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墓園祭拜（二更）
一時間，眾人面上表情各不相同。
但無疑，都是震驚的。
震驚的原因有很多。
一則，兩人竟就這般悄無聲息的領了證，便就是說穆芣苡楚家主母的身份從此坐實。
二則，楚逸竟這般將兩人領證之事在未告知旁人前，選擇讓他們藍家人做見證，這說明什麼？說明不管是楚逸還是穆芣苡，都將藍家看做了穆芣苡的娘家。
這個認知讓藍家幾人即刻從暫時不能相認的低落中緩過來，心情無以言表。
半晌，還是歐陽明月最先回過神來，「這樣大的喜事怎到現在才說？」
「若是早些說，我們這邊也好做做準備。」假若早知道，她定不會是這般簡單的定個地方吃飯。
繆明雲也道：「你舅母說得對，怎到現在才說？飯都快吃好了。」
「即便現在未正式相認，你是我藍家外孫女是不爭的事實，結婚哪能如此草率了事？」激動過後，藍仁海更多的是對楚逸的不滿，是以他這番話雖是對穆芣苡說，更多的還是針對楚逸。
但他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恐穆芣苡會反感。本來她就沒有多大要相認的意思。
遲疑半晌，藍擎才看著穆芣苡道：「你爸媽可知？」
看著反應各異的眾人，是真心還是假意，這點分辨的能力穆芣苡還是有的，是以她心中才有些複雜。
說來藍家欠的是她媽媽，大可不必對她如此。
「我爸媽支持我的所有決定。」她這話是回答藍擎。
就算是尚未恢復記憶以前，爸媽都不大幹涉她的事，從來都相信她能做好每一個決定。更別說如今他們已知曉阿錦的存在，也見過楚逸，更知道今時的她不再是從前的她。
她與楚逸註定要在一起，兩本結婚證不過是個形式。
但不可否認，她暫且不會將此事告知爸媽，以免他們又多想，倒不如直接等到大婚方讓他們知曉。
自然，這是穆芣苡心中的想法，她不會與藍家人多解釋。
一聽她這話，藍家眾人皆不由沉默下來。
是啊，他們倒是忘了，她除卻是他們的外孫女，還是玄醫門門主，應是個自來有主見之人。
她能決定她父母是否與藍家相認之事，想來她做什麼決定家裡人都該是支持的。做父母的都不說什麼，他們這缺失了她二十多年人生的親人，又有何資格來指手劃腳？
倒是藍子諾和繆纖纖一直未說什麼。
這兩人結婚是預料中的事，但他們接觸過這兩人比較多，知曉兩人之間的感情，既是只領證不大婚，定有著他們的顧慮。
倒是十分高興能在這樣的日子見證他們的婚事。
這裡的人，或是穆芣苡的親人，或是朋友，獨有繆纖纖一人可劃到楚逸這一邊。
繆纖纖忽而有種使命感，深吸口氣，舉起面前的酒杯，敬穆芣苡，「表嫂，今日我外公外婆爸媽哥哥都不在這裡，我代表我們一家人敬你一杯，歡迎你加入我們家，也祝你與表哥新婚愉快！永遠幸福美滿！」
楚逸淡淡看她一眼，神色有少許複雜，可他眼神實在太冷，差點讓繆纖纖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氣勢給壓下去。
好在他很快就收回目光。
繆纖纖暗忖，分明是在給他撐門面，他卻還這般嚇她。
僅有穆芣苡察覺到楚逸那小小的情緒變化，面上不變，心底卻感激繆纖纖，雖則她也不在意這些，但楚逸在意。
親緣淡薄如他，想來從未感受過親人為他出頭吧。
其他人是不敢，繆纖纖這番是不知者無畏，反而誤打誤撞將楚逸壓在心底那點對親情的渴望在這時引了出來。
舉起酒杯，淺笑卻真誠，「謝謝。」
不過稀鬆平常的兩個「謝」字，繆纖纖不知怎地，竟覺得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砸在她心上。
有些沉重。
但又說不上來為何會如此，尤其是適才，表哥的眼神雖然一如既往的嚇人，但又好像有些不同。
說不上來的不同。
穆芣苡酒量不行，好在酒的度數不高，若放在平時楚逸定不允她喝，此番倒是沒阻止。
後知後覺的葉裘也端起酒杯，「葉某恭賀穆小姐和楚……先生新婚大喜。」
他這個飯也是混得值了。不僅見著一場四大世家之一的藍家欲要認親，還見證恩人和傳說中的楚家家主新婚之喜。
穆芣苡的酒杯被楚逸奪去，「她酒量不好，這杯由我代她喝，多謝葉家主的祝賀。」
葉裘有些受寵若驚，「哪裡哪裡，穆小姐是葉家的恩人，能看到穆小姐與楚先生喜結連理，葉某很為穆小姐高興。」
藍家人並未再說其他，大抵也就敬了幾杯酒說些祝賀的話。
一頓飯便如此結束。
*
餐廳外，繆明雲拉著穆芣苡的手不舍道：「芣苡，尋個時間到家裡來坐坐，我和你外公都在家。」
見穆芣苡有些不自然，楚逸便上前，「藍老夫人，有機會我會帶著師妹去藍家拜訪。」
繆明雲聞言，心下一喜，「你此話當真？」
是個人都聽得出是客套話，老太太只是太期待。
歐陽明月見楚逸不語，忙上前扶著老太太，「媽，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讓芣苡和小逸多些多些時間單獨相處。」
畢竟今日於兩人而言很特殊。
在歐陽明月的勸解下，繆明雲終於隨著藍家其他人一起坐車離開。
