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氣派的鎮國公府門前，站著兩個面黃肌瘦的少女。
一個面容秀麗，一個靈氣可愛。
兩人立於門前大約有半個多時辰，管家是一去不復返，唯有兩個守門的家丁手中各自拿著一棍子，擋在兩個少女的面前。
太陽曬在頭頂上，曬的人腦袋一陣發昏。
「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這都站了半個時辰了，任憑他們吵翻了天，也總該論出一個結果來的，把人晾著是什麼意思？」一旁的何小蠻已經有些不耐煩。
「有些人不想我進這個門，」簡容輕笑了一聲，輕輕吐了口氣，淡淡道，「算了，不等了，咱們進吧。」
說罷，簡容倒也真不客氣，抬腳就朝著裡面走去。
兩個家丁見勢就要上前阻攔，簡容掌心運氣，看似輕鬆地推了一把，兩個家丁便被整個撂倒了地。
兩人跨過兩個家丁的身子，徑直朝著裡面走去。
與此同時的明月軒，顧月梅正優雅地坐在銅鏡前，瞧著鏡中那張分外柔美的嬌顏，眼中卻是掠過一抹不經意的冷意。
「還沒走？」顧月梅黛眉輕蹙，隨即嗤笑了一聲，「臉皮倒也真是夠厚的。」
「果真是賤胚子！三年前逃婚丟盡了咱們顧府的臉，她現如今還好意思回來。」顧月瑤大大咧咧地罵著，也不管聲音多麼潑辣，反正是在自家，旁人也是看不見的。
顧月梅輕輕吐了口氣，一雙美眸掠過陰狠：「祖母老糊塗也就罷了，父親竟也心軟，真不知道那顧月笙有什麼好，一個兩個都要包庇她。」
當年鎮國公迎御良長公主入府，顧月笙的母親自願下堂，對顧靖提出的唯一的條件便是要在族譜上保留顧月笙嫡女的身份，故而這麼些年來顧月笙雖失了生母，卻依舊是以家中嫡女自居，吃的穿的也都是上品。
嫡女，又是長女，自是什麼好事都輪到她的頭上，而她顧月梅卻要為她做陪襯，她怎甘心？
想到這裡，顧月梅的手指更是不由自主地緊緊攥起。
「大姐姐放心便是了，即便爹心軟，母親也是決計不會放那小賤人進門的。」顧月瑤見勢也是在旁跟著煽風點火，口中不住地謾罵，「怎麼不死在外面？還回來做什麼？」
顧府大堂中，柳文霜一人氣勢凌人地佔著上座，老夫人和顧靖則是各自坐在次座。
「好歹是咱們顧家的女兒，找不到也就罷了，如今人都找上門了，你不放進來，傳出去豈非要讓全京都的人笑話？」老夫人言辭激動，拄著拐杖用力地戳著地面，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柳文霜一臉不為所動，面露冷笑：「老太太心善，可不能給有心人之人騙了去，這人都消失了三年，如今突然有個人跑出來，說是我顧家女兒，難道隨便來個人說是顧月笙，咱們顧家都得招來當作女兒對待？」
「你不把人帶進來看看，你怎麼知道這人是真是假？難道我還會連自己的孫女兒也認錯？」
柳文霜氣定神閑地喝了口茶，冷笑了一聲：「老太太眼神不好，全府上下都知道，您老人家時常拉著我們家月梅的手喚月笙，這事兒可不少見了。」
「你……你……」老太太氣結，一口氣就差上不來，氣的手直抖。
「勞煩祖母挂念，是孫女兒的不孝，孫女兒回來給您賠罪了。」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溫和清朗的女音，緊接著，只見兩個身著布衣的女子便從大堂外走了進來。
柳文霜一見那款款走來的高挑女子，頓時面色一僵，一張精緻的容顏略顯陰毒：「誰讓你們進來的？小小年紀不懂規矩，怕是在外面三年性子也跟著養野了吧？」
簡容看也沒看柳文霜，只管走到老太太的跟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孫女兒給祖母請安。」
柳文霜見自己竟被那顧月笙直接無視，登時心裡更加上火，算個什麼東西？敢跟她擺臉子？
「月笙啊，是我的乖孫女兒沒錯了，你這三年都跑哪兒去了？真是讓祖母好生擔心，快來讓祖母瞧瞧！」
老太太自打從前，便是更加喜愛顧月笙的生母，也就是李氏那溫厚善良的性子才能容得下顧靖那般的無情無義，後來柳文霜入府以後作威作福，不到三年就逼死了李氏，老太太便是越發疼愛起了顧月笙這個孫女兒。
這些年來，若非老太太在府上的照拂，憑著柳文霜的狠辣手段，原主怕是根本撐不到簡容的到來，便已經魂歸九泉。
老太太的這些恩情，簡容自是替那原主顧月笙記在心裡。
「瘦了，氣色也不好，」老太太一雙渾濁的眼睛含著一絲淚水，同時一臉抱怨地看向顧靖，「也就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才能做得出這等拋妻棄女的事情來。」
