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京
淡淡的月光撒在緊緊擁抱的兩人身上，把他們的影子拉的老長。
「鸞兒，明日我們就要回京了。」
蕭煜月微微鬆開了手，低頭看著林鸞，眼中有幾分愧疚，道：「對不起，相國寺現在暫時是不能回去了。」
「沒關係的，本來我只是臨時起意想來相國寺，卻給你帶來了麻煩。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如果待著王府，就不會有之前的事情了。
林鸞並不知道蕭承乾的計劃，是真的有幾分愧疚，以為是她連累了他們。
蕭煜月明白了林鸞是誤會了，但是他卻不能給她解釋說這其實都是蕭承乾的陰謀，就算她不來相國寺，也會有其他人引他前來相國寺。他們在相國寺遭遇的刺殺，亦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不過是反利用蕭承乾的陰謀達到了他的目的而已。
但是這些，他都不能向她吐露出一個字。
「鸞兒，回到京城后，無論聽見什麼傳言，都不要輕易相信。」
蕭煜月想起了今日遞來的消息，眼瞳深了深，一臉鄭重的囑咐。
林鸞一愣，想起了百里博衍也給她說了同樣的話，京城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不過縱然她心思百轉，表面上依舊是一臉信服的點點頭。
「嗯嗯。」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會下降，現在她扮演的就是被愛情迷昏了頭的小女孩兒。任她再聰明，都會陷於愛情。
蕭煜月憐愛的摸了摸她的柔潤的髮絲，心裡暖暖的，滿滿的。
「對了，阿月，秋棠呢？怎麼一直沒有見到她？」
秋棠那麼疼她，她重傷在床，秋棠無論怎麼說都該待在她身邊，她一醒來就能看見她。可是，秋棠到現在都沒有出現，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鸞兒。」
聽見秋棠的名字，蕭煜月的眉頭蹙了起來，臉色也有些難看。
「秋棠她……」蕭煜月有些猶豫，不知道林鸞能不能承受住秋棠已經背叛她的消息。
「她，怎麼了？」
林鸞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消失，眼神也冷了下來。
看蕭煜月的表情，看來她心中擔心的事情真的成真了。
「秋棠她，背叛了你。」
蕭煜月看見林鸞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月光之下，蒼白的如同冰雪一樣。
蕭煜月有些心疼，伸手抱住她，道：「早在五年前，她就背叛了你。」
林鸞乖乖的由他抱著，一言不發，像是失去了靈魂似的。
「你在相國寺突然暈倒高燒，不是意外，而是中毒毒發。原是樓明月準備給你下藥，好挾持你威脅我，但是膳食被秋棠掉換了，你吃了秋棠的蓮子糕，引發體內的毒素，這才昏迷不醒。你體內的毒是夢靨。」
說道她體內的毒素夢靨，蕭煜月唇畔流露出一絲苦澀，夢靨已經消失多年。雖然百里博衍說能解，但是到現在也沒什麼進展，她的身體等不起了。
「夢靨？」
林鸞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毒，但是能讓蕭煜月如此緊張的毒一定不簡單。
「《毒經》之上的毒藥，放心，不是什麼大問題，有君遠在，你身上的夢靨一定能解的。」
「嗯。中了夢靨會怎麼樣？」
林鸞比他想象中的鎮定。
「夢靨是慢性毒藥，長期服用才會有效果。你體內的毒素並不多，問題不大，只是比正常人更加容易生病，身體更加嬌弱。」
蕭煜月蹙著眉頭說完，現在的情況整體來看還是好的。
只是想起林鸞的身體和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導致早衰之相，他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只要有他在，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她會長命百歲的，一定。
「阿月……」
林鸞的聲音細細的，有些發抖，她的身體也有些顫抖。抱著她的蕭煜月自然是感受的很清楚。
林鸞的頭埋在蕭煜月的胸口，眼眶紅紅的，看起來脆弱極了。
「她，現在在哪裡？」林鸞哆嗦的的問出這句話，蕭煜月更加心疼林鸞了，看來林鸞被秋棠所作所為傷透了心。
「之前關在禪院的一個屋子裡，後來走火了，加之有刺客，她趁亂跑了。不過鸞兒你放心，她跑不了的，我已經讓人追查去了。」
「跑了……」林鸞的聲音有些飄忽，好半天才緩過來，抬起頭，看著蕭煜月的眼睛，道：「阿月，不要追查她了好不好？」
蕭煜月一愣，林鸞心軟了嗎？
「為什麼？就這樣放過她嗎？」
「她護我十三年，就當是還她的恩情了。從此，我與她再無任何干係。」
林鸞喉頭哽咽，眼前也蒙上了一層水霧。雙手揪著蕭煜月的衣襟，顯示著她不平靜的情緒。她還是心軟了。
蕭煜月嘆了口氣，撫摸著她的長發，道：「好。」
他的姑娘，太傻，太善良了。
