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國師果然是個明白人
封毅朗聲笑了起來，俊容浮上一抹邪魅，顯得越發英俊逼人：「國師大人來京都時日不多，樹敵卻不少，難怪上個街也要躲躲閃閃。」
簡容苦笑了一下，心道若不是他非要拉著她，她早就溜之大吉了好嗎？
兩人就近上了醉仙樓，擺了一桌子酒席。
簡容有些不自然地瞧著眼前的一桌子佳肴，卻是有些坐立不安：「封校尉，這是何意？」
上回醉仙樓請客，吃到最後還是寧王府付的賬，這回他又無緣無故地請她吃飯，總覺得這頓她吃下去鐵定會消化不良。
「本王請國師吃飯，還需要理由？」封毅慢悠悠地抬起酒壺，欲給簡容滿上，卻被簡容一手捂住杯口給制止了。
「出門本就是有要事在身，喝不得酒，封校尉有話直說便是。」簡容笑著將手中的酒盅挪到了一旁，一臉認真地望著他。
在她不在府上的期間，他沒少去府上找過她，以封毅的追查手段，怕是已經查到了她與顧靖之間的種種異樣，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一旦被人識破她的身份，絕對是個麻煩事兒。
封毅面不改色地提起手中的酒盅，臉上依稀藏著一抹詭笑：「國師果然是個明白人。」
簡容低頭隨意地理了理衣袂，漫不經心道：「殿下您也不糊塗啊。」
封毅默了一陣，舉起酒盅靜靜喝了兩口，戲謔的眸子逐漸變得認真起來：「顧靖與赤羽閣有牽扯，如此隱秘的事情，連鎮府司都未能查到蛛絲馬跡，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簡容垂著眸子，面上沒什麼太多的表情，然而心裡卻不由變得忐忑，這封毅實在太難纏了，早知道當初她就不那麼好心給他提供這條線索了，反而作繭自縛。
這也是她這段時間一直躲著不願見封毅的原因，這個男人……太精明！
「封校尉難道不知道？很多人晚上睡不著覺，總是會習慣性地出門轉轉，這轉著轉著……總能轉到一些不該去的地方。」簡容面不改色地剝著瓜子兒，一邊剝著一邊吃著，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容。
「簡容，你該知道，鎮府司是做什麼的，欺騙聖上的後果，你承擔不起。」封毅定定注視著簡容，雙眼眯起一道危險的味道。
簡容笑了一下，身子悠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淡淡道：「封校尉若是不信，那微臣也沒有辦法。」
封毅皮笑肉不笑，又道：「那我再問你，鎮國公勾結赤羽閣，到底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簡容聳了聳肩：「殿下問錯人了，這些事情……微臣若是知道，殿下便不會有機會坐在這裡質疑我的身份。」
封毅眯了眯眼，一雙曜石般黑亮的眸子閃過一抹寒涼，卻又迅速沉寂，默了片刻，男子隨即又是一聲淡然的笑：「看來國師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狡猾，所以……你是不打算與我說些什麼？」
「不是不想說，而是真的沒什麼可以說的，」說著，簡容卻是已經悠然站起了身，抬手撣了撣衣角並不存在的灰塵，口中淡淡道，「多謝封校尉的款待，只是今日著實是有要事在身，在下得先告辭了。」
封毅淡淡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國師請隨意。」
簡容出了醉仙樓，便直接走進了熙熙攘攘的大街，隱約能夠感覺到身後那抹不遠不近的玄色身影。
那人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她。
簡容擰了擰眉，心煩的厲害，轉而抬步走進了一旁的酒館之中。
選了張桌子，又和夥計要來了兩個碗。
「七十年的桂花陳釀，可是給簡公子您備著呢！」這酒館本就是在洛長天的名下，故而酒館老闆與簡容亦是相熟的。
原地坐了不一會兒功夫，對面的位置上便落座了一個俊朗的男子，玄色的錦衣越發顯出了其周身的一股內斂沉穩的氣息。
「堂堂五皇子，當朝鎮府司的封校尉，這般死纏爛打地跟在我的身後，這樣真的好嗎？」簡容眼角依稀帶著一抹戲謔的笑，那笑意不達眼底，彷彿只是一種習慣。
簡容是個很喜歡笑的人，似乎什麼時候都是笑臉對人，何小蠻曾說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笑面虎，因為簡容的笑有時候實在太迷惑人，甚至會讓人失去基本的判斷力。
不過，碰上封毅這樣的對手，簡容覺得自己就算是笑出朵花來也是於事無補，這個人……根本就是油鹽不進。
封毅淡淡掃了她一眼，便垂眸把玩起了桌前的酒盅：「不是說不能喝？」
「七十年的桂花陳釀，殿下不想嘗嘗？」傳聞說封毅是個愛酒的，相對於美人、權力，似乎酒的誘惑會稍微大一些，就是不知道這傳聞是真是假。
