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阿殊，別鬧
“主人.……還是您問吧，我現在腦子也是一片慌亂，我怕我自己來說，什麽.……什麽都沒法說清楚。”
伊嬈手指微蜷，點了點頭，“那好，那我來問。第一個問題，華雲城手中的邪功跟你有什麽關係？”
藍關微微黯淡了下去，就連聲音都帶上了幾分喪氣，“那本.……那本邪功，本是我創作的。”
伊嬈眉心微蹙，聲音有些沉冷，“若沒有基礎，就算是修為大成之人，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創造出一部有如此功力的邪修功法。又或者說，你生前碰過修習亦或是接觸過邪功？”
問伊嬈這麽一質問，藍光的光芒越發淡了下去。
伊嬈等了一會兒，見紫龍沒有出聲，心頭難免有些發堵。她抬手摁了摁眉心，聲音依舊低沉，“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更沒有嫌棄厭惡的意思，我隻是想了解情況。但若是你一直這樣支支吾吾的話，那你就不要說了，我也不想再聽。”
“主人！”
聞言，藍色的光芒一下子變得格外明亮，他拚命顫動著，懇求道：“不不不，我錯了，我錯了主人，我說，我都告訴您。”
“是我.……”
藍光喘了口氣，一狠心將一切都說了出來，“當時，心兒……月陌心體虛又身中劇毒，我翻遍了藏書閣卻無可奈何，最後我在大哥書房中翻到了一本功法，那不像是邪功，像是一本一本解說邪功的分析書冊……”
“我截取了其中的一些東西，完成了一本邪功。其中藥人的製作之法，是我為了救治月陌心所相處的辦法.……但是，主人您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害過人，我隻對自己下過手，並未用此法傷害任何一個人！”
“嗯……”伊嬈抬起手，撫摸了一下桌子上的聚靈珠，原本沉冷的聲音緩和了不少，“隻要你說，我便信。”
不斷閃爍晃動的藍光逐漸平靜下來，激動的聲音也緩緩放平了不少，“抱歉主人，我不應該那麽懦弱，那麽膽怯，但我真的很怕，怕您會嫌棄我，怕您會不要我……”
“所以，華雲城拿到了你殘留下的東西，加以修改，然後創造了這些事情。”伊嬈眨了眨眼，手掌輕輕拂過聚靈珠，“即使如此，你根本不必害怕惶恐，這事本就怪不得你。這功法既然是為救人而生，你也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成功救了月陌心，這就說明其存在的意義從來就不是助華雲城和蒼玨他們的惡。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這部功法的錯，是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錯。這不是一部純粹的邪功，但卻被心懷惡念的人硬生生用成了一部邪功。”
伊嬈抿了抿唇角，語氣沒有多少起伏，卻帶著濃濃的厭惡與憤恨。
藍光輕輕一顫，沉默著沒有說話。
伊嬈眸光輕閃，聲音壓低了兩分，“第二個問題，如果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你還會隱瞞真相嗎？”
跳躍搖晃著的藍光驟然一僵，過了幾分鍾，紫龍的聲音一直沒有響起。
伊嬈神色淡淡，目光卻逐漸冷卻，“你不必想著騙我，你也騙不了我。”
“我知道……”紫龍的聲音有些沙啞，聲音中還帶著幾分猶豫，“我也沒著要騙您。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再給我一次可以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瞞著您，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告訴您的！”
伊嬈微微一頓，眼中的寒色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暖意。
“主人.……雖然我很害怕被您拋棄，被您厭惡……但是，這些都不是我最害怕的，我最害怕的是您受傷，是您難過，是您痛苦……如果知道會有哪些事情發生，我肯定一早就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您！”
伊嬈抿著唇，抬手不輕不重的在聚靈珠上拍了一下，“行了，這個答案我還算滿意，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不過阿紫你記住，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嗯嗯！”藍光極力閃動著，看起來十分的興奮，“我記住了，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謝謝主人！”
伊嬈點頭，手指輕輕的在珠子上彈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清響。
藍光輕輕一閃，停頓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
“您不在乎神都裏的權利傾軋，也不在意一場權術相爭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更不在乎在您身邊有多少人因為實力不濟而受盡欺辱。隻要這些跟您不相關，您根本都不會去管。”
