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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24晉江獨發

  “皇上與舒景說的話我也聽到了, 你不想問問我是怎麽想嗎?”


  陶菁說話的語氣又輕又柔,毓秀卻莫名不安,“你又有什麽話說?”


  陶菁嗤笑一聲,將毓秀從懷裏拉出來, 麵對麵地對她說一句,“皇上在走一步險棋,薑家和舒家但凡想一想,就能想得清楚誰其實是你的人,和你在耍什麽花樣。”


  毓秀望著陶菁的眼睛, 心中吃驚,他看著她的時候, 像是要把她從裏到外都看穿了。


  上次在馬車裏他對她講的那兩個故事, 她就懷疑他已經猜到了他全盤的布局和隱藏的棋子。若有一日,他真的站到她的對立麵, 她恐怕連一點獲勝的機會都沒有。


  陶菁見毓秀一臉戒備,就愛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 “皇上的秘密在我這裏很安全, 除了我偶爾會拿它來向你換一點甜頭。”


  毓秀不喜歡被人威脅, 陶菁說的話裏雖然有挾製她的意思, 語氣卻滿是調侃,她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什麽態度。


  兩人對峙半晌, 陶菁重新換上一臉輕鬆的表情對毓秀笑道, “皇上到了伯爵府之後要多多保重。”


  這話聽起來也不簡單。


  毓秀蹙眉看著陶菁, 斟酌問一句,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血救不救得了舒雅?”


  陶菁笑道,“說不上救得了救不了,書殿下隻要靜養,自然就會痊愈,怕隻怕有人為了陷害皇上,再對殿下下毒手,借此挑起伯爵對皇上怨恨,坐收漁翁之利。”


  毓秀一早就知道舒雅生病的事不簡單,如今聽陶菁這麽說,她便更篤定了心中的猜想,“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薑家在幕後主使?”


  陶菁搖頭道,“說薑家也不確然,薑壖雖狡詐,卻不屑於用一個小女子的性命來做文章,我猜想這整件事大概都出自薑家的那個私生女的手筆。”


  毓秀聞言,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陶菁笑的雲淡風輕,“皇上為何如此吃驚?”


  毓秀索性也不跟他兜圈子,“你怎麽知道舒嫻是薑壖的私生女?”


  陶菁笑道,“皇上且不要管我是哪裏知道的,隻要靜思對策就是了,若我猜的不錯,舒嫻對舒雅下毒的事,皇後也知道,皇上且看他今晚如何表現,就知道他的心向著誰了。”


  毓秀半晌無語,隻一聲輕歎。


  陶菁見她一臉愁容,就把她拉到床邊去坐,“車到山前必有路,皇上原本胸有成竹,也不必為了這麽一點小小的變故亂了陣腳。”


  真是給了病又給藥,亂了陣腳是因為誰呢。


  毓秀心裏一氣,就拉陶菁坐到他身邊。陶菁起初還有點驚喜,想伸手摟抱毓秀,毓秀卻執意攔開他的手,結果兩個人就這麽並排坐了好一會。


  陶菁撈不到毓秀的人,隻能撈住她的手,還在毓秀也沒有拒絕,中途還有一度反握住他的手。


  直到宮人來供晚膳,兩個人才放開手,相安無事地用了茶飯,毓秀換好衣裝,薑鬱就來了金麟殿。


  兩個人看著對方穿著侍子的衣服,不約而同都笑起來。薑鬱望著毓秀道,“臣沒想到有生之年會穿著這種衣服陪皇上出宮。”


  毓秀訕笑一聲,“我也知道偷偷出宮不合規矩,可我們若大張旗鼓地出去,非但興師動眾,還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薑鬱點點頭,二人相視一笑,攜手出了殿門。


  陶菁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上了馬車,他便同鄭喬等打了個招呼,自回永祿宮。


  馬車出了宮門,薑鬱掀起窗簾看了一眼,對毓秀問道,“皇上為何不多帶一些禁軍?”


  毓秀笑道,“多帶人反倒惹人生疑,快去快回,不會惹出什麽麻煩的。”


  薑鬱笑的若有深意,“皇上難道忘了三皇子遇刺的事了嗎,就是因為京城守備不利,禁軍的幾為統領才遭到了撤換,皇上龍椅尊貴,該小心才是。”


  毓秀用審視的眼光看著薑鬱,想知道他提起聞人離遇刺和禁軍的變故,到底是在就事論事,還是在試探她。


  如果是有意試探她,是不是就如陶菁所說,薑鬱和薑家已經對誰是她的人,和她有什麽計劃都心生懷疑了。


  毓秀故作不經意地搖搖頭,淡然笑道,“雖然直到如今,還不曾查出當初行刺三皇子的是什麽人,可細細想來,或許那些人與在帝陵裏對舒家的財產有所圖謀的匪類是同一批人。”


  薑鬱笑道,“皇上不是一早就猜到挾持你入帝陵的那一群人聽命於靈犀公主嗎?”


