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 賀立堂輸了

  霍聿的屍體被放進了堡壘核心最嚴密的死囚房,沒人能單獨逃出去,何況隻是一具屍首。


  ??賀立堂遣返時,把濃濃也關起來了。


  ??她的關鍵作用使用完畢,對於賀立堂來說,她沒剩什麽價值。


  ??賀立堂用看死人的目光掃了眼她,讓部下帶她去關押,同時與心腹部下商量接下來的事,他們都放鬆了警惕,並沒有特意避開濃濃。


  ??濃濃臉如死潭,靜靜聽到他們說撤退的事,賀立堂會在天亮之前帶著霍聿的屍體離開這裏,去c國坐收內鬥的漁利,但今晚,他們會拿走厲蘅藏在這裏的‘重要的好東西’。


  ??她被關進了一層的囚室。


  ??而霍聿的死囚房,在堡壘地下一層最中心的位置,四麵無窗無路,逃不出去。


  ??濃濃在囚室裏,表麵稍安勿躁,內心的情緒風起雲湧。


  ??她想著一些事,眼珠子轉動得沉靜又飛速。


  ??她覺得,霍聿那片藥,是讓他假死的。他在水裏,拖著她呼吸至少一分鍾,而他總共沉在水底長達三分鍾,他沒有換過氣,也似乎不用嘴呼吸,濃濃猜到他的一些異能力,或許,他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的在水底呼吸嗎?


  ??這是賀立堂無論如何都料不到的。


  ??所以,他死的很真,他吞下了許多海水製造窒息死亡,可卻並不會要他的命。


  ??他不通過肺部呼吸了。


  ??而他的目的,肯定是混進這裏來,他沒有與她說他的計劃,男人虎膽生威,她卻為她死死的捏住一把汗。


  ??眼下怎麽辦?

  ??假死的藥丸隻能維持機體’死亡‘很短的時間,他很快會蘇醒。


  ??一旦在死囚房裏蘇醒,看守的人過去率先發現了他’活過來‘,濃濃攥住長發,眼神凜冽而焦急。


  ??他需要她的幫忙。


  ??濃濃想了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她的漆黑眼睛在這間普通囚室裏,逡巡了幾下,走到鐵門邊沿——


  ??-

  ??二十點三十五分,霍聿醒了過來,腦部先轉動,他沒有睜開眼睛。


  ??他聽力驚人,知道死囚房外麵有人把手,頭頂的監控頭發出細微的聲音,他仔細分辨它們的位置。


  ??神情平靜,他躺在地上等待。


  ??在某個時間點,外麵的空氣發生了波動,細小而無覺。


  ??接著,他頭頂似乎從沒動過的監控器,那細弱到普通人聽不到的聲音,也沒了。


  ??霍聿菲薄唇線邪佞冷勾,知道他等待的人兒,來了。


  ??三秒鍾後,他站起身,修長的體魄精瘦高大,動了動結實的胳膊,他垂眸打量這座四麵無窗的石頭房間。


  ??每麵牆敲了幾下,霍聿停在某一麵之前,漫不經心的眼神平了平,他舔動上顎。


  ??嘴裏滑出一截口香糖似的東西。


  ??他又伸手,從容不迫地從鞋底下掏出去一根濕透了香煙。


  ??抽掉煙絲,露出裏麵一根細小的銀線。


  ??他把‘口香糖’貼在了那麵牆上,徒手砸了砸,牆壁竟然出現破損,他眯著眼,把銀線插到口香糖裏。


  ??接著,狹眸沉靜,他手指扣著下顎,漫不經心的盯著這麵牆,仿佛眼神幽長,有穿透之力道,看向了外麵,他所想要看見的一切。


  ??等了大概兩分鍾,怎麽叫做心有靈犀?


  ??他的少女在這麵牆壁的外麵,敲響了細微響動。


  ??牆可能有十米後都不止,但他就是能聽見。


  ??霍聿的眼眸呈現邪魅,又等了一分鍾,他撥動銀線。


  ??嘭——


  ??巨大的引爆聲被牆體的碎石蓋得沉悶,出現一個直徑數厘米的洞,霍聿舔唇低咒了一聲,男人擁有遒勁可怕的體魄,他擼起衣袖,淡定的地抬拳,砰窿一聲,牆壁鑿穿開了,他深邃的眼睛便看見外麵靜候死守的濃濃。


  ??少女睜大著眼,看著他的拳頭,毫無破皮的跡象。


  ??收攏那些吃驚,她道,“你還可以這樣?”


