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很疼
事情結束,伊嬈和淩軒回到殤華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伊嬈也著實沒想到,來到耀芒大陸之後,度過的第一個新年,會是這麽的充實以及忙碌。
從早上得知寧世鈞被刺,到後來被寧振遠和思決指征為凶手,之後又去司正殿保下了方熠,最後淩軒找出證據,揭示出了真相,洗刷了她的嫌疑,打了寧振遠的臉,今天這一切事端,才堪堪落下了帷幕。
回到閣樓之後,伊嬈先是去方熠的房間看了看,發現人已經睡著了,她才和淩軒去了茶室。
坐定後,伊嬈開口讓侍女準備一壺花茶上來,但卻讓淩軒攔下了,“這麽晚了,就別喝茶了”
伊嬈一怔,點了點頭,吩咐侍女道:“那你去拿壺百花釀,然後再準備些飯菜。”
侍女躬身應是,退了下去。
伊嬈凝視著對麵的男人,疑遲了一下,輕聲說道:“今天,辛苦你了。”
淩軒靠在椅子上,抬了抬眼皮,輕笑了一聲,“那倒是,爺今天的確是挺辛苦的。”
伊嬈舔了舔下唇,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麽懷疑到那柄劍上的?”
淩軒抬手摁了摁眉心,眉宇間透出了幾分疲憊,“直覺。”
伊嬈一愣,沒有再說話。
這時,侍女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走進茶桌後,侍女蹲下身子將托盤裏的酒擱置到了桌麵上,然後又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淩軒抬手翻了兩個杯子,滿上了兩杯酒,然後將一杯遞到了伊嬈麵前,自己端起了另一杯。
淩軒抬手朝伊嬈舉了舉杯子,然後喝了一口酒。
伊嬈沒動酒杯,隻是閉眼,抬手摁了摁額角。
淩軒挑了挑眉,好心提醒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猜,那個背後主使這一切的人,下一個想要殺的人,是誰?”
伊嬈沒有睜眼,手上動作也沒有停頓,“寧振遠或者我。”
淩軒勾唇一笑,抬手摸了摸下巴,“你知道就好。”
伊嬈歎了口氣,睜開了眼,“寧情裳特意增加了薈香樓的守衛,連貼身侍女都被她暫時調至了薈香樓,那人如果不傻的話,不會選擇今晚自投羅網的。”
淩軒點頭,又喝了一口酒。
伊嬈依舊沒動酒杯,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人,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今天在聖威殿大廳,聽你的話,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柳夫人跟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嗎?”
淩軒舔了舔唇角,身體微微前傾,看著伊嬈笑了出來,“真聰明。”
說著,他從袖口裏摸出了一個簪子抬手拋給了伊嬈。
伊嬈伸手接住,疑惑的看著手裏的簪子,眉梢微微揚起,問道:“這是什麽?”
淩軒仰首飲盡了酒杯裏的酒,又滿上了一杯,“這是柳夫人頭上的簪子,我當時在寒閣的時候看這個簪子有些古怪,就收了起來,後來研究了一下,發現這簪子是空心的。”
空心的?難道裏麵有東西?
伊嬈一怔,自己的瞧了瞧手中的簪子,然後摸了摸簪花的頂部。她微微皺眉,將頂部的珠花用力一扯,珠花被扯了下來,一張被卷成細卷的紙條也被帶了出來。
伊嬈一愣,連忙將紙條從珠花上取了下來,然後展了開來。仔細瀏覽完著紙條上的東西,伊嬈的眉心越皺越緊。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之後,伊嬈將紙條中心卷好,然後收進了自己的儲物囊裏,“這上麵的內容,你看過了?”
淩軒挑眉,表情表達出來的意思大約是——你這不是麽明知故問嗎?
伊嬈直接忽略了他臉上的表情繼續說道:“這留書上雖說,她雖為細作,但已經對寧世鈞動了真心,可卻不能違背主子的命令,所以甘願陪心愛之人共赴黃泉,並留此書信給有緣人,以求一個心安。
但並她未提到二十年前的事情,你怎麽能知道她就跟二十年前鎮湖宗和那群邪修的恩怨有關係呢?”
淩軒眉梢一挑,看著伊嬈的神色中帶出了幾分邪氣,“你想知道?”
伊嬈點頭,“想知道。”
淩軒輕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親爺一下,爺就告訴你。”
伊嬈一怔,隨後冷笑了一聲,伸手就握上了自己麵前的酒杯。淩軒一驚,連忙摁住了她的手腕,“爺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別衝動,別衝動。”
伊嬈掃了自己的手腕一眼,淩軒訕訕一笑,鬆開了手。
伊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聲音低沉,“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軒雙手環胸,瞥了她一眼,靠到了身後的椅背上,“誰說,二十年前,隻有鎮湖宗和邪教的恩怨,鎮湖宗宗門之中的恩怨怕是也不少。”
“你什麽意思?”
