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章 恨意滔天
“看來神物被盜，是有苗一手完成的······”
林熙根據現有消息，推測出一種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兵魔餘孽的能耐，未免也太大了點吧——有苗在並蒂垣的勢力，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大。
做出這個判斷後，林熙繼續問南農：“陸木交給你的神物在哪裏······”
“他給下臣的神物，是空的······”
南農低下頭，露出一臉苦澀，並夾雜了疑惑，似乎他也不清楚，陸木為何這樣做。
“空的？果然如此······”
林熙早有預料，並未感到意外。
南農解釋道：“昨天早上出發時，陸木依照約定，把神物交給了下臣，下臣當時並未懷疑，直到因為意外，下臣不得不暫停離開，回去後才發現，神物是空的······”
昨天北寨門那件事，林熙看得很清楚，也做過一些推測，而今南農的口供，顯然加以證明了：有苗借南農之手虛晃一槍，目的是想引蛇出洞，調虎離山，如果有可能的話，再製造一點混亂，趁亂裹挾神物逃走。
林熙在心裏盤算著，一個大致的脈絡，緩緩浮現出來，並問南農道：“昨天晚上，女使可曾去找過你······”
南農愣了一下，看向遠處的斷修，不知該如何回答。
林熙眼角一跳，有了一個猜測——鄧小雨沒去找南農！
那她去做什麽了！
林熙再問南農：“陸木已經死了，被人殺死了，此事你知道麽······”
南農還是不說話，隻是看著斷修，似乎有難言之隱。
林熙看在眼裏，知道跟斷修有關，便不再問南農，轉身看向斷修，問道：“首領能否為我解惑······”
斷修放開白虎，走了過來，不疾不徐道：“當然可以！陸木是女使殺的······”
林熙恍惚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鄧小雨竟早就知道陸木！
轉瞬間，林熙又明白了，陸木和南農的消息，都是鄧小雨給她的，如果她有所隱瞞，在正常不過。
關鍵是，她去殺陸木做什麽！
另外，她為什麽要隱瞞？除了陸木，她還隱瞞了什麽？
種種疑惑紛至遝來，如同一個個漩渦，攪得林熙心神不寧，頭暈目眩，一種茫然無力的感覺，自心底油然而生。
鄧小雨不信任他，終究是付錯了。
“昨天本首領得到消息，南農泄露了我族隱秘，因此我不得不親自出手，乘蒼鷹趕到並蒂垣，解決這個隱患······”
斷修把已知的經過，毫無保留的告訴林熙：“解決商隊後，本首領聽南農說起，一切由陸木而起，便又去解決陸木，不想在陸木那裏，巧遇女使出手······”
“本首領見機不可失，便將女使大人，一輕請了回來······”
蠻夷屠滅商隊，擄走鄧小雨的原因，竟然是如此簡單。
如果昨天晚上，鄧小雨沒有行動，陸木一樣會死，她行動了，反而落入蠻夷手裏，運氣也真夠衰的。
此外，斷修能毫發無傷的拿下鄧小雨，並將其擄出並蒂垣，其實力可見一斑——絕對的高深莫測。
林熙不是鄧小雨對手，對上斷修，更加是勝算渺茫。
“首領擄走女使，到底意欲何為······”
一個接一個謎團解開，一個接一個謎團誕生，最終回到了問題核心——斷修擄走鄧小雨的目的。
他擄走鄧小雨純屬偶然，所以他的目的，也應該是偶然的，且令人想象不到的。
“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請問帝使，可還有話要問南農······”
斷修沒有急著回答，反而看向南農，詢問林熙的態度。
“他也是被利用的，知道的有限······”
林熙搖了搖頭，南農知道的，還沒有他猜測多，問了也是白問。
“既然這樣，他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敵近，送他見鬼神去吧······”
斷修殺伐果斷，判定了南農的死刑。
一個沒有用處的廢物，且已經暴露了身份，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至於南農的身份——聖主部落的貴族，在蠻夷斷修看來，沒有一丁點作用。
他連帝君都不服，何況隻是一個貴族。
“饒命，斷修首領饒命啊······”
聽到斷修的判決，南農頓時臉色灰白，癱軟在地，連連磕頭求饒。
斷修不為所動，仿佛在眼裏，處死一個人，跟喝水一樣簡單。
“帝使大人，帝使大人救我······”
南農又去求林熙，這是他最後的希望，是活下來的最後一根稻草。
