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我想去顧府(一更)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蝶王的視線鎖定衛長琴的臉龐,似乎想判斷他說話是否真實,「你是知道我身世的,對不對?你連我母親的姓氏都知道,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父親是誰。」
「我所了解的,僅僅只有你的母親而已。」衛長琴面不改色道,「你比我還要早出生三年,你出生的時候,你娘與我娘就已經分離了,關於你娘的事情,我也就只能從我娘嘴裡知道而已,她們姐妹感情好,乃是雙生姐妹,但是長相不大一樣,性格也不同,一個性格軟些,一個冷酷些。」
「雙生姐妹?那麼誰是姐姐?」
「你的母親,早半個時辰。」
「如此說來,我應該稱呼你的母親一聲二姨。」蝶王道,「二姨的性格更冷酷些?我倒真希望我母親也是這種性格,這麼一來,她就不會懦弱地一直隱瞞著我的身世。」
「她都已經不在世了,你就不要再怪她。」
「我想知道那個拋妻棄子的混蛋究竟是誰?讓我知道,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衛長琴聽著蝶王陰狠的語氣,心道一句:沒告訴他還真是對的,否則他一定會沉不住氣,直接就去尋仇。
「衛長琴,有個問題我挺納悶。我從山洞墜落到地下宮殿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許多牌位,我應該沒眼花吧,那些都是誰的牌位?這個地下宮殿是你建造的嗎?若要供奉自家先祖,放在自己家裡供奉不就好了,何必要在郊外建這麼一個地方?」
「這是我個人的秘密,我拒絕回答。」衛長琴淡淡道,「雖然你我之間有血脈關係,可我並不想向你交代我的事情,所以就請你不要多問,也許將來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蝶王聞言,「嘁」了一聲,「不說就不說。」
「葯來嘍。」門外忽然響起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音,下一刻,房門就被推開,藍色的人影踏了進來,攜帶了一陣的葯香。
「快把這葯給喝了,有助於傷口的癒合。」神墨走到了床沿邊坐下,把手裡的葯碗遞給了蝶王,「我出去這段時間,你們聊了些什麼?一笑泯恩仇了么?」
「哪有什麼恩仇?之前只不過是相看兩厭罷了,如今看在血脈關係的份上,自然就不會針鋒相對。」衛長琴說這話的時候,看向蝶王,「以後還會想殺我嗎?」
蝶王冷哼了一聲,「聽你這口氣,倒像是我錯了一樣,你明明也對我有殺心,我身上這麼多傷痕,還不足以讓你消氣嗎?」
「你若不來行刺本相,你也不會吃虧,我設了陷阱等你來跳,你想殺我自然就會中計了,這也算是自找的。」
「你們倆別爭了,算起來你們都沒錯。成王敗寇,聰明點的就贏,笨點的就輸唄,哪有什麼對與錯。」神墨說得雲淡風輕,「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蝶王,你得記住,你本來孤身一人,現在有親戚了,別動不動就跟他置氣。還有長琴你也是,別仗著自己聰明點就欺負他……」
「你說這話分明就是在笑話我。」蝶王臉色微沉,「你一直在強調他比我聰明。」
神墨輕咳了一聲,「你既然知道,就該向他學習,我也希望你能學聰明點,這沒什麼不對吧?」
「你對我們這麼關心,你是我們什麼親戚?」
「我是沈家養子,被你們外祖父收養,你們二人的母親不是我親姐姐。按照輩分,其實你們應該叫我舅舅的,但是我這個人呢,不喜歡刻意強調自己長輩的身份,長輩與晚輩那些禮儀太煩了,我跟長琴,都師從他的外祖父,他叫我一聲師兄也是合理的。」
「被外祖父收養?你的年紀看起來跟我們相差無幾,卻要做我們的舅舅,這也太不合理,外祖父應該收養你為孫子才對,而不是養子吧?」蝶王說著,喝了一口葯,「真苦。」
若說是外祖父的老來子,叫一聲舅舅也應該。
可既然是收養的,年紀差不多,卻成了他的晚輩,身份上矮了一截,想想覺得有點不甘心。
「你覺得我跟你們的年齡相差無幾?」神墨微微一笑,「實不相瞞,我已經不是二三十歲的小夥子了,我的年紀……四打頭的。」
蝶王差點被葯汁給嗆到。
眼前這俊朗又年輕的藍衣男子,年過四十?!
