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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18晉江獨發

  毓秀下朝的時候先回了金麟殿, 可陶菁已不在了, 她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呆,宮人們都以為她身子乏了,就過來問她要不要換了朝服小睡一會。


  毓秀胡亂用了午膳, 躺在床上打盹, 半夢半醒間, 她似乎聞到了桃花糕的味道。


  桌前有一個人, 正坐在她早起時陶菁坐的位置。


  毓秀揉眼看了看,卻隻看到埋頭批奏章的薑鬱,她心裏一陣失落,禁不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薑鬱卻聽到了。


  他放下手裏正在看的折子,笑著走到床邊,彎腰對毓秀道, “皇上怎麽會突然睡午覺?”


  毓秀理順心緒,回敬薑鬱一個笑容, 拉著他的手坐起身, “也不是突然,自我從長睡中醒過來,就一直覺得勞累不已。今日在朝上聽他們你來我往, 也覺得滿心煩躁。”


  薑鬱坐到毓秀身邊,看著她的側臉輕聲笑道, “皇上還在為工部的事煩心?”


  毓秀笑著搖搖頭, “工部的事就算了了, 今日在朝上, 尚書大人已擬定幾個人,全權負責修改工部例則的具體事宜。”


  薑鬱起身拿了一封奏折給毓秀過目,“皇上覺得阮青梅定的幾個人妥當嗎?”


  當然不妥當,阮青梅選的都是她的心腹,毓秀一個人也不會用。


  話雖如此,她卻並未對薑鬱直言,而是隨口笑道,“大體來說還是妥當的,至於中間是否要加減調換個別人,朕還要再斟酌。”


  薑鬱聽到毓秀脫口而出的那個朕字,心裏多少別扭了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皇上既然不是為工部的事煩心,莫非是為初元令的事煩心?”


  毓秀一聲長歎,點頭道,“原來伯良已猜到了,雖然這些日子朝臣們上的奏折極少與初元令有關,可朕卻時有耳聞,說政令行使緩慢,中間也遇到了許多阻礙,當初左右相與幾位尚書都對修改流民戶籍的事不甚讚同,想必是底下的官員也心存怨意,做起事來自然不會竭盡全力。”


  薑鬱握住毓秀的手,安撫他道,“皇上多心了,正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天子一言九鼎,就算朝臣覺得政令有偏差,也不會消極怠工。流民入籍的事事關重大,且牽扯良多,政策初變,官員為了防止有人濫竽充數,借機鑽營,必定會詳查外籍的身份背景,才好辦差。”


  毓秀聞言,舒展眉頭對薑鬱笑道,“伯良言之有理,看來是我多慮了。”


  薑鬱望著毓秀溫和柔弱的麵容,情不自禁地就伸手去摸她的臉頰,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過了。


  毓秀伸了個懶腰,穿鞋下床,走到桌前翻看奏章,“今日都有誰上了折子。”


  薑鬱也分不清毓秀拒絕他是不是故意的,他對她昨日親自去宗人府接陶菁出來的事已心生不滿,更讓他介意的,是毓秀麵對他時,竟半字不提陶菁,他原本準備好的解釋也爛在肚裏,無用武之地。


  抱著試探的心思,薑鬱就走到毓秀身邊摟住她,“皇上是擔心臣把折子批錯了嗎?”


  毓秀身子僵了一瞬,又馬上放軟手腳任他親近,“我要是不信你,就不會讓你幫我批奏折了。可你批過的奏折,我多少還是要看一看,否則上了朝連他們說什麽也不知道。”


  薑鬱笑道,“皇上不想看不看也罷,若有軍機要事,臣會特別對你說。”


  毓秀找到一個時機從薑鬱懷裏掙脫出來,轉身對他笑道,“伯良幹脆替我上朝算了。”


  薑鬱一驚,忙低頭去看毓秀的表情,見她一臉調侃之色,才稍稍安下心來,猜她隻是隨口一說。


  毓秀見薑鬱微微變了臉色,忙拉他的手問一句,“我醒過來的時候聞到了香味,是不是有人送點心來了。”


  薑鬱指著桌上的桃花糕和普洱茶,“才剛你睡著的時候,下麵的人送來的,糕已經涼了,茶還是熱的,皇上要不要吃一點?”


  毓秀坐到桌前,拿起一塊桃花糕,輕輕一咬,霎時間,甜香的味道在她嘴裏彌漫開來,她情不自禁地就想起陶菁身上的味道。


  薑鬱見毓秀笑的甜軟,禁不住也笑起來,“難得見皇上笑的這麽燦爛。”


  毓秀目光一閃,“伯良是說,我從前笑的不燦爛。”


  薑鬱搖頭道,“皇上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一邊說,一邊也從盤子裏拿了一塊桃花糕嚐了一口,“桃花早就過季了,他們從哪裏弄來的材料幫你做的點心?”


