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飛蛇
「她滿嘴謊言，又擅長機關算計，手段毒辣得很！
當年我就輕信了她，若不是我身手高強扳回一局，差點斷子絕孫。」
長孫彥想起那一茬，不禁心有餘悸，「我連老婆都沒討呢。」
葉竹青悠然笑道，「對付什麼人，就用什麼手段。這丫頭誠實得很，我自然不會欺負她。」
她轉頭盯住連翹，「你信我，還是信那個混蛋？」
連翹眼珠一轉，瞥向被困在對面籠子里的人，又望向了葉竹青，「當然信你。」
她抬起胳膊，扯了扯潮濕的袖子。
「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恩怨，那個人威脅我來這裡出千，不然就要淹死我。」
長孫彥一怔，頓時反應過來。
小姑娘蠻狡詐嘛。
觀察出他和那個女人不對付后，就立刻把髒水潑到他頭上，深諳獨善其身之道。
葉竹青聞言瞥去，看到她剛坐過的地方，確實比其它地方潮濕。
連翹拿出在賭場贏到的錢袋，往籠子外遞去，「這些錢都是剛贏的。」
「扔過來。」
葉竹青沒有動作，仍然站在遠處。
這個小丫頭才是二星斗者，根本不足為懼，可那個混蛋還在旁邊坐著。
鐵籠雖然能困得住人，但是困不住鬥氣。
她才不想再和他交手。
長孫彥冷嗤道，「你瞧瞧，她根本沒誠意，信不信她拿了錢袋就走。」
連翹回頭瞪了眼他，「那我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出去，而你卻只能被關在此地，活該！」
「……」
葉竹青見長孫彥被堵得說不出話，頓時心情大好。
她諷笑道，「呵~這丫頭能分得清人，今兒我便真放她走。」
連翹最後那一把老千，已經讓賭場贏了回來。
既然她交代了出千的手段，現在又乖乖把錢盡數還回，葉竹青不想在她身上再浪費時間。
那個送上門的混蛋，才是需要好好「招待」的對象！
她轉而又盯住長孫彥，眼神讓人不寒而慄。
連翹咽了咽口水。
她沒聽錯，那個女子剛才說的是真放自己走，連翹直接丟出錢袋，「給你。」
眼前的女子，還有籠子里的那個，都是她對付不了的。
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她眯了眯眼，暗中從納戒里掏出裝著麻醉劑的小瓶。
趁葉竹青彎腰撿錢袋的瞬間，連翹指尖甩出一道鬥氣。
在鬥氣的包裹下，小瓶順利穿過兩個鐵籠。
長孫彥立即抬手接住，藏在了袖中，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心中暗忖，雖然不知道連翹扔給自己的東西是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對付那女人的。
小姑娘，還算有點仗義。
難得那女人發善心，她現在走了也好，不然留下來也只是個累贅。
葉竹青起身，掂了掂手裡的錢袋，分量剛剛好。
她在牆邊不知按了什麼機關，小鐵籠便「啪」的一聲打開，連翹立即跑了出來。
「多謝姐姐！」
連翹誠心誠意地道過謝，離開前回頭瞥了眼長孫彥。
她已盡了綿薄之力，剩下就全看他怎麼使用那瓶麻醉劑了。
見連翹離開后，葉竹青悠閑自得地吹了吹手指，「上次沒閹了你，心裡總覺得遺憾。」
她唇邊泛起絲冷笑，「瓮中之鱉，今天看你還能往哪跑！」
將軍府。
連翹拿鏟子在花樹下挖了捧土，接著從石桌上拿起只小碗，裡面乘著羅樹麻的汁液。
「三滴……」
她晃動手腕，用木簪攪拌過後，隨後端著碗進了屋內。
小黑蛇藏在梳妝匣里，還找到連翹的首飾把自己埋起來，只留根尾巴尖在外面。
連翹揪住那條尾巴，將它從匣子里拖出來。
