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怪病?(二更)
顧珏清微微抽了一下唇角,「……」
衛長琴的這個回復倒是令她意想不到。
「小清,我並不是一個古板又迂腐的人,你用不著幫貴妃解釋,對於她的那些言論……我並沒有什麼意見。」
衛長琴說著,拿起顧珏清喝剩下的那杯茶喝了一口。
顧珏清又給他繼續倒滿了一杯,「這家茶樓的茶還不錯的。」
「確實。」衛長琴道,「剛才聽你們在埋怨這個世道男尊女卑的不公平。」
「本來就不公平,有許多規矩都是拿來束縛女子的,男子過得未免也太瀟洒隨意了。對於男尊女卑的現象,男子們心裡自然是很開心的,有幾個男子會去考慮女子的感受呢?貴妃只是說出她的心裡話,有些話我認為還是蠻有道理的。」
「人活著是為了開心,既然她有自己選擇的活法,我身為一個局外人,不會去批判她。關於你們提到的男尊女卑不公平……就像你說的,這種不公平的現象已經流傳了太久,久到有千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是很難被扭轉過來的,女子們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男子們無法感同身受,況且,男子們享受男尊女卑,他們也不會願意為了女子考慮而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跟女子平起平坐。」
男子自認為高了女子一等,覺得女子們除了相夫教子之外,並不能發揮其他的作用。
男子們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居於朝堂之上,養家糊口,大多數的男子都認為自己的存在十分有價值,而妻子就只能做些瑣碎的事情,不能拋頭露面,甚至不能四處結交朋友。
律法更是不允許女子進官場。
這就導致了少有女子會抱有雄心壯志,像小清這樣野心勃勃的,一百個裡面都挑不出一個來。
女子們的軟弱與屈從,是被這千百年來奉行的男尊女卑給壓迫得根本不知應該如何抗議。
她們從小就被灌輸了從一而終,賢惠持家的思想,在這樣的思想下長大,她們自然就變得很安分,甚至不敢想著能夠凌駕男子之上。
「長琴,我很欣慰啊。」顧珏清拍了一下衛長琴的肩膀,「你沒有奉行男權至上,在男子里也算是少有的異類了。」
「其實在我看來,這世上不是只有男子才能夠強悍,女子也可以強悍,比如小清你,李貴妃也算是後宮之中的強者了,兩個女強者之間的對話,我聽著覺得頗有道理,別的男子聽了大概會覺得你們驚世駭俗吧。」
尤其是李貴妃的那番話——
我很想要唯一的、只屬於我的一份感情,你說,這個世道公平嗎?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從一而終,我們女人到底是欠了你們男人什麼?那些三從四德的狗屁規矩也不知道是誰提倡的。
三從四德被她說得一文不值,足以見她心裡充滿了身為女子的不甘心。
「你不反駁我們的觀念,我這心裡真的挺歡喜的。」顧珏清朝著衛長琴笑道,「這與你從小接受到的思想教育大概有關吧?」
「不錯,外公身為沈家軍的首領,從來都沒有看不起女人。」衛長琴提起沈佑之,眸底便浮現欽佩之色,「他建功立業,聲名顯赫,但他對女子一直挺敬重的,因為女子要受生產之苦,男子再怎麼強悍,那不也是女子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嗎?所以身為男子,至少要對母親和妻子心懷感激,一個辛苦生下自己,一個辛苦為自己生兒育女,如果連母親與妻子都不尊敬,這個人也就不值得別人去尊敬了。」
「從前只知道你外公是個英勇的強者,卻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明事理啊。」顧珏清心中也不禁欽佩,「作為他的後代,可真是一件幸運又幸福的事兒。」
衛長琴那麼尊敬他的外公,對於外公所說的話,便也一直認定了是真道理。
顧珏清打心裡感激這位沈將軍。
如果長琴的長輩們都是一些尖酸刻薄之徒,很難想象長琴會被教養成什麼樣子……
她首先要對長琴的外公與母親千恩萬謝。
「外公沒有妾室,他也是個很專一的人呢。」衛長琴挑了挑眉,「這也就導致了神墨和我對待感情都十分專一,這一點小清你要堅信,我不會像世俗的男子一樣想著三妻四妾,我這顆心不大,既然你住進來了,就絕不可能再給其他人騰出空間來,明白嗎?」
「明白,非常明白。」雖然早就知道了衛長琴的心意,再聽他親口說出來,顧珏清依舊覺得心花怒放。
這人吶,談情說愛了以後就喜歡聽些好聽的話,就算經常聽也不會覺得膩煩。
「李貴妃曾經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卻沒有追求到,這是她的不幸。而你也追求這樣的生活,我可以成全你,絕不會讓你難過失望。」衛長琴說話時,伸手擁抱住了顧珏清,「你給予我信任,我就要給予你安心。」
顧珏清伸手回抱住他,「我信你,一直都很信。」
這一刻,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溫馨起來。
……
衛長琴回到衛府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傍晚了。
「相爺,您回來啦。」相府的下人上前說道,「先生說了,您要是回來了就通知你一聲,去他的院子走一趟,他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跟您說。」
「知道了。」衛長琴應了一聲,一路走向了神墨的院子。
遠遠地就看見神墨坐在庭院的石桌邊,桌子中央放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罐。
衛長琴走上前說道:「回來的時候就聽下人說你在找我。」
「長琴,我一直都在研製的那個藥膏,總算是成功了。」
聽著這話,衛長琴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中央的白色小瓷罐,打開一看,裡面是黃褐色的膏體。
「就是這個藥膏嗎?」
「不錯。」神墨點頭,「我試過了很多種配方,也捨棄了很多種配方,總算是讓我鑽研出了一種滿意的。這個藥膏抹在身上以後,會產生跟那種毒液差不多的效果,我已經在小白鼠的身上試過了,但是跟那種毒液比起來,還是完全比不上,我這個藥膏頂多只能做到癥狀相似,無法進行傳染。」
當年害死沈家軍的那種毒液,他真的是傾盡畢生所學,查閱了無數的醫書,都根本無法弄到配方。
他能研究出差不多的癥狀,但他不曉得,怎樣才能做到傳染?
