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狹路對峙
“我知道,請柬上寫著呢。”男人答道。
淡然的目光直視著台上的新郎,看的台上新郎心裏緊颼颼的,他猜不透男人的眼神中的含義。
那是一種很平靜,卻比一些犀利外露的目光更讓人心裏沒有底。
有道是,越是權勢滔的人,越不輕易側漏怒容和霸氣。
譚韶川就是這樣的男人。
男人前行的步履和臂彎裏的女犯配合的很協調。這讓女犯覺得自己不是在挾持他,反而是從他那裏獲得了一種所向披靡的力量。
一路從正門走來,她已經從那些恭維的表情中感受到了。
他們很怕一個女犯的闖入。
但,他們更忌憚女犯手中挽著的男人。
男人若對女犯奉若上賓,在場沒人敢動女犯一根頭發絲兒。
所以,即便明知道有女犯闖入,卻沒人敢大呼叫的報警。
藍憶蕎心中笑,她的眼光真不錯,在灌木叢中等半時真是等值了呢。
而台上的新郎則不然。
他的眼神定格在藍憶蕎身上,已經愣成了一尊雕塑。
女孩穿著肥大的囚服,這顯得她本就高瘦的身子,更像風一吹就倒似的。
他多久沒見她了?
一個月。
上次見她也是十六號,那是監獄規定的探監日。
上次她雖然人在監獄裏,可沒這麽瘦,而今,她瘦的不成樣子。
蘇瑾延不忍直視。
卻又移不開眼。
向他走來的女犯頭頂亂糟糟的樹葉子,素顏的臉半邊腮幫很白淨,半邊腮幫髒噗噗的。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反而讓她多了一層精靈的俏皮感來。
她那沒有劉海的齊耳短發中分型抿於耳後的發型,是監獄犯人們特有的發型。
然而
這種發型卻將女犯本就纖長的脖頸修飾的更纖長,瑩白的頸項又與她再簡單不過的發型彼此呼應出了一種極簡的空靈。
這種落魄的空靈,惹人生憐。
再加上她肥闊破舊的囚服,洗得發白的老式牛仔褲。
以及,腳上裂著口子爛邊兒的侉口黑布鞋。蘇瑾延甚至能從那裂口處看到她裸露的腳趾。
這樣破敗的裝束,卻使藍憶蕎散發出了一種絕境之美。
美的沒有退路。
美的孤注一擲。
美的,讓人心酸極了。
這樣的美像一雙利劍,直戳蘇瑾延的心口窩子。
他整個人不由得便佝僂起來。
“瑾延!”
不知何時,蘇瑾延的身旁多了個一臉怒容的美人兒。
是穿著潔白婚紗的新娘楚心櫻。
看著台下款款而來的男女,美人兒掩飾不了臉上滔的怒。
也沒打算掩飾。
塗了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蘇瑾延的手心裏。
她妒恨蘇瑾延眼神裏,對藍憶蕎仍有留戀和心疼。
更妒恨台下攜手走來的別樣風景線。
被女犯挽著的男人堪稱青山市人中龍鳳,顯貴的象征。蘇瑾延在人群中算是極為出色的,可台下走來的男人至少比蘇瑾延高十公分,勁健挺拔的身形比之蘇瑾延更加有成熟男人味,更加具備位高權重男人的掌控力。
男人一身藏青色西裝內配純棉立領襯衫,看似低調隨性的裝束,實質他的西裝做工考究至極。
就連他左上口袋裏微微露出的一方煙灰格子帕巾,都有著專屬於他的清朗又成熟男人的品味。
男人步調穩練,他沒有對任何人發號施令,賓客們卻紛紛為他們讓開前行之路。
就連看待他們的眼神,都是仰視的。
而男人。
即便不知道他在和女犯低語些什麽,卻是一個成熟鐵腕的男人保護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的神情。
那份保護雖是無形,卻散放著不容置噱的威勢。
使的台下很多人從驚愕變的豔羨。
豔羨一個灰頭土臉的越獄女犯,攜手低奢勳貴的男人,壤之別的身份懸殊,竟然演繹著別具一格橫掃一切的現場秀。
這一刻
女犯像極了一隻遺世獨立的鵝。
新娘子掐住身邊新郎的指甲也深陷了幾分。
新郎沒有感覺到疼,而是下意識低呼:“蕎蕎。”
與別人不同,他看到的不僅是女犯落魄到極致的絕境美。
他看到更多的是她布滿血絲的眼睛。
她的服刑期是四年,怎麽突然就跑出來了?還這幅樣子,是因為聽到了他和楚心櫻的婚訊而越獄了?
是誰?告訴了她這個消息?
這一刻,該如何收場?
蘇瑾延有種旋地轉的絕望感。
看著一步步接近他的女犯,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
心,也狠了。
台上台下,窒息一片。
女犯是來和新娘搶男人的嗎?
毫無疑問,肯定是!
賓客們都卯足勁兒看著即將到來的高潮劇情。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麵的婚禮。
“怎麽辦?”洪寶玲焦急如焚的問楚橋梁。
“我怎麽知道怎麽辦?”楚橋梁很絕望。
也很後悔:“孽畜啊!”
“你現在知道她是孽畜了?晚了!”洪寶玲埋怨丈夫:“心櫻的婚禮今要毀在這個孽畜的手裏了,我們楚家的顏麵也丟盡了!真想來一波警察當場槍斃她!”
突然
洪寶玲來了精神:“青城區分局的餘局不是在場嗎?”
“她挽著譚總呢,餘局也不能輕舉妄動!”楚橋梁怒喝洪寶玲。
男人總是要有更遠大的布局,縱是女兒的婚禮被攪黃了他也不能得罪譚韶川。
而女人則不管。
她就要當場出一口惡氣!
她今就想讓那個孽畜當場暴斃!
永絕後患!
至於譚總,洪寶玲相信自己二女兒楚心梔的聰明和美貌。
而前端
譚韶川和藍憶蕎已經一步步走上婚禮台。
“你這個女犯,你要幹嘛!”張牙舞爪的楚心櫻怒喝藍憶蕎的聲音裏,透著一種害怕。
“譚總,她是個囚犯,她曾經多次出賣肉體竊取機密,被人發現了之後又蓄意殺人未遂!她是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在逃犯,譚總,您快放開她!”迫在眉睫的楚心櫻是熟悉譚韶川的。
更明白,要不是傍著譚總,藍憶蕎是不可能明目張膽進來的。
隻是,她怎麽傍上譚總的?
自己真是百密一疏!
失策!
這時,身旁的新郎也故作鎮定的質問藍憶蕎:“你監獄裏逃出來的吧?你覺得你今來這裏鬧場之後還能安然走脫麽?你這是想在監獄蹲一輩子吧!”
藍憶蕎笑了,笑的很詭異。
一直掖在譚韶川臂彎下的另隻手快速的抽了出來,更快的,一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楚心櫻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