猶豫的一瞬間,邢子淵已經插著口袋朝小旅館內走去,修長的身形被路燈拉的很長很長,齊雨薇只好站在路燈下等他。
…
很快,邢子淵拿了一件許久不穿的大衣下來,兩人走近了,邢子淵直接將衣服披到齊雨薇身上。
「走吧!」
衣服上散發著淡淡的化學味道,齊雨薇聳聳鼻子,實在是辨別不出來,她有些好奇的問走在身側的邢子淵:「你是搞研究的啊?衣服上都有一股化學味。」
「嗯,」邢子淵淡淡的回答道:「有時候會捉來蝴蝶或者小飛蟲做標本,難免會用一些化學東西將他們的屍體保存。」
「哦……」
兩個人很快走到一條漆黑的小衚衕,齊雨薇不過剛剛從牆角折過身來,邢子淵忽然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兩隻冰涼的手掌緊緊的捂住她的耳朵。
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透過手掌很清晰的傳進齊雨薇的耳朵里,齊雨薇嚇得緊閉雙眼,她幾乎能想象到房子被炸毀玻璃伴著火舌一起從窗口飛出去的場面。
一股濃烈的燒焦味道很快飄進了她的鼻孔里。
過了五分鐘之後,邢子淵才慢慢的放開她。
不遠處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齊雨薇抬頭就看到一雙明澄憂鬱的眼睛正緊緊的鎖著她,「有沒有嚇到你?」
齊雨薇拍拍胸脯鬆口氣,「嚇死我了,剛才要不是有你,我估計我的耳朵都被震聾了。咦,你沒事吧,那麼大的爆炸聲,你的耳朵……」
齊雨薇關心的詢問著,邢子淵隨意找了個借口:「我的聽覺本來就不靈敏。」
「哦……那剛才真是謝謝你!你怎麼會提前知道要發生爆炸的,我記得你剛捂住我的耳朵,爆炸就發生了。」
邢子淵面不改色,「我以前經常做實驗,對炸藥的氣味十分敏感。」
…
紀歐娃給宋啟航的兒子買過不少東西送到宋家,可朱倩倩並不領情,樂樂早就出生了好幾個月,可紀歐娃這個當姑姑的,卻連大侄子一面都沒有見過。
宋啟航抱著樂樂在屋裡埋怨朱倩倩,「再怎麼說小魚也是我妹妹,你心底不喜歡她也不能表現的這樣明顯。你讓我和我爸多難做!」
朱倩倩不承認,她一邊用吸奶器把身上多餘的奶水吸出來,一邊反駁宋啟航。
「你妹妹死的時候,你哭的昏天暗地。我勸你節哀,你怎麼給我說來著,人死不能復生,你就這麼一個妹妹,失去她就等於失去了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朱倩倩把多餘的奶水放到杯子里,她把衣服整理好從宋啟航手中接過樂樂又道:「現在你給我說你妹妹死而復生,可不可笑啊,宋、啟、航!」
宋啟航知道朱倩倩對跟著自己過苦日子有意見,所以兩個人說什麼都會發生分歧,但是最後都是宋啟航默認朱倩倩的觀點。可這次不同,他要是不把朱倩倩的心結打開了,姑嫂兩個一輩子鬧意見。
「小魚和齊晉的孩子都那麼大了,這還有什麼可質疑的。」宋啟航坐在朱倩倩身邊苦口婆心道:「蛋蛋是齊晉的兒子沒錯,小魚出車禍之前也是懷了孕的,醫院裡都有記錄。你到底憑哪一點不相信她是我妹妹呢,還是你根本就是對小魚兒有意見。」
朱倩倩將睡著的樂樂放到床上,毫無感情的回答宋啟航:「就憑她一來就搶走你總經理的位置,我永遠不可能喜歡她。」
「……那不是她搶,人家是花錢買下來的。如果不是小魚,蜜兒公司早就倒閉了!」
「那也一樣,不管她靠男人還是靠自己,花錢搶哥哥的財產就是不對的。」
宋啟航有些無奈道:「你的意思,難道叫她把公司買下來救活了,重新讓給我?」
「有什麼不可以,小姑子嫁了個有錢人,給娘家貼補一點兒費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宋啟航瞬間啞然,他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睇著朱倩倩,「倩倩,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我不相信這是你說出來的話。」