  毓秀笑而不語,心中卻多了莫名滋味。


  二人對麵飲了一杯茶,說了幾句閑話,毓秀便傳宮人進殿,幫她梳頭換衣,薑鬱自回桌前批奏章。


  周贇幫毓秀穿外袍的時候悄聲對她道,“畫嬪在偏殿等皇上示下。”


  毓秀猜華硯是不想與薑鬱打照麵,所以才特別等在偏殿不叫聲張。她想的當然也是能瞞一時是一時,於是就特別吩咐侍子們守著薑鬱。


  毓秀悄無聲息地出門,一進偏殿就看到已換好便裝的華硯。


  華硯輕裝簡行,背後的包袱十分嚴實,看起來倒真像一個逍遙劍客。


  毓秀想起他們從前一起出行的那些時光,曾經見過的人,好壞辦過的事,一時感慨萬千。


  華硯麵上的笑容也別有深意,“皇上可有交代?”


  毓秀搖搖頭,輕聲笑道,“惜墨見機行事就好。”


  二人相視一笑,毓秀上前握了握華硯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今年有一個茂才出身的外籍士子被我放出宮了,現在國子監讀書,名叫步堯,今早我已對陶菁交代了,你見了那擊鼓喊冤的人,再見一見步堯,切忌偏聽偏信。”


  華硯嗤笑出聲,“皇上是怕我偏聽小人之言,落入別人的圈套?”


  毓秀笑道,“以惜墨看人的本事,我自然是不擔心的,你早去早回,回來同我一起用晚膳。”


  華硯溫聲應了,等毓秀出門,他就悄悄上車,一路出宮。


  從善樓的幕後東主原是華硯之父,自從華笙從邊關調回京城,百裏楓就悄悄在鬧事開了一間酒樓。


  毓秀小時候很喜歡吃從善樓做的菜,華硯就經常偷偷拉著她出宮來耍玩。


  當年那個因老父冤死,借趕考之機進京告禦狀的少年,拚死攔在刑部郎中的轎子前。那才上位的郎中,也不過二十二歲年紀,他對少年動了惻隱之心,就在少年受杖刑時塞給他一條白絹,上麵是淡淡血跡寫成的七個字,從善樓,皇儲殿下。


  自此以後,從善樓就多了一支尚方寶劍。


  華硯趕到從善樓的時候,樓下的戲台已開嗓唱戲。他找了一處僻靜之所聽了戲,又在二樓叫了一間雅房,召喚一個歌女吹拉彈唱。


  幾支曲子聽完,歌女領了賞錢走了,仆役才帶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到華硯房中。


  青年形容憔悴,一臉病容,原本瘦削的身子也搖搖欲墜。他一進房,就看到佩戴銀色麵具的華硯,仆役示意他行禮,他就跪下對華硯行了一個禮,“小民拜見欽差大人。”


  華硯揮手叫仆役退下,溫聲叫青年起身,“你叫什麽名字,籍貫哪裏,在大理寺門外擊登聞鼓,所求何事?”


  青年躬身拜道,“小民名叫劉岩,籍貫林州,今年二十一歲,茂才出身,因小民的父母原是南瑜人,小民一出生就歸了外籍,當年進學之後,未曾中舉,就不再考試,專心在家務農。小民家境還算殷實,因為一直是外籍的緣故,租用田地比本籍貴了一半的價錢。皇上新登大寶,頒了初元令,小民想早些入籍,遞送申訴之後,本縣的戶籍官卻因小民未曾厚禮買通,硬是將小民入了賤籍,不僅除消了小民的功名,更以重稅取走小民家的土地。西琳法令,一人賤民,子孫也是賤民。小民覺得冤枉,層層伸冤,郡縣州府,卻無人為小民做主。”


  華硯耐著性子聽他說完,點頭問一句,“林州巡撫可是剛上任的賀枚賀大人?”


  劉岩被問的一愣,半晌才答一句,“的確是賀大人。”


  “那你告狀可告到賀大人那裏?”


  劉岩忙低頭回一句,“小民無權無勢,無才無力,如何能見賀大人。各層官員敷衍搪塞,小民花錢疏通,也未曾得一個結果。”


  華硯似笑非笑地看著劉岩,“就算你真有冤枉不得伸冤,萬般不得已才想出擊登聞鼓這麽一個劍走偏鋒的辦法,卻為何要不遠萬裏來容京,在大理寺門外喊冤。大理寺的登聞鼓不同於州縣衙門的登聞鼓,敲鼓之前要先滾萬釘板;你若留在林州,尋個時機在巡撫大人轎前喊冤,隻需受十棍杖。棍杖受了是皮外傷,在釘板上滾一滾,一不小心,恐怕連命都沒了。你當初究竟做何打算,何不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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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華硯的小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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