伊嬈皺眉,她當然知道,二十年前鎮湖宗宗門之中的恩怨也不少,但淩軒這時候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淩軒瞥了自己的酒杯一眼,伊嬈無奈的扯了下嘴角,抬手端起酒杯,給他倒滿了酒,“快說!”
淩軒滿意的點了點頭,抬手指了指伊嬈的儲物囊,“剛剛你有沒有看到,在那張紙條上,這個柳夫人提到了一個名字,叫雨萱夫人。”
伊嬈回想了一下剛剛看到的內容,隨後點了點頭,“的確有,而且看信上的內容,那個雨萱夫人對她有救命之恩,是她很尊敬的人。”
淩軒點頭,抬手想要端酒杯,但被伊嬈摁住了胳膊。
伊嬈皺眉,追問道:“所以呢,然後呢?”
淩軒淡淡一笑,回道:“我也是今天跟百器殿的匠師研究那柄機關劍時,跟他聊著聊著才知道,當年寧世鴻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師妹,與寧世鴻情投意合,兩人都到了相知相許的地步,但在寧世鴻與老藍溪宗宗主的掌上明珠訂婚之後,她就離開了宗門。”
師妹?伊嬈越發奇怪了,寧世鴻有一個離開宗門的師妹,可這些事情,在寧闌忻的記憶裏,為什麽什麽都沒有。
她抬手摁了摁額角,聲音有些發沉,“那這個師妹,和那個柳夫人和這些事情又有什麽關係?”
淩軒用食指輕輕叩了叩桌麵,唇邊的笑意淡了幾分,“據匠師所言,寧世鴻那個離開宗門的師妹的閨名叫王雨萱。”
伊嬈眼中一動,腦中緊繃著的那根弦瞬間震動起來,一瞬間,她腦海中所有糾纏在一起的思緒,頓時被一道利光劈裂了開來。
伊嬈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沉思片刻後,沉聲開了口,“所以,這一切,有可能隻是,一個被情所傷的女人為了報複當年辜負自己的情人,所作出的一係列的泄憤行為?”
淩軒看著伊嬈難以置信的目光,輕輕砸了一下嘴,“我覺得你們女人,是完全能做的出這樣的事情的。”
伊嬈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過了幾秒,她歎了口氣,放棄了反抗。
也是,一個被情所傷,甚至可以說是被背叛的女人,為了複仇能做出多麽喪心病狂的事情,這誰也沒法說。
女人的恨意,有的時候說放就放,有的時候卻足夠焚燒一切.……
看著伊嬈糾結的目光,淩軒輕嗤了一聲,抬手敲了敲桌麵,“爺很好奇,如果你被人背叛,是不是也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伊嬈目光一沉,冷冷一笑,“你想多了,他不會背叛我的!”
聞言,淩軒眼中一動,但臉上的表情卻更加諷刺了,“人心這種東西,最靠不住了。再說誓血石這種東西,也不一定就絕對無解,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有的時候,人為了活著,為了保護住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背叛感情,簡直再正常不過了。你又如何能夠篤定人心?”
伊嬈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輕了幾分,“我不是篤定,我是願意相信他。將來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願意去相信他,無論我需要為這份相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毫無怨言。”
聞言,淩軒心頭狠狠一顫,他咬了咬牙,隨後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這份信任,還真特麽的讓人嫉妒!”
伊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哦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沒有說話。
淩軒垂眸,眼底劃過了一抹疑遲,他猶豫了一下方才開口道:“你自然是信得過淩殊,可是方熠呢?”
伊嬈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的說道:“他,順其自然便好。”
淩軒舔了舔唇角,心中微定,伊嬈這話分明也是對方熠這個人多少也有些懷疑,就算日後那小子做出了什麽不地道的事情,這女人心中應該也有一定準備,不至於,太難受。
淩軒心中安定,精神便也放鬆了下來,突然排山倒海的痛楚猛地衝向了四肢百骸。他眼神一滯,搭在膝蓋上的手頓時狠狠的攥了起來。
伊嬈抬手又倒了杯酒,結果卻看到淩軒緩緩站了起來。
伊嬈挑眉,“怎麽了?”
淩軒摁了摁眉心,“喝急了,有點上頭,我先去歇著了,不用叫我吃飯了。”
伊嬈眉心微皺,但還是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了茶室。
回到臥室之後,淩軒合上房門,貼著房門緩緩滑到了地上。他緊緊摁著胸口,靠在門上,死死的咬著牙,不願意發出任何痛呼慘叫。
他緩緩抬手,扯開衣服,拔掉了胸口上插著的銀針。
今天下午的劇痛根本讓他連動都不能動,但他擔心伊嬈,不得不以針封穴,暫時封閉了身體的疼痛感,然而現在,這股劇痛,連封穴都抑製不住了。
真的……
淩軒咬牙,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