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三年前,是你么?
簡容輕輕吐了口氣,抬步走進了王府。
寧王府下人少,一個整個府上的人加起來,還不如京都一些大戶人家一個院子的人多,尤其是在除夕之夜,這王府上就更顯得冷清。
封毅早已經命人備好了宴席,簡容趕到的時候,火鍋中的湯已經開了。
簡容一進門就看見封毅手中拿著筷子,夾了一盆羊肉往鍋里放。
「喲!封校尉親自下廚?看來今晚上有眼福了!」簡容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簡容喜歡吃涮羊肉,每次去醉仙樓都會點兩份羊肉,這已經不是秘密。
封毅抬眼看了看簡容,瞧著那人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想著幾天前那人在榻上無意中說出的那句話,暗道這女人可這會裝。
「我當你不會來的。」封毅擱下手中的盤子,隨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就朝著酒盅里倒酒。
簡容不客氣地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從封毅手中接過酒盅,然後放到鼻翼間聞了聞,陶醉地笑道:「這酒真香。」
「你若喜歡,回頭我把釀這酒的人介紹給你認識,以後你可以經常找他買酒。」封毅算是整個京都出了名的愛酒之人,他對酒的品味,簡容還是信得過的。
「好啊!」簡容笑了笑,抿了一口酒,四周一下子就靜了下來,靜的只剩下鍋里水滾開的聲音。
簡容有些尷尬地擱下手中的酒盅,憋了半天,又問了一句:「今日殿下為何會想起讓我來府上?」
封毅動作一頓,眼底黯然一閃而過:「明年此時,不知你我是否還能像此刻這樣面對面坐著。」
簡容微微一怔,面上掠過一抹錯愕:「殿下這話是何意?」
封毅緩緩抬眸,望著簡容,淡淡道:「什麼意思,你心裡不清楚么?」
簡容嘴角笑意一瞬間的僵硬,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封毅……已經察覺了么?
簡容不確定,只好繼續裝傻:「殿下想那麼遠做什麼?這世上諸事繁多,誰又能說得准呢?」
封毅自嘲地笑了笑,而後舉起酒盅,對著簡容:「那便聽你的,明日事,明日愁!」
簡容微微一笑,舉起酒盅回敬:「這酒真醇,這是誰家釀的?這京都的酒樓我可是都逛過的,怎麼我就沒喝到這麼好的酒?」
光是說話的功夫,一壺酒卻是已經見了底,封毅從鍋里又拿了一瓶溫好的酒壺:「這個釀酒的師父,是我的一個舊友,私人釀製,酒樓里可買不著。」
簡容一臉珍愛地望著手中的香釀,卻是有些捨不得喝了:「果然這個世間的好東西,都不是能用錢買到的。」
「是啊,倘若錢能買到心中摯愛,我倒是願意傾盡所有。」封毅微微抬眸,深邃的眸子靜靜凝望著簡容。
簡容被封毅盯的有些不自在,今晚的封毅,有點怪。
簡容輕笑了一聲,也不多想,左手拿酒盅,右手拿筷子,這就開吃了:「好端端的過個除夕夜,你感傷什麼?」
封毅瞧著簡容這個罪魁禍首竟然一臉若無其事地跑來問他感傷什麼?他倒是想問問她,既然已經打算離開,為什麼還要招惹他?
到底是他放不下,還是她根本就從未將他放在心裡過?
封毅更鬱悶了,也沒什麼心情吃菜,只是舉起手中的酒盅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簡容歪著腦袋瞧著封毅,見他對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態度,似乎是生著悶氣。
簡容心裡其實也很沒譜兒,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對,怎麼做才是錯。
「簡容!」在沉默了大約好半天之後,封毅方才忽然出了聲。
「啊?」簡容驚了一下,這好像是封毅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莫名的……心裡一抖。
封毅酒沒聽過,這會兒也不知道是酒勁上來還是怎麼地,忽然目光很有力地望著簡容,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裡去。
「你……願意留下么?」他認真地注視著她,一雙曜石般黑亮的眸子,竟多了一抹不舍。
簡容沒理解他的意思,反問了一句:「你是指……今晚么?」
她是真的沒能理解他的意思,甚至是……直接誤解了。
封毅輕笑了一聲,借著酒勁,一伸臂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將錯就錯:「對,留下,願意么?」
簡容眨了眨眼睛,舔了舔有些微乾的嘴唇,錯愕地笑了一下,抬手剛準備將封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挪開。
「這大晚上的,我一個姑娘家,留下不好吧?」簡容繼續裝傻。
封毅不勉強,繼續一個勁兒地灌酒:「想走就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簡容身子僵了一下,面露驚愕地望著醉了酒的男人,這話什麼意思?
