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章 楚洵怒火,確定心意
一片氤氳紅軟中,俊美明艷的紅衣男子與清姝出塵的白衣女子交疊在一起。
男子的頭歪在女子脖頸處,而女子雪白纖細的手指還落在他的衣襟處,試圖將他的衣裳解開。
即便兩人如今衣衫尚且完整無缺,但這樣親密無間的樣子,很難讓人不去胡思亂想。
在這之前,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可言說的事情。
北堂離對顧寶笙到底有多溫柔,又到底是許了什麼好處,才讓顧寶笙這樣心甘情願的給他寬衣解帶。
北堂離衣襟上的結打得異常的緊,這讓被壓在底下的顧寶笙被壓出了一身汗,也沒有解開他的衣裳,查探出他的真實身份來。
楚洵這一聲怒吼,更是讓北堂離徹底頭靠在了顧寶笙右肩頭靠近胸口處。
楚洵腳步一點,手一揮,一陣疾風橫掃而過,北堂離纖細的身子登時便如同一片枯葉一般被強勁的秋風肆意的刮向一株桃樹。
「噗!」北堂離重重的撞上桃樹,一大口血噴出來,潮紅的臉也漸漸變得蒼白。
楚洵仍舊不肯收手,骨節分明,精緻如玉的手微微一攏,手心登時浮現一團朦朧乳白的霧氣。
顧寶笙神色大變,楚洵這是要殺了北堂離!
「楚洵!你不能殺他!」顧寶笙立馬跑過去,壓下楚洵的手,阻攔道:「他是西戎九皇子,如果你殺了他,西戎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呢?」楚洵的眸子突然變得猩紅,聲音沙啞道:「你是不是也會因為我殺了他,而不會放過我?」
南齊的女子以夫為天,如果顧寶笙真的是北堂離的人了。
若是他殺了北堂離,顧寶笙會不會恨他一輩子?
顧寶笙一時啞然,她跟北堂離不過是點頭之交,根本不明白楚洵為什麼會這樣問?
而等不到顧寶笙回答的楚洵,眼底愈發憤怒猩紅。
因為顧寶笙的模樣,實在太像跟北堂離有什麼了。
因著她方才被北堂離壓在身下,又咬了咬唇,此刻面如嬌花細膩粉嫩,唇色也是朱紅水潤,帶了淡淡的牙齒印子。
楚洵即便再不願意相信,發抖的手心還是出賣了他。
他不能殺顧寶笙,卻可以殺北堂離。
眼見楚洵幾乎已經失去理智了,顧寶笙再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直接上前抱住楚洵,用力的抱住他,讓他不痛下殺手。
「楚洵!北堂離是女人!你不能殺她!」
殺了北堂離,或許他們會少了一個盟友。
而西戎的九皇子死在南齊,南齊卻只能交一具女子的屍體出來。
西戎不會善罷甘休,南齊同樣也會落入風口漩渦。
兩國大戰,必有傷亡。
而從中漁翁得利的,恰恰是秦池和秦沐之那些虎視眈眈的皇子。
無論哪一個當上皇位,都不會為顧家和崔家平冤昭雪。
楚洵的身子在顧寶笙柔軟嬌軀撞到懷裡時,手心兒的怒氣已經散了一半。
他那時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
竟然是,只要顧寶笙願意,就算她不做自己的妻子,做西戎九皇子北堂離的正妃,他也願意護著她一輩子。
直到顧寶笙抱著他,說出那句,「北堂離是女人!」
他手心兒團起的霧氣登時煙消雲散。
「她真的是女人?」楚洵眼中的猩紅漸漸褪去。
沒了霧氣的大手,直接將顧寶笙纖細的腰肢摟在懷裡,竟是無與倫比的契合。
顧寶笙身子貼在楚洵胸膛處,掙扎了幾分,只覺楚洵的手跟熱鐵一般牢牢將她抱在懷裡,根本掙扎不出來,他眼底的怒氣疑慮也依舊尚存。
因而,顧寶笙乾脆不再徒勞掙扎,趴在他胸膛,埋著腦袋道:「是真的!我……我剛才摸到了……」
楚洵有些不大滿意,只是摸到了,便是沒有親眼看到證實。
但顧寶笙絕不能親眼看到證實,不然他一定將北堂離抽筋扒皮,非得弄得看不出人樣不可。
這樣想著,楚洵的大手又將顧寶笙毛茸茸的小腦袋往自己懷裡塞了一塞,命令道:「凜四!扒了他衣裳!」
如果北堂離是男子,他是一定要殺的,是女子,那也要扔得遠遠的,身為女子卻惦記著要挨著寶笙睡,那一定不是什麼好女人!