朱倩倩冷笑一聲,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女人的現實都是因為男人的沒出息給逼出來的。你想過苦日子,可我不想過,兒子更不想!當初誰都知道我嫁給了宋家的繼承人,現在我的大學同學都在看我的笑話!」
朱倩倩激動的眼裡擠出了淚,宋啟航當下也沒話反駁,自己選的老婆,能怎麼辦。
「倩倩,」宋啟航抬手為朱倩倩擦乾眼淚,很耐心的解釋道:「就算小魚兒真的把蜜兒讓給我也沒有用,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這陣子她生孩子坐月子,蜜兒集團還是由我掌權,可在我的經營之下,化妝品的銷量根本沒有上升的趨勢。你要知道,有多少客戶是小魚兒拉攏過來的。」
朱倩倩根本不聽,她一嫁過來,婆婆就瘋了,公公就卧床中風,現在連她一眼相中的丈夫也沒能給她爭口氣,那她活在宋家還有什麼盼頭兒。
「我媽說了,過不下去了,讓我抱著樂樂回娘家!我媽能養的起我。」
朱倩倩說著就要抱起床上的樂樂,宋啟航趕緊拉住她的手臂。
「你說,你想要我怎麼樣?」宋啟航對朱倩倩真是頭疼,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這樣。
「我要你還繼續做蜜兒集團的總經理,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搶過來也行!」
…
女兒剛剛出了月子,紀歐娃就迫不及待的重返職場。
公司里需要交接的事情一大堆,她把宋啟航叫到辦公室來交接了一上午。
「我嫂子和孩子都好嗎?」紀歐娃一邊簽字一邊從那堆文件中抬起頭來,問站在辦公室中央的宋啟航。
宋啟航眼皮子跳了下,硬著頭皮回答道:「好,都挺好,你嫂子奶水足,樂樂長得也胖。」
「那就好。」
紀歐娃知道朱倩倩不待見自己,沒再提要見大侄子的事情。
宋啟航交接完以後就從辦公室走出來,打從知道紀歐娃是妹妹的事情,宋啟航十分抵觸和她單獨見面,畢竟妹妹的車禍自己也曾摻和過一腳。朱倩倩要他把蜜兒公司搶過來,宋啟航有苦說不出,他欠小魚兒的太多了,怎麼搶。
宋啟航拿著文件轉身就要走,沒想到迎頭撞上來一個個子矮小長相清秀的小男人。
「哎吆,對不起!」
小男人年紀不大,乍一看二十歲左右,撞了宋啟航之後道了聲歉直接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
方雪跟在後頭,宋啟航將她攔住,「剛才進去的這個人是誰?」
方雪剛才還被宋小寶逗得樂了許久,她面上難掩笑意的對宋啟航回答道:「宋總您不知道嗎,這是紀總同父異母的弟弟。據說,紀總打算干兩年就收手了,讓這個弟弟來管理公司。這個人以前在齊氏集團的財務部門工作,紀總現在的意思,可能是讓他跟著學習。」
同父異母的弟弟?宋啟航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紀歐娃就是宋小魚的事情並沒有曝光出去,方雪更完全沒想到宋小寶會和宋啟航有關係。
她直言不諱的對宋啟航說完以後,宋啟航臉上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
方雪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問,直接進了紀歐娃的辦公室。