「我的年紀確實比你們大一輪不止,你不用大驚小怪,我醫術高明,懂得該如何駐顏。」神墨說話時,打量著蝶王的臉,「你這張臉看起也挺嫩,如果你希望四十以後也像我這般年輕,可以來向我討教駐顏之法。」
「……」
喝過了葯之後,衛長琴拿了一條黑布來,要蒙蝶王的眼睛。
「這個地下宮殿里的秘密不能讓你知道,蒙上你的眼睛再把你帶出去,之後我們會把宮殿鎖好,你找不到入口,即使找到你也打不開,所以,不要想著來探究。」
「就算讓我知道又怎樣?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
衛長琴懶得回答他,直接把他的眼睛給蒙上,讓神墨把他扛出地宮,一路扛到山洞外的馬車上。
神墨道:「蝶群還在那山洞裡飛來飛去的,你趕緊把它們遣散了。」
蝶王靠在馬車壁上,含著哨子,吹響了遣散蝴蝶的音律。
他在馬車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問道:「你們打算帶我去哪裡?」
「你是想自己找家客棧住呢?還是暫住長琴的府上?」
蝶王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去顧府。」
「為何要去顧相那裡?」
「去她那裡住得安心些。」
「這我可就不明白了,住衛府難道就不安心了?顧相是外人,長琴再怎麼說也是自己人。你是不是記恨他之前要殺你的事情?你也想殺他,沒理由怪他。」
「我不是記恨這個,只是我依舊沒想好應該如何跟他相處。還是跟顧相在一起輕鬆些。」
蝶王說這話的時候,衛長琴已經關好了地宮的門,回到馬車邊,把蝶王的話聽在耳中,立即反對道——
「不要去顧府,就去衛府。」
蝶王不滿,「你怎能擅自更改我做出的決定?」
「顧府沒有像神墨這麼好的大夫,讓你留在衛府里,更有利於你的傷勢癒合,不是嗎?」
「養這些傷還不容易嗎?不就是擦藥跟喝葯?把外敷的葯給我,我每天自己塗,再把口服的藥方寫給我,我會每天按時喝,這麼一來,我在哪裡都沒有區別。」
「你為何就一定要去別人家裡?總是去打擾人家,白吃白喝的,你以為人家不會覺得煩嗎?」衛長琴試圖勸說他,「我跟顧相不一樣,從今以後,你在我府上白吃白喝,我不會嫌你煩。母親臨終前就說過,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夠遇到姨母和她的孩子,我必須善待他們,保他們衣食無憂,這是最起碼的。」
「衛府的飯沒有顧府的好吃。」蝶王給出了理由,「我謝謝你的好意了,但是我挑食……」
「衛府的廚子,怎麼就比不上顧府的廚子了?」衛長琴面無表情,「你要是喜歡顧府的廚子,我就去跟顧相商量,咱們兩家把廚子給換一換,或者直接把顧府的廚子讓給我,這麼一來你就能吃到你想吃的了,顧相應該會同意的。」
「你別去找她說這個事情。」蝶王道,「顧府里最好的廚子是顧相,你能把她聘到衛府里嗎?」
「痴心妄想。」衛長琴瞥了他一眼,「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可以隨便使喚顧相?你想去顧府,是留戀顧相的手藝嗎?她堂堂相爺,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何必每天都自己動手做飯?她只是偶爾心血來潮會自己做。」
「偶爾能吃到也好啊。」
「你就為了幾頓飯,就要親近她,疏遠我?」衛長琴的語氣中帶著失望,「你果然沒有把我當做自己人,我把你當成親戚看待,是不是有些可笑了?你大概一點都不稀罕我這個親戚,就連我想管你吃住,你都覺得不屑。」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屑了?」蝶王擰起了眉頭,「過了這麼多年一個人的日子,突然有了親戚,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也沒說過不認。」
「既然認了,就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衛府里還有很多空房間,你自己去選一間喜歡的吧。」
「……」
「長琴說得沒錯。」駕駛著馬車的神墨附和道,「你要是有什麼事麻煩我們,我們不嫌你煩,可顧相是外人啊,跟你非親非故的,你總是去蹭吃蹭喝的像什麼樣子?人家心裡覺得你煩,給你面子不說出來而已。自從瑩瑩被皇帝看中,躲在外面之後,這衛府就清冷了許多,有了你的加入,應該能熱鬧點。」
「行吧。」蝶王道,「那就不跟你們客氣了。」
常去顧府蹭吃蹭喝……顧珏清真的會嫌他煩嗎?