  ??霍聿看到她立刻走過來,一雙小手攀住他冷硬的輪廓開始撫摸,她害怕他醒來有什麽異常。


  ??男人深深地看著她,同樣用大手捧回她的臉蛋,倉促中說了一句,“所以老子在床上,真的真的很小力。”


  ??他眉頭緊皺。


  ??濃濃相信他隻是順嘴口不擇言,她原諒他。


  ??她被他抱起就飛走在囚房的密道裏,霍聿冷了眼神,視線看著前方,緩緩挑了唇問,“賀立堂在哪裏?”


  ??濃濃覺得,他用的是死神的語氣。


  ??她用剛才那點時間,查清楚了這堡壘一層所有的結構,賀立堂要取走厲蘅在海下基地的‘秘密東西’,就得從堡壘唯一一座電梯乘入海下。


  ??而他撤退,會計算時間,濃濃知道賀立堂的直升機會在黎明四點起飛。


  ??他的部下正在海下基地,搜索厲蘅的‘重要的東西’。


  ??那麽此時,賀立堂會在休息間稍作休息,當然這個‘休息’是指,他裏三層外三層都有無數人馬保護。


  ??“沒有那麽容易殺他的。”濃濃躲在暗處,拿出紙筆,迅速畫出賀立堂休息室的結構圖。


  ??霍聿一邊看,一邊低聲的嗤笑,眼眸裏有層疊的殺氣和狠勁,“是嗎。老子殺人從來都容易。”


  ??他瞥她,寵溺的拽了拽她的長發,撫摸幾下,說道,“他死了你就能重生。”


  ??濃濃抬頭看他一眼,側臉極妖孽,她心跳如雷鼓。


  ??-

  ??她想了一下,突然說出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賀立堂可能心髒有問題。”


  ??“什麽?”霍聿低頭,用氣音。


  ??濃濃秀氣的眉頭緊擰著,縝密的回憶道,“應該是從三年前就出現了問題,那時我還被他囚困在白府,親眼看到過心髒科的醫生給他換藥,這些年裏,他不曾親自指揮上陣,總是隱藏在暗處運籌帷幄,除了他心思了得,我不認為他這是偷懶的行為。這一趟他來c國,想必是覺得勝券在握,不會有意外。但你注意到了嗎,為你檢查死亡的正好是他帶來的醫生,他帶了醫生來,沒記錯的是全球頂級心外科。”


  ??“而且我沒記錯的話,剛才我逃出囚室之時,路過醫生的歇腳房間,沒有看到人。”


  ??霍聿沉沉的看了她幾眼,跟著看了眼時間,慢慢勾起唇,“八點一刻,是不是他每晚的吃藥時間?”


  ??“是。”濃濃垂眸,很肯定,因為晚上八點到九點,賀立堂從不處理公務。


  ??霍聿抿唇片刻,大手扣起她的下頜,狠狠地親她一口,“你可真是個寶貝兒。”


  ??他狹長的雙眸猶如鍍上邪佞暗冷的光,低笑一聲,“那還等什麽?”


  ??濃濃與他交接目光,讀懂了他眼底的幽冷,她試探著問,“用藥相衝?”


  ??“那你覺得在厲蘅的這座海下基地裏,最不缺的是什麽?”


  ??研究異能實驗,最不缺的是毒藥。


  ??濃濃點頭,轉身立刻靈巧的行動,“我去取藥劑混合。”


  ??“給你兩分鍾。”霍聿沉著眉,本意是督促她小心。


  ??他用這兩分鍾的時間,攥和賀濃濃畫的結構圖,從休息室的房頂水管區爬進去,他的手肘又如銅牆鐵壁,見管拆管,見堵砸開,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霍聿很快抵達了休息室的牆壁隔層裏,牆壁用石膏板硬裝起來,他給濃濃留了標記。


  ??說兩分鍾,濃濃很準時的順著爬了進來。


  ??透過霍聿用手指打穿的石膏板,濃濃看到賀立堂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醫生剛給他輸入過針劑。


