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楚老夫人（一更）
楚梟的勢力近來又被楚逸除去不少，因他多年來都以無心權勢的形象出現在人前，是以在如今這樣的局面下，他連不滿都不能在人前表現出來，早就憋著一股悶氣。
柳竟和關安寧是楚逸最得力的屬下，此番不過出來散散都遇上這兩人，楚梟心情更糟。
「二少。」柳竟和關安寧一齊行了個標準的禮，態度恰到好處，既沒有討好，也不會讓人覺得他們不把楚梟放在眼裡。
雖則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未將他當回事。
楚梟不常在國內，歐陽筱又常年在軍中，對楚梟的記憶也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一次，若不是聽到兩人對他的稱呼，她估計都認不出他來。
一身白袍，長發冠束，倒是真如外界的傳言一樣，溫潤如玉。
據聞楚家二少是個學識淵博的學者，看來是真的，就他這一股子書卷氣完全不適合生活在楚家這種殺氣騰騰的家族。
不過話說回來，楚梟給她的第一印象並不壞。
點頭，「楚二少。」
「多年不見，歐陽大小姐是越髮漂亮了。」
「承蒙誇讚。」
楚梟笑，「適才本少過來時似是見幾位有口角，不知何故？」還不等他們回答，又繼續：「不管怎麼說歐陽大小姐都是楚家的客人，柳管事和關主事也該客氣著些，讓外人知道楚家人這般待客，恐會影響楚家聲譽。」
明面上，柳竟和關安寧二人自是要給楚梟面子。
「二少教訓得是。」柳竟面無表情的道。
關安寧心底冷笑，面上不顯，「瞧著二少像是在散步，屬下等還需領著歐陽大小姐去見老夫人，便不打擾了。」
「嗯，去吧。」幾人走了幾步，又被他喊住，「對了，歐陽大小姐算是同輩女性中的翹楚，這麼多年當是與本少的大哥有不少交集，歐陽大小姐既來楚家，不若趁著大哥在家尋個時間過去與他敘敘舊？」
歐陽筱一愣，而後燦然一笑，「楚二少說得對，既是出現在楚家，自當要親自拜見楚家主。」
柳竟和關安寧則深擰眉頭，尤其是關安寧，此時看著楚梟滿是不善，「二少常在國外許不知，家主素不喜見不相熟之人，更不喜女子近身，下次還請二少莫要在不知情的境況下說這般容易惹家主不快的話。」
「哦？大哥竟還有這樣的脾性？不喜女子近身？可那日我在外吃飯怎地見著大哥與一女人相攜一道？關主事莫不是在拿本少開刷？」
「屬下可沒這膽量。二少想是誤會了屬下的意思，家主不喜女子近身是真，然誰的人生還沒個意外？或許二少看到那與家主一道的女人就是家主人生中的意外也有可能。」
不用想，關安寧也知楚梟說的女人是穆芣苡無疑。
在他看來，楚梟完全沒有拿這種事來騙他們的必要，既是這樣，楚梟當是見過穆芣苡，想到這裡，關安寧的一顆心又不由提起來。
家主近來動作不小，若是將楚梟逼急了，不知他會不會去找穆小姐麻煩？看來得提醒家主派些人去護著穆小姐了，不然若是她有個什麼好歹，家主和小少主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
「意外？」楚梟溫潤中夾雜著少許邪肆，「倒也確實是個意外。」楚逸有女人不止是意外，也是在自找軟肋，更是讓他在爭奪楚家大權的路上又多了籌碼。
楚逸一直動他的人斬他的勢，難道他就不能找他的人來抵這筆債？楚逸將他那兒子看得緊，不管去哪兒都帶著，他找不到機會下手，但沒了小孩，不是還有小孩的母親？
聽說那個小明星又回去拍戲了，楚家山高水遠，就算到時被楚逸察覺，也遠水救不了近火，屆時有那女人在手中，還怕楚逸不妥協？
當然，楚梟其實也有些不能肯定楚逸會不會受他的威脅，畢竟這些年楚逸的狠是出了名的，在楚梟的認知中，楚逸就不是那種會被左右的人。
倘若到時那小明星也威脅不了楚逸，那……
便是這樣，他也算不得吃虧，他看那女人也不是很順眼，能教訓教訓她也不錯。
「不知歐陽大小姐可是聽說本少大哥已有紅顏知己之事？」見歐陽筱眼底隱忍著怒意，楚梟才滿意，又狀似嘆息的道：「哎，這樣一來，也不知要傷了多少女子的心，誰又能想到本少的大哥放著那麼多世家千金不要，偏偏選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普通女人。」
「普通女人」四字楚梟咬得尤其重，若是放到從前，歐陽筱定會第一時間想著對那女人出手，就像當初在魅色時一樣。
只是見識過穆芣苡本事的歐陽筱卻不這麼想。
歐陽筱不知穆芣苡的修為比她要高出多少，但她肯定那是她完全不能比的。對付這樣一個修為極有可能遠在自己之上的女人，歐陽筱並不打算硬碰硬，她有的是法子讓她知難而退。
而今日的楚家一行便是第一步。
歐陽筱不討厭楚梟，卻也對他喜歡不起來，況且身在他們這個位置最忌諱的就是與人交底，她沒必要讓楚梟知道她的想法，是以在聽過楚梟的話后便假裝毫不在意道：「是么？或許能被楚家主看上的女人當真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楚梟拿不准她的打算，擰眉，難道是他感覺錯了？歐陽筱實則對楚逸並無心思？
柳竟淡淡掃一眼兩人，關安寧則是一臉懵。歐陽筱分明對家主有意，她這番表現莫不是在提防著楚梟？
這可有意思了，狗咬狗的戲碼。
「歐陽大小姐好心性，如此，本少便不耽擱你們去見祖母了。」
楚梟並未真的相信歐陽筱對楚逸無意。
*
