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幕後主使現身
伊嬈遣退了前來稟報的下人,和淩軒稍作整理,便下了樓。然而兩人剛下樓梯,就被方熠攔住了去路。
伊嬈抬眸瞥了他一眼,還未開口說話,就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見人並不作聲,而是一連磕了三個響頭,伊嬈不由皺起了眉頭,眉宇間帶出了兩分疑惑,“你這是何意?”
方熠抬起頭,仰視著伊嬈,咬唇沉默了幾秒後,開口說道:“闌忻姐,我有事要跟你坦白,是我……是我欺騙了你……”
伊嬈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人,眸色深沉,語氣有些嚴厲,“時間緊急,你有話直說。”
方熠咬了咬牙,帶著股破釜沉舟的味道,又把頭磕在了地上,“闌忻姐,我辜負了你的信任,玉佩其實是我偷的!”
伊嬈一怔,眸色一冷,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站在她身邊的淩軒,也不由輕挑了一下眉梢,眼底緩緩浮起了幾分疑惑。
伊嬈沉默了幾秒後,似笑非笑的盯著方熠的發頂,語氣已經沉冷了下來,“你什麽意思?”
方熠緩緩直起身子,這次開口就沒有剛剛那一句那麽難以啟齒了,顯得順暢了不少,“闌忻姐,我沒想到你會這麽維護我.……你對我這麽好,如果我再瞞著你,我就太不是東西了。玉佩是我偷的,但我隻是聽母親的命令行事,我隻知道她和寧振遠之間有著一些的交易,可我並不知道那塊玉佩最後會到寧振遠的手裏,讓他用來構陷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闌忻姐,我不想害你,隻是母親的話,我不能不聽啊!求你,求你能夠原諒我……我願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跟寧宗主解釋清楚……”
伊嬈盯著方熠的雙眸看了幾秒,隨後語氣平靜的問道:“你知道你母親刺殺少宗主的打算嗎?你知道,你母親跟寧振遠之間的協商是什麽嗎?”
方熠連忙搖頭,否認道:“一開始我什麽都不知道,母親什麽都沒告訴過我。自從那天,汐蘭閣中進了刺客,我被刺殺之後,母親才派人聯係了我,告訴我了一些事情。
其實那天進入汐蘭閣殺死思陽,刺傷我的人,是寧振遠的人,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把少宗主之死嫁禍給您,但是被打亂了計劃。
母親說,她是為了報答當年救命恩人的恩情,所以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她說,有些人她不想殺,卻不得不去殺,有些事情,她不想做,卻不得不去做。她求我幫她取到你的玉佩,我……我拒絕不了她的苦苦哀求,我才答應的,闌忻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伊嬈沉眸,心思轉動:柳夫人刺殺寧世鈞一事,寧振遠肯定不知道。兩人合謀之事,應該是刺殺少宗主寧博遠的事情.……而柳夫人在臨死之前,還要拜托方熠幫取到玉佩,很可能因為對寧振遠心懷愧疚,所以想用這塊玉佩和思決來完成構陷之舉,以期望幫寧振遠來扳倒“寧闌忻”這塊絆腳石。
這樣一來,方可以解釋,為什麽寧振遠會那麽執拗的相信是“寧闌忻”殺了自己的父親,也可以解釋,當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柳夫人的時候,會那麽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也許,鎮湖宗宗室裏的這幾個人,都在把別人當做棋子,來布置著自己的棋局,但其實每一個人也都是別人棋局裏的棋子而已……
柳夫人,寧世鴻,寧博遠,寧振遠,甚至是寧情裳、寧世鴻和“寧闌忻”現在都在這張棋盤上,為人棋子,這下棋之人,倒是顯得很愜意啊……
伊嬈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殺意,沉聲開口道:“你母親,有跟你提過,那個救命恩人是誰嗎?”
方熠搖了搖頭,“母親一直管她叫做雨萱夫人,但從來不與我細說當年的事情。”
伊嬈眼中一動,擺了擺手,“你起來,跟我一同去聖威殿。”
方熠連忙應是,起身乖乖走到了伊嬈身後站定。
伊嬈側臉,看了看淩軒的神色,淩軒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接著,三人匆匆離開了殤華殿,趕到了聖威殿。
伊嬈三人一進大廳,大廳大門便立刻閉合了起來,伊嬈不著痕跡的往後側方瞥了一眼,心中升起了幾分戒備。
此時,大廳裏隻有兩隊精衛站與大廳兩側,主位和側位上,都空無一人。
伊嬈皺了皺眉,心底不由有些奇怪:宗主大人派人以急事為由傳她過來,如今自己卻避而不見,這是什麽道理?
就在她疑惑之際,寧情裳帶著菀蕙從後廳走了出來。
伊嬈眉心微鬆,但心中戒備絲毫微消,她疑遲了一下,抬步迎了上去。
雙方站定之後,伊嬈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出什麽事了?”