顧寶笙整顆小腦袋埋在楚洵胸膛,鼻息之間都是乾淨的男子氣息混著清新優雅的薄荷香氣,雖然不難受,但也絕對不好受。
尤其……凜四一個大男人要扒北堂離一個女人的衣裳,顧寶笙覺得,這絕對不可以!
「楚洵!」顧寶笙柔弱無骨的小手立馬抓住楚洵胸膛前的衣裳,胸膛堅硬但十分韌性,顧寶笙抓了幾下,摸到肌理分明的塊狀肌肉,有些微微紅臉。
「凜四是男子,怎麼能看她女子的身體呢?這對她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
楚洵沉聲道:「可是她方才欺負了你。」
「她沒有!」
北堂離若是男子,尚且能說她輕薄了自己,可女子之間,不過是簡單的肢體接觸,甚至北堂離的嘴唇也只是輕輕的擦過了自己的發梢,何來欺負一說?
「她險些壓壞了你,就該給她些教訓!」
「她是看著高,但是很瘦,身子基本都是骨頭,一點兒不重的!」
楚洵眸子愈發冰冷,把顧寶笙當小奶貓兒似的往懷裡揣了一揣,不容否定的命令道:「凜四,動手!」
錦衣衛不分男女,北堂離在西戎聽說也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
那麼,楚洵就很難不去想,北堂離即便是身為女子,對顧寶笙也有不可言說的心事了。
顧寶笙見他楚洵這般難以說教,心裡也來了氣。
到底是女子,那樣隱秘的地方被人看,怎麼可以?
於是,顧寶笙努力的將頭從楚洵懷裡仰起來,「楚洵……你不能……」這樣過分!
這樣過分幾個字還沒有說完,抱著的兩人身子直接僵在了原地。
顧寶笙嬌軟如花,香甜如蜜的唇瓣,一仰頭,便貼在了楚洵的下巴處,只差一截小拇指的距離,便要吻上楚洵冰涼清新的薄唇了。
楚洵被顧寶笙這一吻,只覺得從背脊處忽然生出一股酥麻的感覺,且頓時席捲全身,而小腹處陡然升起一股灼熱,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顧寶笙也是驚訝的瞪大了圓潤明亮的雙眸,如初生小鹿一般眼裡有些氤氳懵懂的霧氣,然而她心底實在慌亂至極。
如果說西戎九皇子北堂離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那麼南齊楚洵就與她徹底相反。
他是女色不近,生人勿近,打交道的男子,不熟的也不近。
聽說先前西戎有位自恃美貌的公主曾想獻身於楚洵,特地給他下了媚葯,結果人都還沒有碰到,兩隻手都被楚洵讓人斬斷了。
下手之狠辣無情,大膽之任意妄為,南齊無人能及。
顧寶笙一直認為,楚洵對她寬容仁慈,都是看在廣平王的份兒上,因而從來不敢向楚洵走近一分。
此時,險些碰到了楚洵的唇瓣,她更加覺得自己是踏了半步雷池,不敢再逾越半步了。
身子往後便是想要一退。
但,楚洵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怕她摔倒,也怕她離開。
之前,他總在想,如果顧寶笙真的有了除了顧延琛以外的男子做心上人,他是可以接受的。
也可以為了顧寶笙,包容一切,甚至保護她和那個男子,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可方才看到了顧寶笙險些被北堂離侮辱,而顧寶笙事後還為了北堂離向自己求情的時候。
他才驚覺,或許從顧寶笙和他心有靈犀,惺惺相惜,再知道了那一件事後,他便再也無法將顧寶笙趕出他的人生。
如果顧寶笙是一朵嬌弱柔軟的花,他願意傾心呵護,如果顧寶笙是一片輕薄無蹤的雲,他願意一生追隨。
總而言之,這一輩子,他都是不會放開顧寶笙的手,再也不會讓別人來代替他牽手。
更不會允許再發生北堂離和顧寶笙這樣親密接觸的事情。
就算北堂離真的是女人……
那也不行!