  ??賀立堂神色沉定,麵色並無異樣,他的心髒也許還強壯,隻是他坐擁天下的野心促使他想更加強健。


  ??“您知道藥物有催眠作用,賀先生,距離四點鍾還早,厲蘅的核潛艇部下已經在取,那裏麵的好東西我們會全部占有,不過實驗室裏都是些殘次品,與霍府的實驗室不能倫比。”


  ??“那些不要。”賀立堂淺笑著擺擺手。


  ??“您請休息,特工隊就在外麵,淮生少爺說他五分鍾後就來。”


  ??聽到向淮生會來駐守,賀立堂又安心了一點,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丟他的時候他並沒有記憶,還是個嬰兒,如今給予他無上榮權,他自當感激自己。


  ??他閉上眼睛,神智在藥物下渙散,呼吸平穩。


  ??醫生退出去,關上門。


  ??霍聿移開石膏板,牆壁與賀立堂的距離隻有四米遠,霍聿行動的速度驚人之快。


  ??當他把針劑對準賀立堂的脖子時,那半秒不到的時間裏,賀立堂還是火速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霍聿,先是一愣,但他並沒有太過震驚,反而是詭譎的笑了一下,他的手按向身側沙發。


  ??霍聿一腿夾住他的右手,藥劑在瞬間推進他的脖子。


  ??“來人!”賀立堂發出聲音。


  ??霍聿捂住他的嘴,神情沉靜,看到藥劑全部推入,賀立堂眼睛垂耷下來。


  ??霍聿的手探向他的心髒,意料之外,賀立堂沉沉的掙脫他的手指,猛然起身,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把武器,紅色特質的,對著霍聿就開,賀立堂按動了沙發上的報警器,外麵響起警報,門在一瞬間被外麵的人馬推開!


  ??霍聿的眼睛沉了下去,疑惑冷凝,躲避賀立堂的彈孔,同時看他的反應。


  ??他回頭看向牆壁。


  ??賀立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立刻就笑了,笑得陰森畢露,“賀濃濃?”


  ??濃濃的臉色白了,擰著眉分析為何會如此,賀立堂卻像是讀準了她的心思,狡獪一笑,“背叛我?賀濃濃,你忘了你是誰養出來的嗎?知道我有心髒病,就混了藥物來毒死我,可我換了一種針,剛好和你的毒藥相抵了!”


  ??“來人,給我抓了這對亡命鴛鴦!”賀立堂狠狠的看向霍聿,紅色的槍射出彈。


  ??“小心!”那不是尋常的武器,濃濃看得懂,她著急撲過去,用繩索扣住賀立堂的脖子,衝進來的特工看見這樣的情況,愣了一下,濃濃看了眼霍聿,霍聿懂,他轉身飛過賀立堂,堵在門口,專心對付那些人馬。


  ??賀立堂,交給濃濃。


  ??但他有些擔心。


  ??濃濃把賀立堂擒向地毯,咬著牙用力,她想,賀立堂換了針劑也改變不了他心髒有問題的事實,隻要她抓住時間,抓住機會——


  ??賀立堂猛地掀翻了她,咬牙森笑,他捂了一下心口,“你忘了,你的本領也是我教出來的。下賤的東西,給我跪下!”


  ??賀立堂順手薅來給他輸液的針管,抽打她,奪走她手裏的繩索。


  ??濃濃抵不過他的力量,纏鬥時纖細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遠處,霍聿回頭,目光殺人,獨手抬起那座沙發。


  ??沙發朝賀立堂砸過去,霍聿趁機飛回來,身後的人彈雨淩亂不堪,人馬緊追,可突然,門外又響起了另一陣殘殺聲。


  ??霍聿回頭,意外的看到向淮生,他身影掩在暗處,舉槍對著賀立堂的人馬,一搶一個。


  ??霍聿狠狠的愣了一下,淩嗣南沒猜錯的話,這小子應該是賀立堂的親兒子。


  ??他在幫誰?或者,他誰也不幫,他有自己的目的?

  ??霍聿飛速看了向淮生一眼,轉身跨過沙發,他看見濃濃借住沙發已經掣肘了賀立堂,將他壓在地麵,兩人纏鬥到致命時刻,賀立堂的手爪摳破濃濃的喉部,霍聿身影一僵,用力甩開身旁纏著他的特工,“賀濃濃!”