藍子諾也打了招呼帶著繆纖纖去過二人世界。
於是便只剩穆芣苡和楚逸、葉家叔侄及古京。
古京看他們一眼，道：「楚家主，芣苡，那我便先回了。」
穆芣苡笑著點頭，「嗯，路上開車小心。」她和古京他們這些相處多年的舊部之間不需要太多客套話。
古京離開，葉裘也帶著葉凌上前，若說這頓飯吃下來，葉裘是蒙圈加震驚，葉凌就是蒙圈加震驚再加難以置信。
他見著他們葉家的恩人不說，還與恩人一起吃飯，在餐桌上知曉恩人是藍家的外孫女，還見到恩人那個存在於微博傳說中做得一手好菜，雙手極其好看的神秘富豪對象，還沒震驚結束，又甩出一個重磅炸彈。
兩人領證了！
這事若讓穆小姐的粉絲們知道，還不得炸翻天？當然，是那種各種八卦加興奮的炸翻天。
自打穆小姐的戀情曝光，她的人氣不減反增，連帶著她那個神秘對象也火了一把。
畢竟在粉絲眼裡的神尊，也僅有顏有才會賺錢還能做飯養家的極品好男人方能勉強配得上。
因著最近對穆小姐的關注，他也成了尊粉中的一員。
不過穆小姐是他們葉家的恩人，她結婚的事既是未公布，他自然也不會到處去說。
他大抵是尊粉中第一個知曉神尊結婚的人了吧？越想，葉凌就越激動。
「穆小姐，葉某本想說好好招待您，卻被藍家搶了先，您看何時得空，葉某再請您吃頓飯，以聊表葉某對您的感激之情。」
話是如此說，但葉裘知道，要想再尋到這樣的機會怕是極難。
微微頷首，「不過一頓飯，葉家主不必介懷，我們也回了，改日得空再登門拜訪，告辭。」
葉裘一笑，「告辭。」
看著穆芣苡被楚逸牽著轉身離開，葉裘與葉凌站在原地，良久才收回心緒，「我們也走吧。」
*
穆芣苡和楚逸一走過來，柳竟便開著車停在他們面前。
車窗滑下，恭謹道：「家主、主母。」
兩人上車。
楚逸吩咐，「直接去四合院。」
卻聽穆芣苡道：「等等！先不回四合院，與我去個地方。」
半個小時后，墓園。
穆芣苡一手抱著一束菊花，一手牽著神色緊繃的楚逸一步步走上台階。
以楚家那樣隱世大家族，自是有自己的陵園。但楚驚鴻生前迎娶影后連晨，名聲也極是響亮，出生豪門大族若是連個墓地都沒有，在世俗界也說不過去。
這裡其實是他的衣冠冢。
供一些世俗界的舊友祭奠。
然不管是這裡的衣冠冢，還是楚家陵園裡的墓地，自葬禮過後，楚逸都未再去看過。
是以才會有那麼多人說他冷血無情。
穆芣苡卻知曉，他不是當真冷血無情連個掃墓祭拜都沒有，只是太過自責以致於不敢面對。
正想著，大概再有五十米的距離就能到楚驚鴻的墓地，楚逸的腳步卻突然頓住。
穆芣苡回頭看他，「阿逸，別想太多，我只是想見見你父親。」
前世時，楚逸不是沒帶過她來祭拜。但說到底，還是她與楚逸有著十年的情分，那十年的相處，楚逸的心境早已發生變化。
而今雖是恢復記憶，他偏執的病症也隨著消失，但這一世他畢竟獨自一人扛過沒有她陪伴的十年。
十年來，孤身一人，有些情緒便這般被埋藏在心底。一旦爆發，無限放大。反而會掩蓋記憶中克服過這些事時真實的感受。
臨近傍晚，天已漸暗。
盯著她看了片刻，楚逸終是道：「走吧。」她的手被他反握在手心。
他看起來很正常，穆芣苡卻感受得到，他此刻心裡並不平靜。
幾分鐘后，兩人站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已被風雨侵蝕得泛白，人影也已模糊。
穆芣苡彎腰將菊花放在墓碑前，淺笑道：「父親，我叫穆芣苡，我與阿逸來看您了，今天我們去領了證，特來與您報喜。」
說完，退到楚逸身側。
「給父親鞠個躬？」她了解他，知曉這種時候他定然什麼都不會說，便僅是要求他鞠個躬。
楚逸倒是沒拒絕，隨著她一道鞠了三個九十度的躬。自始至終，他都緊繃著一張臉，面上看不出喜怒。
「阿逸，讓阿錦出來給他祖父行個禮。」
楚逸目光落在她臉上一瞬，看到她的笑容，心底一柔。
微微拂手，小阿錦便站在兩人面前。因是方才在空間修鍊，這番小阿錦的身上是一件暗紫色小袍子，長及腳踝的墨發散落。與楚逸如出一轍的冷淡神情配以他精緻的面容，全身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矜貴。
甜糯的喚道：「爸爸，媽媽。」
穆芣苡彎腰牽著他的小手，「阿錦，來拜拜你祖父。」
前世小阿錦年歲小又常待在紫玉空間，祖父這個稱呼於他而言可謂極是陌生。
不過看過許多書籍的他知曉這個稱呼的意思。
祖父，也便是爸爸的父親。
向前兩步，用專屬楚家嫡系弟子拜見長輩的禮，「孫兒楚穆錦拜見祖父。」
楚逸看著站在一側的女子和彎腰行禮的小孩，薄唇輕抿，心口有些堵，卻又覺得十分的暖。
往後餘生，他不再是一個人。
彎腰將小阿錦抱起，「回吧。」
待一家三口離開，不遠處便有一道人影走到楚驚鴻的墓前，看向那一家三口離去的背影，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陰狠。
「楚驚鴻，你倒是兒孫齊全！可惜，你死了，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