顧靖一聽這話，登時原本陰沉的臉色更顯難堪：「母親！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提來做什麼？這月笙不也好好地回來了嗎？」
「爵爺莫氣，老太太可不就是喜歡李氏那上不得檯面的寒酸勁兒嗎？到底是寒門出生，整日里也就知道哭哭啼啼了。」柳文霜輕嗤了一聲，一臉嘲諷地瞥了眼顧月笙，「離府三年，也虧得你還知道回來，本宮還以為你是跟著哪個野男人鬼混，沒皮沒臉地跟人回家了呢。」
「住口！月笙是顧家的女兒，好歹也是顧家的門面，你就算不顧及她，也該顧及顧及國公府的門面！」老太太怒喝了一聲，容不得柳文霜這般詆毀自己的乖孫女兒。
柳文霜輕哼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麼，這老太太好歹是顧靖的母親，若是她做的過分，必定會引起顧靖的反感，自己的這個丈夫是出了名的孝子，且不管他是真是假，是做樣子還是出於真心，這戲她好歹得配合著演下去，這點心思手段對於自小身處宮廷的柳文霜而言並不算什麼。
一旁沉默的顧靖這時也終於發了話，語氣頗為冷淡：「月笙，你還不快說說，這三年你都去了哪？都幹了什麼？」
就是不知，以顧月笙以這副樣子回來，晉王若是知曉該是個什麼樣的態度？畢竟當初訂下的婚約還在，晉王府又怎會要一個消失了三年、不乾不淨的女人進門？若是她不回來也就罷了，他權當這人死了，屆時還能讓顧月梅頂上去，可現在人回來了，這事兒可就不那麼好辦了。
簡容大大方方地走到顧靖近前，語氣平靜地問道：「父親可知，這國公府有家賊？」
顧靖一怔，只以為這女兒該是瘋了：「你說什麼？」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說到這裡，簡容一雙充滿敵意的眸子隨意落在了處在上座的柳文霜。
柳文霜一見那簡容的眸子，登時心中一顫，竟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她這是怎麼了？她堂堂長公主難道還怕了這鄉野丫頭不成？
「我那日被人用藥迷暈，而後帶出了府外，機緣巧合下，被老國師所救，後來我曾遭人一路追殺，亦是老國師多次出手相救，我才勉強撿回一條命。」簡容省去了中間的一些細節，說了個大概，她就是想看看，這顧靖聽說了此事後，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那顧靖聽完竟是遲遲沒有回應，只是沉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暗自思忖著什麼。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聽完分外激動：「什麼？竟有這事？簡直膽大包天！這賊都敢跑進咱們國公府的內院來了，就問問你……你那些養在府上的家丁打手，都幹什麼去了？」老太太絲毫不給顧靖的面子，指著他的鼻子一頓臭罵。
顧靖黑沉著臉，語氣頗顯煩躁：「此事是兒子處理不當，定會嚴查！只是時隔這麼久，想要查出些線索，怕也是不容易了。」
「家中有人想要對女兒不利，為了保命，女兒也只能選擇暫時呆在國師府避難，本想著待到查到那暗害女兒的賊人再回，不想這一等便是三年。」簡容繼續道。
聽到這裡，那坐在上座的柳文霜卻是開始不淡定了，連忙出聲問道：「那賊人……你查到了？」
簡容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啟唇：「查到了，可不就是那前不久死在獄中的劉羽？當初我曾無意中扯了他的面罩，他那長相我看一眼便能認出。」
一聽是劉羽，那顧靖的臉色卻是越發陰沉了下來：「你確定……你看見的人是劉羽？」
「錯不了！」簡容慢條斯理地摸了摸鼻子，淡淡道，「簡公子當初還特地替我審過他，劉羽可是親口跟我招了的。父親若是不信，大可隨我去國師府找簡公子對峙一番便是。」
一旁的何小蠻聽到這裡卻是忍不住暗笑，這簡公子不就是顧月笙，顧月笙不就是簡公子嗎？她倒是拿起了自己當擋箭牌，說的還如此頭頭是道。
簡容？那個處處跟他作對的神棍國師？一提起簡容，顧靖的臉色就更加陰沉了。
「罷了，既然劉羽人已死，以後你便安心在顧府呆著吧。」說到這裡，顧靖卻是不由得抬眸瞥了眼柳文霜，眼中帶著滿滿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