說著，藍光輕輕一頓，然後接著說道：“可您卻很在乎那一百五十個藥人，在乎這片北域會不會受邪修迫害，這不會顯得很矛盾嗎？”
“矛盾嗎？”伊嬈輕挑眉梢，眉宇間帶出了幾分沉思，“那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認識一個女人，她原本是世家獨女，卻因為一腔熱血加入了，嗯.……加入了衛軍團成為了保護城民的一員，她救過很多人，她也殺多很多人，她可以為了救自己的任務目標將生死置之度外，也可以為了一份解救千萬人的藥劑九死一生。
但是，最後她為了給一個朋友報仇，脫離了衛軍團，屠滅了仇敵滿門，老弱婦孺都沒有留下。
阿紫，你覺得這樣的一個人，她矛盾嗎？”
聽了伊嬈的話，藍色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下來，過了很久，紫龍低啞的聲音響了起來，“當一個為了守護天下而苦心孤詣竭盡全力的人，卻連自己心愛之人都守護不了的時候，那是人都可能會心裏崩潰吧，這不矛盾吧.……”
“但是，我不想成為她，我隻想守護我身邊的人，世人總會有像她一樣的人去守護。但她在心裏待久了，我免不得要受她影響，有時行事多少還有她的影子。
當然，這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邪修這東西，一旦猖獗起來，那將是一股無比恐怖的勢力。與任何一個修煉者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伊嬈的語氣很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麽情緒。
但是紫龍卻從中聽出了很多的東西，他猶豫了一下，小聲的質疑道：“這些不過都是您的借口，您一直一直都在往自己的肩膀上攬著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做著那些本不應該由您來操心的事情，那些藥人的生死與您有何關係，你卻夜以繼日的研究藥品。邪修一事，自古以來曆屆城主都是等到火燒眉毛不得不處理的時候，才會著手去處理，而您卻建立了鎮邪府。”
越說，紫龍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其實您根本就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隻不過您在懼怕，您怕您重蹈您朋友的覆轍，所以您逼著您自己去變得冷酷，去變得默然，但是您本身的善良卻依舊難以磨滅。主人，您這樣不覺得累嗎.……”
“不，你錯了。”伊嬈搖了搖頭，嗤笑了一聲，“我從來不逼著自己去冷漠，我不喜歡逼著自己做任何事情。隻要是我權衡做出的選擇，都是我心甘情願，心安理得的。”
“您……”
“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需要別人把我框在一個特定的框架裏，來告訴我我是或者我應該是怎樣的人。”
“是……”藍光微微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也是……他的主人是何等傳奇的人物，他又怎麽能夠完全看得清主人的內心呢？
伊嬈手指輕輕的敲著桌子，目光緩緩落在了床上的人身上。
醉酒的淩殊，閉著眸子睡的香甜。此時的他，不同於醒著的時候那般邪氣外露，看上去軟萌軟萌的，想讓人伸手戳一戳。
伊嬈覆手收了聚靈珠，然後起身走到了床邊坐了下去。她伸手摸上了淩軒的額頭，閉目凝神，調動起了精神觸角，探向了淩軒的靈體.……
第二天早上，淩軒醒來的時候，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發頂。
他一怔，猛地坐起了身子。
“喂……”淩軒伸出手戳了戳伊嬈的肩膀，見人沒有反應，又加大力氣戳了戳。
伊嬈身體一動，悶悶的聲音從手臂傳了出來，“阿殊，別鬧……”
阿殊？
這兩個字讓淩軒心頭莫名來的一陣不爽，他皺了皺眉，加大了力道戳了戳伊嬈的發頂。
伊嬈猛地伸手抓住了在她頭頂作怪的手，然後狠狠的往自己這邊扯了一下，“別鬧！”
呦？別鬧？
被拽的一晃的淩軒挑了一下眉，臉上浮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不好意思，他軒爺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話。
心念一轉，淩軒微微掙開了手腕上的鉗製，將魔爪伸向了伊嬈的耳朵。
就在他的爪子距離伊嬈的耳朵還有一厘米左右的時候，伊嬈動了。
隻見殘影一閃，伊嬈已經出現在了床上，並且將一再打擾她睡眠的混蛋死死的壓在了身下。
被伊嬈扣住手腕壓在身下的淩軒一臉懵逼的看著貼在他頸邊的臉，心中一片鬱悶，這個女人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啊，這反應速度，怎麽這麽快？！
“阿殊.……你今天好煩啊！”
伊嬈嘟嘟囔囔的聲音從嘴裏飄了出來，帶著幾分淩軒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輕鬆親昵。
他一愣，皺起了眉頭，想要掙開手腕上的鉗製，但卻遭到了冷酷無情的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