既然她已經這麼決定了，那麼就放過她吧。如果她敢再出現在林鸞的眼前，惹的林鸞傷心，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阿月，謝謝。」
林鸞的聲音帶上了哭腔，纖細的手臂抱住了蕭煜月精瘦的的腰身。蕭煜月的懷抱，給了她安全感。
謝謝他的臂膀。
林鸞心中有愧疚，有難過。
她想，這是她欠了蕭煜月。
她好像，對蕭煜月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雖然她一直在否認，但是心底的絲絲苦澀，並不是幻覺。
可是，那是不可以的。
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如果他們不是這樣註定對立的身份，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沒有見余馨，沒有聽她的話來相國寺，沒有去見忘塵，沒有看見那些東西，他們之間，會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她不知道，因為，世界上並沒有如果。
那天晚上，她和忘塵在桃花林談了什麼，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她是前朝皇室的遺脈，明王府是他們的仇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老明王爺是大臨朝的開國元勛，也是覆滅前朝皇室李氏的最大禍首，是他們的仇敵。明王爺蕭煜月，是那人的兒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最為關鍵的是，蕭煜月的父親老明王爺與她娘親的死有關。是明王府的推動，加速了她娘親的死亡。他們，是間接害死她娘親的人！
林鸞她可以不管前朝皇室的破事，畢竟說起來與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明王府是害死蘇沅的兇手之一，所以她不可能放過他們！
蘇沅，是她的娘親，而蕭煜月，是她殺母仇人之子，是滅族仇人之後。他們之間，不會有其它可能了！
那一天晚上的交談，已經改變了一切。
四月十四，回京。
林鸞的傷口正在癒合，不可太過顛簸，因此，為了照顧她，本來半天的路程，硬生生的拖成了一整天，回到王府，已經是華燈初上了。
下馬車時林鸞的臉色極差，沒精打採的被蕭煜月抱了下來。
「陸離見過王爺王妃。」
明王府一片素白，蕭煜月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是誰這麼布置王府的？」
蕭煜月站在府前，看著府門掛著的兩個白燈籠，臉色黑如滴墨。
「是老奴。」一個滿頭灰發的老太監從府中出來了。約莫五十餘歲，穿著黑底描紅官服。他步到蕭煜月的面前，行了個半禮，「老奴晏海見過王爺、王妃娘娘。」
晏海，太後身邊的紅人。
「晏公公。」
蕭煜月雙眼一眯，渾身的冷意去了些。
「你為何在本王府上？」
蕭煜月竟然沒有避諱晏海，林鸞微微驚訝，看來這個晏海不是一般人。
「王爺，老奴奉太後娘娘懿旨，前來主持白側妃的喪事。」
晏海不急不緩慢聲道：「因王爺和王妃娘娘皆不在府中，白側妃突然暴斃，王府無人主持喪事，因此太後娘娘使喚老奴過來看看。」
「呵，本宮倒不知一個妾室的喪事竟能讓王府大門掛素！大臨律令，唯有主母才有資格讓府門正堂掛素，白琬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妾室，竟能有如此規格，晏公公，你好大的膽子！」
「王妃娘娘息怒。大臨律令確實如此，但是，太後娘娘念白側妃懷有皇家血脈，特此恩典。」
「什麼！」
林鸞臉色瞬間蒼白，大口大口的喘息，似乎是怒極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來，染紅了蕭煜月和她的衣襟。
「鸞兒！」
「娘娘！」
眾人看見林鸞吐血，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蕭煜月更是心都被嚇停了似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君遠！」
百里博衍也被林鸞突然吐血嚇了一跳，道：「王爺，先帶娘娘進府！」
晏海被奴僕擠到一邊去了，蕭煜月抱著林鸞趕緊進府，他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陸離，把他給本王押下去！」
「你要幹什麼！雜家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娘娘懿旨在此！爾等還不住手！」
晏海看著面無表情的陸離一揮手，幾個黑甲護衛就上前要抓他，他終於慌了神，急忙扯出太后這面大旗。色厲內茬吼道，像是唱猴戲一樣。
但是，那有用嗎？
陸離看都沒看晏海拿出的懿旨，直接綁了他，拖到地牢去了。
太后，那是什麼？他只聽令於蕭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