顧寶笙被楚洵這猛然一摟入懷中,正在蒸蒸日上,尚未法語完好的胸前軟肉突然撞上堅硬,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怎麼了?」楚洵一看顧寶笙眼裡有淚花兒在打轉,忙驚慌失措的問起來。
「沒事……」顧寶笙吸了吸鼻子,搖了搖頭,她總不能說是小籠包被撞的吧?
也實在說不出口啊!
所以,她只好順水推舟道:「你不聽我的……」好言相勸。
「我聽的。」楚洵立馬轉頭道:「凜四,停下來!」
還沒動手的凜四一僵。
這主子,是真的吧?
廂房
北堂離靠在床頭,胸口處是剛剛纏好的白色布條,布條雖白,卻遠不及北堂離身上的肌膚潤澤瑩白,如一片雪光。
精緻鎖骨下,胸前美好,青絲微垂,貼在雪白的胸前,愈發旖旎起來,而女子神情慵懶嫵媚,像春日晒暖陽的嬌貴貓兒,說不出的高雅閑適。
這般明艷多姿而嫵媚傾城,著實讓身為女子的顧寶笙一時看怔了幾分。
她實在想不出,這樣傾國絕色不輸於禍國妖姬的女子,也能一身戎裝,上馬殺敵,英姿勃發,半點兒讓人看不出她是女子。
楚洵雖然在屏風之外,看不到床上北堂離寬衣解帶的情景。
但透過屏風,隱隱約約竟看到顧寶笙盯著北堂離目不轉睛的模樣。
心裡頓時怒氣叢生,禁不住的就想起從前北堂離以色誘西戎某個妃嬪,引誘到手后,再毫不留情殺掉的事情。
北堂離雖然不可能在重傷未愈,媚毒初解,還是當著他面的情況下,對顧寶笙怎麼樣。
可萬一北堂離死性不改,要引誘寶笙呢?
半大的孩子懂什麼?
楚洵覺得,他很有必要讓北堂離以後不要再見到顧寶笙了。
因而,他便毫不猶豫的朝凜四扔了個眼神。
被迫要趕人走的凜四咽了咽唾沫,他這到底造的是什麼孽?
竟然被主子逼著去得罪小夫人?
「小夫人?九皇子殿下?」凜四硬著頭皮開口道:「額,一會子恐怕徐淑妃就要帶人過來了。
若是被人發現九皇子您竟然還和小夫人在一起。
這和親的事情可就……」
北堂離的確是太虛弱了,眸光流轉間的靈動都失了幾分,有些有氣無力道:「楚洵……你不感激小王保護寶笙便不說了。
如今過河拆橋,見小王重傷在身還不管,是否太過份了?」
顧寶笙一聽,便知道,北堂離來這兒挑選和親女子,恐怕也有楚洵的一份關係。
但楚洵卻面不改色,鄭重其辭道:「是你言而無信。」
「我……」北堂離被氣得胸口的傷都要裂開了。
她言而無信?
她都答應保護顧寶笙在桃花宴上完好無損了,自己還中了媚葯,就這,楚洵竟然還不滿意?
「你碰了寶笙。」楚洵語氣冷淡,卻說得極為認真。
「我是女的。」北堂離語氣激憤,說得也很認真。
「你答應了沒做到。」
所以,這是男的、女的都不能碰顧寶笙了?
北堂離有些恨鐵不成鋼,又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顧寶笙。
這孩子長得天有地無,一雙眼睛也明亮亮,水靈靈的,怎麼就選了這麼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日後要是顧寶笙真的和楚洵成親了,那楚洵不得把她當成奶貓兒隨時揣在身上?
誰敢摸一下顧寶笙的一根頭髮絲兒,估計楚洵都要先把那人拍死吧?