封毅笑了一下，抬手將酒蓋子掀開，濃郁的酒香瞬間四溢。
「不錯，是好酒！」封毅抬起酒罈子，自顧自地朝著碗中倒去。
「如此巴結殿下，您可還滿意？」簡容手撐著下巴，眨著一雙眼睛，笑眯眯地望著封毅。
「還行。」封毅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
見這人好像是有要上鉤的意思，簡容登時心中一喜，趁著對方正有興緻，連忙搬起桌上的大酒罈子，拚命地朝著封毅的碗中的倒去。
「殿下……來，給您滿上！」
「殿下……再來一口？」
「殿下……這兒還有小半罈子呢，可別浪費啊！」
「殿下？殿下？」簡容手中端著那罈子所剩無幾的桂花釀，不由得唏噓，這封校尉的酒量當真不是蓋的，這可是七十年陳釀，竟灌了整整一大罈子才將他徹底灌的不省人事。
這一罈子桂花釀可是她當初費盡心思從洛長天那裡得來的，竟白白便宜了封毅，想想還真是心疼的緊。
簡容伸手拍了拍趴在桌上的封毅，見其沒什麼反應，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吩咐酒館老闆好生照顧封毅直到其醒來，之後方才放心地離開。
沒了封毅的糾纏，這下簡容卻是沒有了半分耽誤，買了匹馬，便快速朝著京郊的福願寺去了。
因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寺中前來進香的人也不多。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福願寺的門前停下，簡容俯身從馬上跳了下來，徑直走進了寺廟之中。
「道痴大師在嗎？可否代為引見一二？」簡容對著那佛堂前敲木魚的小和尚問上一句。
「大師今日不見客，施主請回吧！」那小和尚眼皮都沒抬一下，手中的木魚不停歇地敲著。
簡容耐心地對著那人做了個合十禮，語氣慎重道：「有句批語，想請大師費力一解，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小師傅代為通傳。」
小和尚的木魚微微一頓，看向簡容，一雙毫無波瀾的眸子在簡容的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語氣緩緩道：「阿彌陀佛，想必施主便是師父口中所說的那位老國師的弟子吧？」
簡容一愣，面上顯出了一抹意外：「正是。」果真是國師老頭兒的好友，這預知的道行還真是深不可測。
「師父昨日便已知曉您會來此尋他，他讓我代為轉告你，一切時機未到，還請施主耐心等候。」那小和尚依舊慢悠悠地說道。
時機未到？
「敢問小師傅，道痴大師可曾說過，這時機……何時能到？」
「該到的時候，自然會到，阿彌陀佛……施主請回吧。」說罷，那小和尚卻是不再搭理簡容，轉過身去繼續敲起了木魚。
合著折騰了半天，都白忙活了？還賠了她一壇七十年的陳釀！
簡容鬱悶地嘆了口氣，轉身心不甘情不願地出了寺廟。
走至門口，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轉身又問了一句：「大師的佛經釋義，可否看在老國師的面子，送上在下一本？」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快要逼近傍晚，遠處的京都城牆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高大而又莊嚴，城牆上隱約可見站崗的士兵走動，城門下的路人行色匆匆，一切顯得無比和諧。
正是在這和諧的氣氛之下，簡容竟隱約嗅出了一抹可怕的殺氣。
馬兒依舊在急速奔跑中，忽見道路旁隱匿的草叢之後飛出來一柄長劍，刀光見血，伴隨著馬兒的一聲嘶鳴，馬蹄被長劍猛地砍斷。
馬兒就地摔了下去。
簡容順勢腳下運起輕功，高高躍起。
一瞬間，道路兩旁埋伏著的黑衣人便快步竄了出來。
灰暗的斜陽之下，幾縷黑影在距離城牆不遠的官道上開始了激烈的搏鬥。
「赤羽閣？」簡容手中猛地接住那飛速襲來的暗鏢，雙眼微微一眯，露出了冷漠的笑容。
她隨手丟開手中的飛鏢，手中的招式卻沒停：「顧靖派來的？」
「無可奉告！」其中一個似是首領的黑衣人再度一揮手臂，一排暗器又一次飛了出去，「你只需要知道，有人出高價要買你的命，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這就夠了！」
「誰的死期，還不一定！」簡容冷哼了一聲，將手中接住的那一把暗鏢全部拋了出去。
鋒利的鏢精準地刺進其中幾個黑衣人的體內。
「暗器傷不到他，轉近戰！」為首之人忽地出聲道，一群黑衣人便立刻提劍圍了上來。
打鬥聲……在空曠的官道上不斷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