  “伯良是說,刺殺三皇子殿下也是靈犀的作為?”


  “臣並沒有這麽說,臣隻是說刺殺三皇子殿下的事撲朔迷離,要想知道幕後主使是誰,還不如看一看最後是誰因為這件事而得利。”


  毓秀猜到薑鬱要說什麽,卻還佯裝糊塗,“伯良想說什麽,我不懂。”


  薑鬱笑道,“皇上細想一想,三皇子遇刺的事一出,到底是誰得到了好處,幕後主使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毓秀的心跳的猶如鼓鳴,麵上卻不動聲色,“皇子遇刺,事關重大,一有閃失,玉石俱焚,就算有人想在這個上麵動腦筋,也未必有這個膽子。”


  薑鬱握住毓秀的手,半晌才猶豫著說一句,“皇上為人太過良善,即便是麵對心懷叵測的公主,也願以寬容之心包容。在你心裏,一定不願相信臣子們各懷鬼胎。三皇子遇刺的事一出,禁軍換了幾為統領,劉先等被迫隱退,反而是賦閑在京的紀將軍接管了京城的兵馬,皇上不覺得蹊蹺嗎?”


  他說話的語氣平淡,眼神也十分清明,實在不像是為了套她的話,讓她露出馬腳而故意演戲。


  毓秀平息半晌,索性跟薑鬱演起對手戲,“伯良是想說,這一切都是紀辭為了謀奪兵權一手策劃的?”


  薑鬱笑容清冷,一雙眼緊緊盯著毓秀,“禁軍的一場權力更迭,利害關係清楚明了,難道皇上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毓秀故意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半晌才低聲回了句,“我不是沒有懷疑,而是不敢懷疑,若事實真如伯良所說,得利的是紀辭,可誰又是紀辭背後的人?”


  她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薑鬱的表情變化,車裏燈光微弱,明暗忽閃,一如他們彼此的心情。


  薑鬱深吸一口氣,看著毓秀說一句,“所以……皇上懷疑紀辭是薑家的人?”


  自從薑鬱承認自己的身世,毓秀就知道他一定會找一個機會投誠,要是他們今日在勤政殿說的話沒有被陶菁打斷,他恐怕會說的更早一點。


  以禁軍為切入點,的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京城的兵權歸屬直接決定她的安危與皇權的歸屬,她不可能不感興趣,一定會對他刨根問底。


  毓秀醞釀良久,方才回話,“有些話我本不該對伯良講,可既然今日你提起了,我索性把我想的都對你說了。薑相與南宮家自來交厚,如今南宮秋執掌兵部,西琳的兵權有一大半都在薑相的掌握之中。母親在位的時候,京城的兵權中立,並不曾有明確的歸屬,可我才上位不久,禁軍就出了事,幾位統領相繼被彈劾離職,兵權落到了紀辭手裏,外頭關於紀辭投到薑相門下的消息不在少數,再加上紀辭與南宮秋曾有婚約,感情深厚,這一樁樁事加在一起,叫我如何不懷疑京城的兵權已落到薑相的控製之中。”


  她說這一番話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麵上也顯出難堪無奈的神色,薑鬱忙握住她的手說一句,“原來皇上憂慮至此,你從前從未對我提及的緣故,是不是因為我是薑家人?”


  毓秀先是搖搖頭,之後又點點頭,“說我不忌諱你,我怎能不忌諱你。你是皇後,又是薑家長子,如今的西琳,君權與相權失衡如此,我即便不是聰明人,也感受得到我能行使的權利又多麽有限。不瞞伯良,從我登基的第一天起,我就對薑相滿心恐懼……”


  薑鬱原以為毓秀會迂回敷衍他,沒想到她竟如此直白地對他袒露心扉,怔忡過後,他便伸手把他抱在懷裏,輕聲細語地安慰,“皇上不必說了,你的處境我都明白。你是我妻子,不管我姓什麽,從我擁有你的第一天開始,我的心就和你在一起了,來日方長,我們且慢慢籌劃。”


  毓秀伏在薑鬱懷裏,心中大石落定,他們才剛說的這一切,為了不外乎是一個結果,他要她承認她對薑壖有防備,有鏟除之心;他對她表白忠心鍾情,迂回地說出他想站到她身邊。


  兩人沉默良久,薑鬱卻就著懷抱毓秀的姿勢,試探著說一句,“雖然紀辭曾對我父親投誠,我父親也坦然接納了他,可既然他選擇幫舒家包庇帝陵裏的事,就說明他與舒景的關係不簡單。”


  毓秀抬頭看了薑鬱一眼,淡然道,“你是說紀辭腳踏兩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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