反正剛才北堂離被楚洵那一揮,撞在桃樹上,現在的心已經支離破碎了。
若非有布條和傷葯纏得及時,恐怕她現在的心已經徹底碎成陶瓷渣,徹底香消玉殞了……
顧寶笙也不傻,她知道的。
北堂離雖然身為女子,但在西戎男女情事上,一向風評不佳。
這對於潔身自好的楚洵而言,北堂離這樣的人,本來就是不可深交的。
更準確的說來,若非有一定的利益關係在,楚洵是連看北堂離一眼都嫌棄。
可是,她卻打心底里對北堂離有好感。
一則感謝上次北堂離拿出的證據,讓秦沐之和孟行舟栽了個大跟頭。
二則欽佩她女子戎裝,單槍匹馬立朝堂,遊刃有餘走後宮。
三則,便是感激北堂離的方才的保護了。
那媚葯的香氣,融合在桃花林之中,該是很難察覺的。
北堂離在西戎常年混跡青樓茶館,一定很清楚那些味道和藥效。
顧寶笙方才品茶時,喝到一股微微的澀意。
而後北堂離來了,再然後,便是進桃花林,她完好無損,北堂離反倒毒發,還被楚洵拍了一掌。
北堂離雖然沒說,但顧寶笙心裡是有數的,應該是解藥只有一份,北堂離怕她身子弱無法承受媚葯的毒性,這才讓給了她。
無論從哪一點來講,其實,她都更願意和北堂離做朋友而非敵人。
北堂離顯然也是如此,這才會如此盡心相助。
眼見楚洵和北堂離僵在一起,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的,隔著一道屏風都能感受到漸入深冬,水凝成冰的寒意。
顧寶笙主動做了破冰人開口道:「楚洵,九皇子殿下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相幫於我了。
若她是男兒身,你可怪她,可她是女兒身,亦不曾傷我害我,中了媚葯,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你……」
顧寶笙遲疑了一瞬,還是說道:「你若要怪,便怪我伸手扶了她,別怪在她頭上了吧。」
楚洵剛要生氣,就聽顧寶笙說了一句,「要打要罰都隨你,下廚做飯……也可以……」
她以前和哥哥打賭輸了的時候,便時常輸給哥哥,給他做飯。
但楚洵卻並不認為自己是哥哥。
洗手作羹湯的除了親人,還有愛人。
他喜歡顧寶笙,自然也希望顧寶笙喜歡他,如此才能算相愛。
得到顧寶笙允諾做飯的楚洵這才極不明顯的微微揚了揚唇。
一旁的凜四抖了抖身子,嗯,主子嘴角方才笑了一下,周圍的寒氣也消散了。
真好!
然而還沒感嘆完,就聽楚洵走出來便冷冰冰的吩咐他道:「下次你不要跟著寶笙了。」
「為什麼?」
他那會兒不是走開,是知道媚葯來了,想叫主子英雄救美啊!
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啊!
凜四內心在哀嚎咆哮。
然而楚洵淡淡瞥了他一眼,給了個很嫌棄的眼神,「笨。」
如果是凜二,此時腦子裡已經想出千萬種法子,讓北堂離滾開,他和寶笙獨處了。
可是凜四,還需要他來提醒趕人,可不是太笨了么?
若是凜四知道自家主子的想法,一定恨不得一頭撞死。
不是他太笨,而是本來就聰明過人的主子更聰明了啊!
這讓他這等凡夫俗子就是拍馬也是及不上的。
所以……凜四決定日後對症下藥,溜須拍馬就對著小夫人來吧。
*
廂房內,北堂離將腰間的布纏了又纏,直到腰身足夠寬大,這才穿上一身紅衣,束了金鑲玉的發冠。
膚色雪白,唇色嫣紅,魅惑天成,像世外桃源,青山綠水裡養出的火紅狐狸精。
明明是嫵媚多情,勾魂攝魄的模樣,可「聚天地之精華,凝山川之靈氣」,反倒有種妖氣與仙氣的融合,說不出的靈動精緻。
方才還是柔媚婀娜的女兒身,轉眼就成了風流倜儻的俏郎君。
渾身上下再找不到一點兒女子的影子。
看得顧寶笙又是驚訝,又忍不住有些心酸。
「這樣穿,很辛苦吧。」
北堂離栓腰帶的玉手一頓,無奈一笑,簡單吐了三個字:「習慣了。」
十年如一日的掩蓋紅妝,做一個男子,還要在那麼多的陰謀詭計之下求得生存。
並非是一件易事。
這也讓顧寶笙想到上次的刺殺。
「是西戎大王知道了你的身份,對你出手?」
北堂離一訝,就聽顧寶笙說道:「你在西戎素有隻手遮天一說。
敢派這麼多人來南齊殺你,定然是西戎大王無疑了。
北堂挑眉一笑,給了兩個字,「聰明。」
她沒有多說,然而顧寶笙已經讀出其中的暗潮洶湧來。
當然,此刻也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好機會。
北堂離理了理衣衫,笑道:「有機會再告訴你,不過眼下么,我帶你去看一齣戲。」
顧寶笙微微一笑,「好啊。」
她也想知道,徐淑妃看到自己布置的好戲被人搞砸了,會不會急得跳腳?景仁帝又會是個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