若是這樣的話,以後就不能空手去了。
……
一晃眼,三日的時間過去。
這一天,十月十,正是薛家舉辦競拍宴的日子。競拍宴的場地就設在薛府庭院,賓客們憑著請帖陸續進府。
顧珏清一進府,就被下人領到了第一排的席位坐下。
她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抬眼觀察著薛府的布局。
薛家不愧是巨富,這庭院一眼望去,氣派的程度絲毫不輸給相府。亭台樓閣與花圃假山看上去都煥然一新,可見下人們平時對府里的建築都仔細保養著,無論經過多少個年頭,都不想讓這些景物看起來陳舊。
僕人們長相個個端正,婢女們也皆是眉清目秀。
「顧相。」身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就知道會在這遇見你。」
顧珏清不回頭都知道是誰,笑著說道:「本相也猜到,這第一排的貴客里肯定會有衛相。」
衛長琴坐在了與她相鄰的位置上,「薛家人脈甚廣,朝廷的一品大員幾乎都會邀請,能到場的都坐貴客席位,你我的位置自然是靠前的。」
二人正說著話,薛家大小姐薛凰月現身了。
她攙扶著一名中年美婦坐在了主位上,那婦人風韻猶存,眉眼間卻不太有精神,倒像是身體不適,卻依然要出來問候客人。
「母親,你坐一會兒,我去看看還有多少人沒到齊。」
顧珏清轉頭望了一眼身後,客人來了應該有八九成,只剩少數的坐席上是空著的。
「錢夫人,錢大公子,這邊請。」
又有一對母子被下人領著坐上了第一排的貴客席,正是錢大官人的夫人和長子。
他們身後不遠處,跟著錢家的小公子,錢司辰。
分明是一家人,卻不走在一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錢家小公子遭受排擠。
「我們老爺今天實在不得閑,來不了。」錢家主母朝著婢女說完,轉頭幫錢家大公子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你今天穿得好像不夠多啊,小心著涼。」
「母親不用擔心,我精神好著呢。」錢大公子說著,瞥了一眼跟上來的錢司辰,「不像二弟,他才是真著涼了,生著病還非要出來,給人看他這病殃殃又沒精神的樣子,自己生病也就罷了,不要把病氣傳染給別人才好。」
「錢大公子的意思是,生病的人就不配參加這宴會了是吧?」顧珏清說這話的時候,抬頭看向了前方的薛家夫人,「薛夫人你聽聽,客人在你的地盤上,卻瞧不起你。本相一入席,就看見夫人臉色不好,應該也是在病中吧?在病中的人應該得到慰問,而不是諷刺,薛夫人,像錢大公子這樣無禮的客人,要不要留,你自己看著辦。」
薛夫人瞥了一眼錢大公子,「公子既然這麼怕被病氣傳染,不如離開?免得傷了您的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