寧情裳笑了笑,伸手理了理伊嬈啊肩頭的衣裳,語氣平淡的說道:“今早,宗主所用的膳食中被人下了劇毒,雖然發現及時,但宗主卻也吃下去不少,按愈術師的話來說,怕是凶多吉少。我找你前來,是想與你商量一下,如何調查此事。”
寧世鴻被人下毒了?
伊嬈目光輕輕一顫,她看著寧情裳的眼神微微一變,聲音壓低了問道:“你與我說實話,這件事情與你有關嗎?”
寧情裳一邊拍著伊嬈的肩膀,一邊答非所問道:“宗主中毒必然會對宗門影響頗深,甚至會影響你和幾位師兄前往上雲宗的行程。所以,此時對外便稱宗主隻是染病,這宗門中的事宜,便應該由我暫時代理,這件事情並不適合聲張,你是知道分寸的。”
聽完寧情裳這番話,伊嬈怎能不知道這下毒一事,就是由她所為。
此時,伊嬈隻覺得心中堵堵的,所有的事情都逐漸明朗了起來,唯獨有一件事情,尚且讓她困惑不已,那就是寧世鴻對寧情裳的態度。
經過她多方試探,她能感覺到寧世鴻對這個親妹妹的在乎和重視,那種下意識的寵溺和順遂,實在是偽裝不出來的。怎麽看,寧世鴻都不像是為了權勢地位,能夠狠心犧牲自己妹妹心愛之人的兄長,更不像是那種會跟寧情裳搶奪宗主之位的人。
寧情裳很可能隻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忽略了許多最本質純粹的東西。
當前塵往事一一被揭開的時候,真相可能會比人想象的更加可悲!
伊嬈輕輕歎了口氣,剛想開口說話,大廳的大門瞬間被打了開來,幾個人影進來之後,大門又很快被合了起來。
伊嬈轉身一看,來人是寧振遠和幾個師叔師伯輩的人物。
見此,寧情裳的眸光瞬間冰冷了下來,她帶著寒意的目光略過幾人,聲音低沉,“聖威殿無召不得入內,這規矩諸位不知道嗎?”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了寧振遠的身上,目光更冷了三分,“振遠師侄,現在還在禁足之中,如今私自犯禁,莫不是已經不將宗主和本座放在眼裏了嗎?”
寧振遠漫不經心的笑了笑,語氣充滿了有恃無恐,“本公子聽說,今早宗主用膳的時候,誤食了被人下了毒的膳食,如今情況危急,所以特地前來看看。”
聞言,寧情裳目光一凜,伊嬈眼中一動,兩人不由自主的對視了一眼,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寧情裳沉眸,定定的看了寧振遠一眼,語氣寒沉,“這種無稽之談你是從何處聽來的,宗主隻是染病,何來中毒之說?!”
“既然這謠言能起得這麽厲害,就說明不是空穴來風,宗門之中如今發生了這麽多事情,難免有人容易起不臣之心。幾位叔伯也擔心宗主安慰,所以不妨讓愈術師當麵診治一下,也好讓我們安心。”
此言一出,寧振遠身後的那些沉寂已久的人,也按捺不住出聲附和。
伊嬈打眼一掃,全是一些平時享著一等待遇的米蟲,靠寧世鴻為了維持著鎮湖宗形象的這點情麵被當廢人養著,卻也癡心妄想要分更美味的羹,真可謂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些人明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寧世鴻中毒,這後麵等著的還有寧情裳呢,人家手中精衛數百,就算會因為下毒一事敗露,名聲受損,可也比他們這些無權無勢無兵的“米蟲”占盡先機。
這麽關鍵的時候,這些人敢站到寧振遠這一個庶出之後的陣營裏,要麽是愚蠢之極,要麽就是寧振遠還有別的依仗!
寧情裳顯然也是感覺出了問題,給了精衛首領一個目光,“不必了,宗主現在,不宜被人打擾。”
聞言,寧振遠冷笑了一聲,看向寧情裳的目光不由浮起了嘲諷,“大長老可真是偽君子的典範,明明下毒的是你,想要奪權的也是你,你卻還能將話說的這麽冠冕堂皇,我這小輩,當真是佩服。”
雖然他嘴上說的是佩服,但目光中的諷刺和不屑,卻是滿滿當當的。
寧情裳從來沒被小輩用這麽不敬的目光打量過,緊接著眸光中的陰色一下子便溢了出來。
寧振遠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大長老露出這樣的神色,隻覺得心情舒暢。既然臉皮已經撕破了,他也就不打算再搞什麽彎彎繞了。
寧振遠抬手拍了拍,數十個黑色的光圈頓時將整個大廳包圍了起來,不一會兒,光圈散去,數十名黑衣人已經將整個大廳包圍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婀娜多姿的身體,已經貼上了寧振遠的身子。
寧振遠挑眉冷笑了一笑,一把扯過腰間的手臂將人拽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