宋小寶坐在辦公椅上轉來轉去,他一會兒敲敲桌子,一會兒拿起鋼筆聞聞味道,完全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自在。
「姐,你這地方兒不賴啊,我姐夫為你投資了不少錢吧?」
紀歐娃正站在窗戶旁邊曬太陽,雖然出了月子她還是有點兒怕冷。聽到宋小寶這樣問,她皺起眉頭望著他,「你注意力能不能集中在學習上面,東西再好有什麼用,經營不好公司,所有的東西一樣會落到別人手上。」
宋小寶知道親姐姐看重自己,他坐直了身體挑挑眉朝紀歐娃道:「可是姐,你既然有讓我繼承蜜兒公司的想法,之前為什麼不把我弄到研究部去學習化妝品?再或者營銷也可以啊,財務跟這個完全不沾邊兒!」
「你連公司的財務都看不懂,還談什麼賺錢。」紀歐娃恨鐵不成鋼的剮了他一眼,「一個人要想管理公司,他首先應該最清楚公司的財務狀況。這樣環節中間出了差錯,或者有人利用職務之便做假賬,你能第一個察覺,總不至於被人坑的慘。」
宋小寶雙眼放光,他朝紀歐娃豎起大拇指,「姐,我覺得你比我姐夫厲害多了,專教我這些有用的知識。」
紀歐娃哼了一聲,「齊氏集團一筆交易就可以買下好幾個蜜兒公司,那些財務精英每年的薪水比一些富豪還要多,你以為會有人不自量力把時間浪費在做假賬上面。」
「目前為止,的確沒有人敢在齊氏集團做假賬。」
…
小鎮上第二天就傳出小旅館發生爆炸三死一傷的消息,死者就是昨天晚上欺負齊雨薇的那幾個毛頭小夥子。齊雨薇聽著來麵館吃飯的這些人念叨著這起新聞,不禁回想起爆炸前那一幕。
真是多虧她和邢子淵走的快,否則兩個人站在旅館下面極有可能被炸傷。邢子淵在關鍵時刻還知道保護她,齊雨薇真心覺得自己交對了一個好朋友。
邢子淵慢條斯理的坐在角落裡用飯,沒有人注意到他鏡片兒下那雙越來越沉寂的眸子,像是死水一樣無波瀾,又像是漩渦一樣暗藏殺機。
齊雨薇心事重重的朝他走過去。
她壓低聲音道:「喂,你不是說你在旅館裡面工作嗎?那你的東西怎麼辦。」
邢子淵撞上那雙飽含關心的眸子,立即收起那副殺人如麻的表情,朝她暖暖一笑,「我的工作只需要一台舊電腦就可以了,那邊旅館多的是。」
齊雨薇抓住重點,眼巴巴的問:「能上網嗎?我記得這個小鎮上可沒幾家安網線。」
「你想?」邢子淵抬眸睇她一眼,齊雨薇迫不及待的點點頭。
邢子淵笑笑,「那我就找有網線的旅館。」
「可是聽說好貴呢,一天要五十塊錢。」
「我還不至於窮到計較這些。」
下午麵館到了兩點鐘沒什麼客人,齊雨薇跟著邢子淵到處找旅館,兩人很快在小鎮西街上發現一家有網的旅館。
邢子淵幾乎沒有任何行李,他的東西早就在上一家旅館被炸毀了,除了齊雨薇身上披的那件風衣還是完好的。兩人拿著鑰匙跟著旅館老闆往二樓走,狹小的樓梯間幾乎不能容忍兩個人並排行駛。邢子淵默默跟在她後面。
雖然電腦卡的要死,但是被「與世隔絕」的齊雨薇依然表現的很興奮。
她一進屋就坐在那台破電腦面前敲打,邢子淵陰鬱的側臉隱匿在昏暗的光線里,他看到齊雨薇小巧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著,隨即問道:「你也玩兒酒家遊戲?」
「嗯!」齊雨薇點點頭,「以前我經常買那些最牛叉的遊戲裝備,鍵盤低於幾千塊都不行。不過現在……有一台電腦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邢子淵默默的收拾房間,屋裡有股霉味兒,邢子淵擔心齊雨薇不適應,他拉開窗帘讓陽光照進來。男人瓷白的肌膚被陽光照的發亮,邢子淵有些不適應的抬手擋住臉。
齊雨薇敲鍵盤的聲音忽然停止,邢子淵回過頭去就見到她望著電腦屏幕發獃。
「怎麼不玩兒?」
齊雨薇敲兩下鍵盤嘆口氣,「還是算了,遊戲號是用我的身份證驗證過的,我一旦登陸上去,被警察發現就麻煩了。」
邢子淵默默的注視她半響,走過來,長腿碰到她的手臂,「特別想玩兒?」