“噗嗤······”
林熙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個名叫敵近的蠻夷，已然走到南農的身後，抽出腰間的石刀，用其尖銳的刀尖，狠狠刺進了南農的後背。
“嗚嗚嗚······”
劇烈的疼痛傳來，南農瞬間瞪大眼睛，滿是驚恐和不信。
他想要掙紮，想要呼喊，卻被敵近捂住了嘴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難聽的嗚嗚聲，伴隨鮮血，不淡的溢出喉嚨。
他的生命在掙紮中，快速流逝幹淨，腦海因為缺氧，漸漸變得空白，一切都隨風消散，最後軟軟癱倒，氣絕身亡。
“斷修首領，你真的殺了他······”
這一幕，令林熙精神一緊，全身肌肉緊繃，瞳孔縮到了極致，提在左手的帝劍，也被他揚了起來，隨時應對不測。
同時，他心中駭然無比，沒想到斷修竟如此狠辣，南農冒著生命危險，與蠻夷交換貨物、通商，有大恩於蠻夷，僅僅一言不合，泄露了身份，便痛下殺手，當真一點情麵不講。
蠻夷部落的野蠻，顛覆了林熙的認知。
“我隻答應放過那些叛徒，沒有答應釋放南農！他的身份曝光，泄露我族隱秘，本來早就該死，不過本首領想到，帝使來了，應該會見他一麵，所以才留他活著······“
麵對林熙的驚疑，斷修臉色不變，繼續說道：“剛才帝使也說了，他已經沒有用處，自然沒有留他的必要了······”
林熙心中再一緊，斷修不僅野蠻，嗜血，暴虐，竟然還如此狡詐。
事先林熙要見南農，斷修猶猶豫豫，而今又說，他是為了林熙，才留南農活到現在，且他殺死南農，是征得林熙許可的，等於林熙殺死了南農。
斷修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堪稱兩麵三刀，反複無常，其陰險狡詐，林熙還從未見過。
蠻夷的本性，這一刻暴露無遺！
“斷修首領這麽做，不覺得太殘忍了麽······”
過了好半晌，林熙吐出一口濁氣，語氣幽幽。
“帝使仁德，不喜歡殺伐，但我族是蠻夷，崇尚武功，不這樣做，如何守衛我族······”
斷修低聲一笑，明亮的目光中，漸漸浮現血絲，暴露本性。
林熙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嘲諷，仿佛在質問：“你們把我族視為蠻夷，不服教化，野蠻蒙昧，現在又說我族殘忍，在你們眼裏，蠻夷不就應該殘忍麽······”
用後來的話說，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帝君以仁德治天下，難道這就是仁德麽？
林熙聽出了深意，默然不語，無言以對，他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隻是史書上的皮毛，不方便置喙太多。
如今，南農已經死了，說再多也無用，現在當務之急，是救回鄧小雨。
“首領還是說說第二個要求吧，要我做什麽······”
林熙主動回到正題，企圖掌握主動。
“不急，為了表示誠意，帝使請隨我來，等你見到女使，再說第二個要求不遲······”
斷修眼中的血絲退去，重新變得明亮，並避開了林熙的鋒芒，同意先去見鄧小雨。
林熙頓時愣住了，斷修是要玩哪樣？
斷修也不解釋，徑直朝洞外走去。
林熙略作遲疑，選擇跟了上去，為今之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來的時候，山洞似乎並不大，一通到底，直達最深處，但當斷修帶路時，才發現別有洞天。
許多陰暗的角落，都有狹窄的裂縫，從裂縫鑽進去，裏麵豁然開朗，又是一片洞天，洞天裏麵又有裂縫，裂縫後麵還有洞天，一個套著一個，宛如巨大的迷宮。
若非熟悉的人帶路，普通人進來，必然迷失其中。
山洞裏空氣潮濕，光線昏暗，火把燃燒的光線，不能驅散所有黑暗，反而忽明忽暗，令人渾身難受。
隱藏在陰影下的黑暗，如同無形的野獸，躲藏在幽都地獄中，窺伺人間。
“大巫覡說我族是蠻夷，奉帝君之名攻伐，想必帝君也是這麽認為，但若是沒有帝君，沒有大巫覡，我族在並蒂垣上，安居樂業，人獸和諧，無憂無慮······”
斷修一路走來，喋喋不休，訴說著遭遇。
說到最後，斷修語氣一變，變得森然起來：“因為他們來了，我族才退到這裏，與陰暗為伴，人獸如鬼，與地獄作伴······”
林熙聽得出，斷修言語中的恨意。
恨意滔天，無窮無盡！
恨意隨著殺機，仿佛能把天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