  ??濃濃被扣住呼吸,麵色醬紫,在那一瞬間,她的手四處亂抓,霍聿提醒她,“用管子!”


  ??她的手抓到了輸液的管子,有一節硬頭。


  ??她反手拚命把管子往賀立堂的喉嚨裏塞,心髒的病人會泵血不足,她往裏麵切鑿,賀立堂口吐白沫時,濃濃雙目圓睜,盯著他慣來森冷如魔的樣子,有一種骨子裏自小生就的害怕,“賀濃濃,別找死!你逃不掉,想想你小時候是怎麽過的……”


  ??賀立堂還在說。


  ??濃濃的哪種本能的恐懼占據了她的心魔,她手頭有一瞬間的纏鬥,動作就停住了。


  ??“濃濃,繼續,別害怕!快點!”霍聿眼急厲色,衝了過來。


  ??濃濃像是猛然驚醒,死命的往他喉嚨深處插,知道管子全部堵住了呼吸,賀立堂麵色甘姿,逐漸漲退,不斷吐出白沫。


  ??在長達兩分鍾的窒息裏,濃濃眼睛盯著賀立堂一寸一寸失去了他魔鬼般強健的生命。


  ??他完全沒有了呼吸,地上有血和白沫,賀立堂睜著眼睛看著她,一動不動。


  ??濃濃臉色白到如霜,呆呆的,猛地顫栗著手推開管子,她倒退好幾米。


  ??霍聿看了她很久,看到她蜷縮到地上,小小的手指顧軟弱,她也身懷絕技,可這一刻,她軟弱得像個逃出生天的女孩,怔怔的盯著賀立堂,半晌沒有氣息。


  ??霍聿垂下長腿,蹲在地麵,一下子就把她的腦袋攏入了懷裏,沉沉的緊繃有力的男性心跳,逐漸喚回了她的神智。


  ??她抬頭。


  ??霍聿深眼靜邃的看著她,低頭,薄唇密密吻向她冰涼的額頭,他告訴她,“賀立堂死了!”


  ??“你做的很好。”他低頭不斷的吻她,力道裏的溫柔全部傾予她,讓她感知,他盯著賀立堂的身體,“你殺了他。”


  ??“你重生了。小家夥。”


  ??“乖,“狂妄的男人竟低低歎了口氣,低頭擦掉她眼角冰冷的濡濕,笑著勾動側唇沉沉的對她說,“再也不用買小島躲起來了。”


  ??濃濃的眼淚,被他溫柔猶如實質的力量敲打,終於掉了下來……


  ??她撲進他的懷裏。


  ??不斷湧進來的特工一個一個躺在了地上,解決掉最後一個時,霍聿抬頭,狹長沉斂的雙眼氳著墨,高深莫測地看向外麵的向淮生。


  ??不知道賀立堂臨死前,有沒有看到他的親生兒子,對他的死,加助了一份力。霍聿有點驚奇想,向淮生會不會是知道他假死,這時候過來,也是不是算準了他和濃濃的時間?


  ??“你什麽目的?”霍聿吃驚的問那個轉頭就走的高大少年,他的背影,已經長成了魔,也許會在很多年後,成為下一個賀立堂。


  ??少年長腿頓了一下,沒有回答,身影很快隱匿消失。


  ??霍聿嗤笑了一聲,眼眸有點陰沉。


  ??她懷裏的賀濃濃也看到了,向淮生的背影,向淮生的身世,還是她那天在馬場發現端倪後,傳遞消息告訴賀立堂的。


  ??向淮生的來曆,濃濃小時候在白府聽到過一些秘聞,她低聲對霍聿說,“也許他查到了他近親的來曆,還有他生母是怎麽死的了。”


  ??霍聿看她一眼,眼睛裏閃過深色,他沒有再說話。


  ??扶她起來,大手按住她脖子上的傷口,他的神色終於有些鬆弛,狠吐呼吸,“賀立堂死了,我這邊大事完成一半。剩下厲蘅一個海下基地,還是重擔,我們得在天亮之前,把它全部摧毀!……也不知道淩嗣南在國內,有沒有牽製住厲蘅?”


  ??霍聿微微一挑眉,接著眉頭深鎖,他突然頓住腳步,“對了,霍冰?我們得找一下她,不知道她自己撤退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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