齊雨薇想說是,但還是失落的搖搖頭,「我本來就是來逃亡的。」
邢子淵沉默下,「用我的號登陸,不過最多只能玩兒半個小時。」
齊雨薇欣喜若狂,邢子淵給她規定的半個小時很快拋諸腦後。
邢子淵見她玩兒的開心,也不忍心阻止,一直到遊戲界面右上角的那個小人頭,發出黃色的警醒標誌,邢子淵忽然快速搶過齊雨薇的滑鼠。
下線,關機。
邢子淵不過用了兩秒鐘。
齊雨薇看到電腦顯示屏上發出一個閃電的標誌,緊接著,「啪!」的一聲,顯示屏立刻陷入黑暗,主機運作的聲音徹底消失。
邢子淵眸光沉了沉,他沒想到警方盯得他這麼緊,這個遊戲賬號還是用別人的作假身份證驗證過的,這才剛剛登陸就被發現了。
「死機了。」邢子淵若無其事的站在齊雨薇身後,「這台電腦太老太舊,運作不行。」
齊雨薇不疑有他,「哦。」
遊戲玩不了,齊雨薇不能繼續賴在這裡,站起來很高興的朝邢子淵道:「今天謝謝你,既然這台電腦不行,就沒必要浪費這個錢住這麼貴的旅館了。」
邢子淵聽從齊雨薇的建議,兩個人退了房錢又去找了一家比較便宜的民宿旅館。
日子一眨眼飛逝而過,轉眼到了穿長袖秋衣的季節,齊雨薇還是捂著那個黑色男士夾克不肯脫下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身上女性的曲線靠衣服已經遮掩不住了,有時候那些客人會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她,齊雨薇誠惶誠恐的躲避過去。
齊雨薇每天晚上都和邢子淵到河邊去散步。那些欺負過她的人,無一例外,再也沒有來過麵館。小鎮上每天都會來生面孔,那些人的來龍去脈齊雨薇並不清楚,她只知道,像她這樣逃亡的人,小鎮上潛藏的不在少數。
而這裡,因為網路不通暢,交通不發達,文化底蘊落後,並沒有引起到社會人群的注意。
齊雨薇覺得這樣安寧的日子也挺好的,雖然每天過的很辛苦很累,但是卻很踏實很滿足。有一個肯收留自己的老闆,還有一個知心好友每天相伴,如果不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出現,齊雨薇覺得自己有可能在這裡活到死去。
…
麵館剛剛開張就忙的不可開交,老闆負責在裡間煮麵,齊雨薇負責打雜跑腿端盤子算賬。
「小碗面加一根火腿還有雞蛋,一瓶燒酒,一共十八塊錢!」
齊雨薇流利的算賬,在找錢方面她從來沒有差過,因此老闆總是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獨當一面。
清晨的陽光打在這個消瘦的「假小子」身上,齊雨薇從裡到外來來回回忙碌著。
大街的拐角處,一位穿著藍色格子衫,白色背心打底,長相俊俏的男人冷酷的站在麵館對面望著這一幕。
網路上顯示邢子淵用過的一個遊戲賬號在這個小鎮上登陸過,知情人透露他經常在一家麵館兒出現,那應該就是這裡,沒錯。
邢子泰被上頭派來花崎縣城做卧底,是自己主動申請的。身為一個警司,自己的哥哥卻知法犯法在外逍遙,邢子泰覺得自己沒有臉面拿國家的薪水。
抓住邢子淵,才能給那些無辜受害的人一個交代。
邢子泰走到麵館,他憑著辦案的第六感尋找到了邢子淵常坐的那個角落。
「夥計,來一碗面。」
齊雨薇立刻趕過來招呼新客人,「清湯的還是原湯辣味的?」
邢子泰聽這聲音不禁一愣,他抬頭,一目了然。
原來是個小姑娘。
不諳世事,更好說。
邢子泰很友好的對齊雨薇笑笑,「清湯的。」
齊雨薇暗自記下,邢子泰看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自己,又試探性的問齊雨薇:「你們這裡是不是經常出現一個叫邢子淵的客人?」
「沒聽說過,」齊雨薇那雙大眼睛透著真誠和天真,並不像是在說謊,她打量眼邢子泰,憑著自己的第六感好奇的問道:「你是名軍人?」