除了龍祁世之外,恐怕真的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配方。
「我一定要知道那種毒液到底是怎麼做的。」衛長琴望著眼前的白色小瓷罐,「以皇帝陛下對我的信任,也許他能透露也說不定呢。」
當年,祁國先帝把毒液高價賣給天域國皇帝,害死沈家軍,母親逃脫出來之後就說,一定要想辦法得到製作毒液的方法,擁有了毒液,復仇才能更加痛快。
為了從皇帝口中套出毒液的配方,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讓神墨製造一種和毒液癥狀類似的藥物,他打算把這藥物用在自己的身上。
神墨製造出來的藥物,尋常大夫是難以治療的。
等他把藥物用在自己身上之後,他就會向皇帝透露他得怪病的消息,讓皇帝誤以為他是染上了毒液,如果皇帝關心他的死活,總會透露出一些訊息吧?
龍祁世此人賞罰分明,看不順眼的人便絲毫不在意,而看得順眼的臣子,應該不會吝嗇給予幫助。
這是他目前能夠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長琴,這個藥用起來可能會有些痛苦的。」神墨的嘆息聲傳入了耳中,「想要模仿染上毒液的那種癥狀,就必須得下猛葯啊,還得加點兒毒素才行,這個葯抹在身上,不到半個時辰就會開始發揮作用,肌膚會產生灼燒感,伴隨著大片的黑紫色,不過你放心,這個葯畢竟比不上毒液那麼厲害,不會存在四肢抽搐麻木的感覺,只是從肌膚外表看起來很像。」
「知道了。」衛長琴掀開了衣袖,用勺子挖起了藥膏,塗抹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
「為了獲取毒液的配方,苦了你了。」神墨道。
「沒什麼。」衛長琴不甚在意,「皮肉之苦又不是不能承受,只要計劃能夠成功,受苦也是值得的。」
他把藥膏均勻的抹在手臂上,沒過多久,還真就覺得塗抹藥膏的地方產生了燒灼感,原本白皙細嫩的肌膚開始泛起了黑紫色。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燒灼感逐漸增強了一些,有一種被火燎的刺痛感,在肌膚上擴散開。
衛長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
確實疼,但是疼痛並不會阻止他繼續塗抹。
他把兩隻手臂的大部分區域都塗上了藥膏。
「長琴,應該足夠了,不用再塗了。」神墨勸說道,「只要給陛下看雙臂上的癥狀就可以,他總不會要求你脫衣驗傷。」
「至少把脖頸附近的部位也塗上。」衛長琴說著,把勺子交給了神墨,「我自己看不見,你幫我塗上吧,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不要太心軟。」
神墨聞言,只好接過了勺子,繼續挖藥膏幫他塗。
裸露在衣領外的肌膚也塗抹了大片的區域,神墨一個抬眼,能看到衛長琴的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但是他並沒有喊疼。
神墨知道,這種疼痛是不輕的。
在小白鼠身上試驗的時候,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小白鼠疼得在籠子里躁動打滾。
雖然藥膏沒有毒液那麼厲害,可為了模仿毒液的癥狀,只能弄出這樣的配方,對肌膚造成的疼痛是難以避免的。
「長琴,你可以回房去躺下了,叫人把你生怪病的事情透露給陛下,陛下平日里器重你,應該會過來探望你,你上次中毒的時候,他不也過來了嗎?」
衛長琴應了一聲,「嗯。」
「我扶你回去休息。」
……
明德殿內,龍祁世正準備用晚膳,有一名太監進了寢殿之內,給他帶了一個消息。
「陛下,剛才衛府的人過來傳話了,說是衛相得了一種十分稀有的怪病,恐怕有一段時間不能上朝了,所以得跟您告個假,具體多長時間也不好說,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好。」
「生了怪病?」龍祁世詫異,「他今年怎麼這麼倒霉?前些日子中毒卧病,好不容易康復了,現在又得了怪病……是什麼樣的怪病?叫神墨去看看。」
「回陛下的話,衛府的下人說,這次的怪病是真的棘手,他們有請神墨先生,可是連先生都沒能看好……聽起來似乎真的挺嚴重啊,比陛下您之前的怪病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