「你說的是醉話?」簡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封毅沒應她,好像是沒聽見,兀自低著頭灌酒,就跟不要似的灌。
桌子上一下子多了好幾個空酒壺,鍋里的湯還在「咕嚕咕嚕」地滾著,空氣很安靜。
簡容坐在一旁,眼睛有些模糊,似乎是醉了,卻又是無比清醒。
一旁的封毅已經喝趴在了桌上,壺中的酒倒了,酒水順著酒壺漫的滿桌都是。
簡容一個人坐著,慢悠悠地喝著酒,鍋里的菜早就已經煮蔫了。
「喂!醒醒!」簡容伸手推了推一旁的男人,話有些說不利索,「還想……我留下……你這麼睡了,你讓……我怎麼留?」
半晌,桌上的男人動了一下,睜開氤氳的眸子,打量著燈光下的女人,泛紅的俊雋面容,有種不真實的美感。
「你願意?」男人強撐著坐了起來,手撫了撫女人嫵媚的眉眼。
「願意……」簡容先是點頭,然而回頭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又連忙搖頭,「不……不願意。」
封毅輕笑了一聲,恍然清醒了過來,戲謔道:「做我的女人,你不願意么?」
簡容微微一愣,反應遲鈍地望著封毅,卻又傻傻地笑了起來:「這種事情,光靠說……是沒用的,得做,像……這樣!」
說著,她伸出晃晃悠悠的手臂,雙手攬住男人的脖子,湊上去對著男人的唇狠狠落下一個吻。
吻完了,簡容卻又樂呵呵地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給了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這酒的味道……著實是好。」
封毅雙手撐著膝蓋,保持著方才傾身的姿勢,整個人有些石化,他算是徹徹底底地酒醒了,此刻正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女人。
簡容還未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了某人的底線,卻還用一雙朦朧的眸子閑閑注視著封毅,「咯咯」的笑著。
她大概不知道,她笑的越大聲,某人越是心弦撩動。
正在簡容笑的正是忘我的時候,這笑聲卻是戛然而止。
簡容的唇被封毅狠狠堵住。
「唔……」起先的時候,她還因為不適下意識地推阻著男人,可這酒精的作用時常讓人失了理智。
簡容悶悶地沉吟卻又發不出聲音,空氣中、鼻翼間皆是男人的氣息,將其環繞,空氣變得曖昧、灼熱,驅散了這房間里所剩不多的寒涼。
簡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清楚,清楚地明白自己要什麼,眼前的溫暖觸手可及,她根本拒絕不了,這樣的溫暖,不是只有她,甚至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貪戀。
男人吻著懷中的女人,將其打橫抱起,溫柔地放至一旁的軟塌。
耳鬢廝磨,衣帶滑落,男人的動作卻又在此時忽然停住,有些猶豫。
封毅的聲音有些沙啞地響起:「三年前,是你么?」
簡容迷醉的眸中,瞳孔逐漸收縮了起來,女人沉默了一陣。
就在男人已經打算從她的身上離開的時候,卻忽然被簡容一把拽住。
她定定地望著他,啟唇:「是,是我。」
封毅一勾唇,俊朗的面容露出柔和的笑意,低頭,在女人的額頭覆上一吻,而後吻過她的臉頰、鼻翼、嘴唇,然後……脖頸……
女人的腰帶落地,緊接著衣裳一層的一層落到了地上,劃出唯美的弧度。
夜已經深了,簡容沒什麼精神地坐在軟塌上,渾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封毅蹲在一旁給她穿好了鞋,淡淡問了一句:「非回去不可?」
簡容打了個哈欠:「有點事,必須回去一趟。」
封毅握住簡容腳踝的手微微一緊,抬眸眯著眼打量著她:「看來你今日過來,也並不全是為我而來。」
簡容暗道這人是狗鼻子吧,這麼點蛛絲馬跡他都能嗅出來么?
「算了,不說了,你快回去吧。」封毅站起身,負手立在一旁,嘴上說著讓她走,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地在簡容的身上轉了圈兒。
簡容站起身,討好地望著他,伸手拉住封毅的手,晃呀晃:「那我走了?」
封毅瞧著簡容這副德行,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跟誰學的?」
簡容見這招在封毅這兒不管用,便也沒再裝下去,鬆開手就準備走了。
封毅一伸手,又將人拉回了懷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緩聲交代:「儘快完事兒,咱們也可早日啟程趕路。」
簡容嘴角露出一抹愜意的弧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