邢子泰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這個小姑娘認出來,明明他已經刻意低調過,想到這個小鎮上魚龍混雜不知道潛藏著多少犯過案子的人,他立刻否認道:「不是,只是曾經在武校學習過兩年,當過保安。」
「哦。」
齊雨薇把面端出來的時候,仍舊在用目光好奇的打量邢子泰,邢子泰察覺到,故意轉過身去背對著齊雨薇。
沒想到齊雨薇直接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警察來辦案的?」
邢子泰心裡「咯噔」一下,犀利的眸子抬起來直視齊雨薇那張甜美的小臉兒,小姑娘正在緊張兮兮的望著他。
「你覺得我……像警察?」邢子泰笑著反問,俊秀的眉宇之間升起一抹身為警察的英武之氣。
齊雨薇搖搖頭,打量他白凈帥氣的臉,「我沒見過警察長這麼白的,不過小鎮上像你這麼乾淨的人並不多。」
「乾淨?」邢子泰挑挑眉。
「嗯,」齊雨薇點點頭,「眼神乾淨,氣質乾淨,穿著打扮都很乾凈。」
「你可能失望了,我是來躲事情的。」邢子泰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警告齊雨薇,女孩兒反倒露出笑臉來,「我理解,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
李姝著手經營利美集團半年多,不得不說她整個人已經對利美產生了很深厚的感情。
齊家那麼多財產,難怪姜美雅當初和齊晉離婚的時候,僅僅是得到一個利美集團就很知足。這就好比得到了自己的孩子。
齊晉一家四口搬出了宅子,李姝不必陪放學的孫子寫作業,她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上。
紀歐娃聽說李姝甚至有時候呆在公司整晚不回家,不由得笑出來。
「利美最近有沒有什麼最新的動向?」
劉能就光明正大的坐在紀歐娃辦公室與她面對面,反正齊晉早就知道他為紀歐娃效力的事,那個男人不敢把他怎麼樣。
劉能回答紀歐娃:「有,聽說利美打算和R國的一家上市公司簽合同。」
「R國……」紀歐娃坐在椅子上冷笑一下,年紀大了真是腦子不好使,李姝竟然不知道『勿忘國恥』這四個字怎麼寫。
「正好給她安一個」賣國求榮「的稱號,利美從此一蹶不振。」
劉能繼續說:「她可能並能沒有意識到你說的這一點,正在和對方談價錢。或者,她自己認為能和R國連手創造品牌,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很好。」紀歐娃殷紅的唇瓣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談成以後,立刻將這個消息放出去。雇水軍在網路上罵利美總裁賣國求榮,越嚴重越好。爭取讓利美的股票一落千丈!國人同胞,一人一句,吐沫也能將她淹死。」
劉能有些遲疑的望著紀歐娃,「宋小姐,你可想好了。這一刀下去,可是連根砍斷了,利美倒閉是小事,齊晟有可能連市長都做不成。可李姝……」
「她沒那麼不堪一擊。」紀歐娃目光變得極其冷淡,「當初她設計我好幾次想讓我死,我只不過讓她的心血毀於一旦,又不是要她的命。如果不是看在齊晉和一雙兒女的面子上,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她。」
何況,這個老女人一丁點兒悔過之心都沒有……
劉能覺得,紀歐娃這一招真是狠,殺人先誅心。沒有人能扛得住社會的壓力和謬論。
李姝經歷過這次沉重的打擊,以後很難快活的度過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