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二選一
伊嬈伸手拽上其中一個守衛的領子,冷聲質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守衛一愣,臉色一白,連忙回道:“小人隻是個看門的,小人也不知道您問的是誰,更不知道人在哪啊!”
伊嬈神色一凜,手中的力道驟然一緊。
見此,領路過來的值守弟子連忙跪在了地上,高聲說道:“闌忻師姐,您息怒。我這就幫您去問問!”
伊嬈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緩緩的鬆開了手。
值守弟子微微鬆了口氣,連忙起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匆匆跑了回來,單膝跪在了地上,“闌忻小姐,您說的那位公子,被大長老帶走親自審問了,現在正在審訊室。”
審訊室?
伊嬈一聽這三個字,臉色頓時變得更陰沉了。見此,淩軒抿著唇,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伊嬈朝他點了點頭,隨後沉聲對值守弟子道:“帶路。”
單膝跪地的人連忙起身鞠了一躬,然後引著伊嬈來到了審訊室門前。
審訊室門口,值守弟子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躬著身子退了下去。
伊嬈瞥了一眼,眼前封閉的鐵門,直接抬手推門走了進去。
審訊室內,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刑架和一麵的刑具。伊嬈進去的時候,方熠正被綁在刑架上,承受著鞭笞之刑。
淩厲的鞭子一下下落在少年單薄的身體上,抽破了衣服,露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看著這一幕,伊嬈目光瞬間結冰,她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朝方熠揮下的鞭子,用力一拽,直接奪了下來。
菀蕙一愣,隨即恭恭敬敬的俯身行了一禮,然後退到了一邊。
看著突然衝進來的伊嬈,寧情裳恍惚的神色瞬間清明了起來,她微微直起了身子,不輕不重的嗬斥了一句,“胡鬧,你怎麽到這來了?”
伊嬈沒有回話,她冷冷的將鞭子摔在了地上,然後抬手扶起了方熠的臉,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低聲問道:“還好嗎?”
臉色蒼白、唇染血跡的方熠,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隻好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還好。
伊嬈緊皺著眉頭,轉身凝視著寧情裳的眼眸,聲音冷的幾乎要結出冰碴了,“大長老這是什麽意思?!”
寧情裳看了看沉著臉的伊嬈,又看了看刑架上的方熠,最後將目光移到了淩軒身上。
幾秒鍾的沉默後,寧情裳揮了揮手,菀蕙點頭,躬身退出了審訊室,並且關好了門。
“闌忻你……”寧情裳歎了口氣,抬手摁了摁眉心,“你不會是對這個小廝,也有情吧?”
伊嬈一愣,頓時明白是剛剛自己的反應讓對方誤會了。她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的無語,十分冷漠的回道:“他是汐蘭閣的人,大長老不跟我說一聲,就動用私刑,是不是有種打我臉的意思?”
寧情裳一怔,隨即輕笑出聲,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原來是因為這個,沒錯,你說的很對,再過不久,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我自然是不能這麽隨意的刑審你手下的人了,你放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對於,伊嬈這種培養威望,樹立威信的意識,寧情裳很滿意。她含笑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走到了伊嬈的麵前,朝伊嬈的肩膀伸出了手。
伊嬈猶豫了一下,沒有躲開。
寧情裳笑著整了整伊嬈肩膀的褶皺,然後又理了理袖口的領子。看著伊嬈身上的這套暗紅底色黑色繡紋的衣服,寧情裳滿意的拍了拍伊嬈的肩膀,“這身衣服很配你,襯的你十分的英氣。”
說著,寧情裳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感慨,“闌忻,你長大了,看著你越來越像我了,我很欣慰。”
我不是你女兒,我也不像你——
伊嬈抿著唇,咽下了嘴裏的話。她向後退了一步,眼神中略帶出了幾分不耐,“這種話,大長老還是私下再談吧,我現在問的是,大長老為何要對我的人動用私刑?”
寧情裳笑容微斂,緩緩的收回了手,“你既然說你沒去過百春殿,而你回閣的時候,還帶著玉佩,所以玉佩不是你自己掉的,那隻能是別人偷拿了你的玉佩,與人合謀想要陷害於你。”
說到這,她淡淡的瞥了刑架上的方熠一眼,“剛剛本座詢問了你閣裏的人,那晚汐蘭閣所有侍者,在入夜之後都按例在院子裏的祈福香爐前為主祈福,就隻有他不在,所以,他是最有可能偷盜玉佩的嫌犯。”
伊嬈一怔,隨即冷冷問道:“他之前遇刺,這幾天都在閣裏一樓的側室裏養傷,我閣中的侍女沒告訴您嗎?”