楚天尤的院子，楚天尤和歐陽蘭分別坐在客廳主位兩側，抬眼看向由關安寧領進來的歐陽筱。
柳竟在半道以有事要忙為由先行離開，並未跟著過來。
關安寧雙手向前一握，「老家主、老夫人。」
楚天尤只淡淡點頭，並未說什麼，倒是老太太有些熱情，「安寧辛苦了，過來坐吧。」
說完上下打量歐陽筱，「你就是歐陽伏養在膝下的筱筱？」
事實上，歐陽筱也只是小時候來過一次楚家，這麼多年都不曾踏入無邊海域，老太太也不怎麼出去，是以對歐陽筱完全沒什麼印象，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近來歐陽家發生如此大的變故，老太太心情也有些複雜，一面希望歐陽家能更好，一面又不想歐陽家出現如此內亂。
不過她既已嫁出來這麼多年，歐陽家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對於歐陽家這一場權利變更父子反目，她最終也只感嘆過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
「筱筱見過姑奶奶。」
「走近些讓我瞅瞅。」
歐陽筱很是乖巧的上前，在離她約莫三步的位置停下，又行一禮，「姑奶奶。」
今日歐陽筱是一身古服裝扮，頭髮也梳得有些別緻，比之往日來多了一股女子的柔態。
在老太太那個年代，女子講究的就是相夫教子，修為這類，也就做傍身之用，是以相對於那種英姿颯爽的女子，她更喜歡柔弱些的。也正是抓住她這樣的心理，歐陽筱今日才會特意做這一番裝扮。
「倒是個標緻的姑娘，我聽說你小小年紀便以女兒身在軍中有不小的影響力，原還以為是個假小子，沒想到瞧著竟這般嬌弱。若不是事先得知你的能耐，單是這樣還真看不出是個修為極高的女英雄。」
歐陽筱的臉適時一紅，看著像是當真害羞一樣。
一旁的關安寧嘴角一扯，這歐陽筱莫不是宮斗劇看多了吧？這白蓮花的作態是做給誰看的？分明剛剛和他鬥嘴半點未落下風。
「姑奶奶，姑爺爺，筱筱這次過來主要是為前些日子不懂事惹得楚家主生氣一事道歉，之前筱筱尚在昏迷之中，義父義母不明實情又委實擔心筱筱安危，這才想著向楚家討說法，此事筱筱代他們說聲『對不起』。」
「說起當日得罪楚家主一事，筱筱也是事後才知，否則以筱筱對楚家主的敬重斷不會開罪於他。」
「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仔細說來。」歐陽筱沒發現老太太此時對她的態度都有些變了。
老太太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歐陽筱這一開口她便知她是打著告狀的主意。說是來道歉，卻要耍這種心機，老太太有些不高興。
歐陽筱暗自得逞一笑，「是這樣的，那日我們幾個發小相約在魅色相聚，楚家主帶來一位女子……」
「一位女子？」老太太眼睛一亮，急忙打斷她。
「什麼樣的女子？長得是何模樣？哪裡人？與小逸是如何相識的？小逸可是說過會何時將人領回來……」
「咳咳咳……」旁邊的楚老爺子見她當著小輩這麼沒形象，不由假意咳嗽提醒。
老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乾咳兩聲欲要裝出平常一本正經的樣子，但不管她怎麼裝，那嘴角的笑卻是怎也掩蓋不住。
她怎麼能不高興？二十七年了，第一次聽人說孫子身邊有女人出現，原本孫子肯親近旁人就是件十分難得的事，更況是個女人！
老太太是又高興又欣慰。
「姑奶奶？」歐陽筱見老太太反應這麼大，一道厲光從眼底閃過，似乎有什麼東西超出了她的預料。
「你繼續說。」老太太分明比剛才多了幾分興趣。
見她抿唇猶豫，老太太提醒，「你剛剛說小逸帶著個女子出現，然後呢？」
話題是她先挑起，歐陽筱也明白若是現在就止住，好不容易在老太太面前刷的好感估計就得沒了，心下直道失策，「是這樣的，我不知那女子身份，就詢問了幾句，後來得知她只是一個剛入娛樂圈的小新人，便說了她幾句，哪承想會惹得她不快。」
「你說了她什麼？」老太太的語氣很平淡，像是隨意一問。
歐陽筱抬眼觀察老太太的神色，卻看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那女子只是個小明星，還來自偏遠小鎮，根本配不在楚家主，更擔不起楚家主母之位。自然，楚家事務我自知不便多嘴，是以便單純的站在那女子的立場來看，她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自保之力，若是當真嫁入楚家……她年紀不大，我就想著提醒提醒她這中厲害關係，以免她不知實情，屆時若是有個什麼好歹，不僅累了她自己的性命，也可能會讓楚家主心傷。」
見老太太和老爺子皆擰眉沉默，歐陽筱心下一喜，再接再厲，「卻沒想到她不僅不領情，還與我爭吵起來，後來……」
歐陽筱適時頓住，後來如何，留給他們自由發揮想象。
恰於此時，一道冷清的聲音傳來，「後來如何？怎不繼續說？」
是一道童音。
歐陽筱回頭，看著出現在大門處的一大一小兩人，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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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