“那又如何?”寧情裳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反問道:“那當時也是他自己在閣中,沒人能夠證明他是在乖乖的在房間裏待著,還是偷偷去了你的房間,拿了你的玉佩。”
寧情裳拂了拂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逐漸低沉了下來,“當然,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有可能。”
說著,寧情裳的目光落在了淩軒身上,她略帶玩味又頗有深意的說道:“孰輕孰重,我想你很清楚。”
伊嬈瞳孔一縮,微微眯起了眸子,回給了寧情裳一個相似的笑容,“大長老這話,什麽意思?我有些聽不明白。”
聞言,寧情裳臉上的玩味緩緩淡了下去,她冷淡的甩袖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錯開了與伊嬈對視著的目光,“有人想用一塊玉佩潑你髒水,汙你名聲,我是決計不允的。玉佩究竟是怎麽丟的我不關心,我隻需要一個人來承擔下這個罪名,然後堵住宗室那幫人的嘴。至於那個人是誰,對於我而言,不重要。”
聞言,伊嬈的臉色倒是沒什麽變化,寧情裳這種人說出這番話,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倒覺得合情合理。
但是,方熠聽了這話之後,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猛地抬起了頭,一臉驚慌的看著伊嬈,狠狠的搖著頭,“闌忻小姐,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偷玉佩,我真的沒有,求你相信我!”
伊嬈看著那張臉,又看了看一副“我無所謂”的神色的寧情裳,搖了搖頭,“誰都知道,這個盜竊罪名一旦扣在身上,連帶的就是勾結邪修,謀害宗室成員的大罪,他會死的很慘。
我總不能為了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就讓我閣裏的人白白去死。”
寧情裳皺了皺眉,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個小廝而已,而且他還是百春殿的人,你不要婦人之仁。”
伊嬈依然搖頭,“這不是婦人之仁,而是沒有必要。寧振遠和那個外門弟子的話根本根本算不得什麽證據,一塊玉佩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汐蘭閣當初也被人潛入過,再有一次,也不奇怪。”
聞言,寧情裳的眼眸逐漸冷了下去,聲音也跟著沉了下去:“這個時候,任何對你名聲不利的可能,都要一律抹殺。你要是做不了決定,我就幫你做!”
聞言,伊嬈冷笑了一聲,伸手就要去接方熠手臂上的繩子。
一道勁氣猛地朝伊嬈的手腕射了過去,伊嬈神色一凜,反手一道勁氣迎了上去。
兩道勁氣相撞在一起,震出了一圈氣波,隨後消散在了空中。
伊嬈伸手橫臂擋在了方熠麵前,眼中透出了幾分強硬,“今天,我就是要帶他走,你要攔我,就試試。”
“放肆!”寧情裳猛地一拍麵前的桌子,冷聲喝道:“寧闌忻,這個時候容不得你意氣用事。若是今天之內,本座無法給百春殿和聖威殿那邊一個‘合理’的答複,這件事情必定會擴算。到時候,你名聲受損,再想短時間內得到這少宗主之位,會有多難你知道嗎?
遲則生變,誰也不能保證,寧世鴻會不會在續弦再生子,若是將來,再有嫡子誕生——”
“夠了,別說了。”伊嬈冷笑著搖頭,“你若是真的想要那個位置,你就跟堂堂正正的跟百春殿的聖威殿的那幾位鬥,別拿我當幌子,來犧牲我閣裏的人!”
“糊塗!”寧情裳的聲音更加沉冷了三分,“那個位置,就算我坐上,最後也會是你的,犧牲一個小廝而已,你為何就是這麽油鹽不進呢!”
說著,寧情裳瞥了伊嬈身後的淩軒一眼,沉聲道:“逸軒,你也不勸勸她!”
突然被牽扯進炮火中的淩軒,看了看針鋒相對的兩個女人,清了清嗓子,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其實,大長老說的也有道理,方熠確實是最有可能偷竊玉佩的人。”
伊嬈一怔,看著他的目光中微微透出了幾分疑思。
“但是,這件事情,畢竟沒有直接證據。更何況,這個小廝當初還差點死在刺客手下,說他跟刺客有勾結,倒是說不過去。若是就這麽定了罪,怕是會讓人議論的更厲害。”
“你——”寧情裳被這話,噎的一時有些語塞。
伊嬈看了她一眼,懶得再說什麽,直接去鬆方熠手臂上的繩子,她不知道這個女人最近又有什麽打算,但無論她有什麽打算,方熠這個人,誰也不能動!
“等等!”寧情裳看著固執己見的伊嬈,遲疑之下,還是先軟下了聲音。
雖然她這個女兒,不夠冷酷,不夠決斷,但是這護短的性格,倒是像極了當年的她,還是太年輕了啊,還要再曆練曆練才行!
這麽想著,寧情裳歎了口氣,從袖口裏摸出了一個瓷瓶,放到了桌麵上,盡量放緩了聲音說道:“這是‘刺情’的解藥,人留下,藥你帶走,人你帶走,藥我毀掉,你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