「這羅樹麻可是我差點丟了命才弄到的，乖乖抹上。」
小黑蛇極不情願地盤成一團，把腦袋埋進身體里，「遮了角，我就不像蛟了。」
連翹差點氣笑，「蛟呢，就要有蛟的底氣。
別說遮住角，就是斷了角，你還是蛟！來，把頭伸出來。」
小黑蛇微微抬頭，瞧了眼小碗里黑乎乎的葯泥，只要想到這玩意兒要粘在自己頭上，還粘一整天。
簡直過分。
連翹蘸起一點葯泥，塗在小黑蛇的頭上，出聲安慰。
「以後你就不用藏在袖子里了，也不用躲人，餓了就隨便溜進廚房，是不是很期待？」
「嗯！」
要不是這樣，它才不會答應給腦袋上抹那玩意呢。
連翹哄好小黑蛇后，邊往它頭上粘著葯泥，邊回想著之前的種種。
那個人既然認識坐莊的，又和她像是仇人，那奉京城內有大大小小的賭坊，怎麼還偏去那一家。
他能看穿自己的攻擊招式，自然也能看出她在賭桌上出老千，卻並沒有出聲阻止。
感覺就像……故意去惹毛那個女人。
連翹靈光一閃，啊，難道有姦情？她頓時笑出了聲，若真是那樣，可就太好玩了。
小黑蛇扭了扭身體，看了眼旁邊的銅鏡。
主人在它頭上沾的那層東西，倒是和自己鱗片顏色相近，幾乎以假亂真。
沒有想象中那麼彆扭，它現在就像條山裡那種常見的黑蛇。
不，它威風的神態還在。
連翹這時也看了過來，順便在它頭上又捏了兩次，讓葯泥看上去更自然。
「等它干透，你就可以見人了。」
連翹說完，將剩下的羅樹麻汁裝進瓶內。這種葯汁沒什麼用處，除了能和軟土偽造皮肉外。
干透后也不怕水，就是時間久了會幹裂。
所以隔幾天就得給小黑蛇抹一次，免得露出破綻。
明后兩天，自己先去暗街要到養靈丹的藥材，再去護城河邊等等那人。
他要是安然無恙地到了，那是好事。
他要是沒來，依那女人的脾氣……自己或許可以買點紙錢燒燒。
臨近傍晚。
小黑蛇頭頂的葯泥徹底幹了，它信子一吐，就撞開了門。
主人的家，還有好多院子它沒巡視過。
門剛被撞開，外面的黃衣少女嚇了一跳，木苓捧著托盤上的飯菜，和小黑蛇大眼瞪小眼。
這條蛇，會飛？還從大小姐的房間里飛了出來！
「啊！有蛇！」
連翹正在房間內用新爐子試手，突然聽到外面的動靜，無奈地收了火。
毀掉的藥材連同丹爐，被她一起收進了納戒里。
連翹推開房門，望著對面的木苓和小黑蛇，「別慌，那是我的靈寵。」
小黑蛇甩了甩尾巴。
這個人類有眼光，即使它被遮了角，也能一眼識破它威武的本質，嚇得驚叫出聲。
它繞著木苓竄了圈，隨後趴在她肩頭，「嘶嘶」吐出信子。
人類，吾有些欣賞你。
「啊——」
大小姐怎麼會收這種獸做靈寵！
木苓狠不下心用手碰它滑膩的身體，尤其是聽到耳邊的吐信聲后，頓時嚇得渾身僵硬。
「寒玉，你過來。」連翹無語地喚了聲。
小黑蛇聽令立即飛了過來，纏在連翹腕上不斷地游著身子。
木苓才僵硬地轉過頭，「大……大小姐，粥。」
連翹見她不敢過來，索性用袖子蓋住小黑蛇，隨後道，「放著吧，你也看到了，我養了只靈寵。」
小黑蛇露出截尾巴，從連翹雪白的袖子里垂下，在半空晃晃悠悠。
「它喜歡吃，你讓廚房多做點肉，去吧。」
木苓如臨大赦，立即調頭朝院子外小跑出去。
聽她走了，小黑蛇才探出個腦袋，「主人，那個人類很不錯。」
連翹挑了挑眉，笑道，「那我修鍊時，你可以找她玩。不過，她要是怕你躲著你，你就識趣點自己去玩水。」
小黑蛇高傲地揚起頭，「區區人類，哪配和我作伴？」
連翹一指頭把它彈下去，「自己玩去。」隨後轉身進了屋內。
小黑蛇見主人走了，左右打量著院子，歪頭想了想，索性追著木苓的方向而去。
跟著那個人類就能到廚房，去吃肉。
游廊上，木苓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眼連翹的院子。
清晨她就有些疑惑，滿滿一桌飯菜大小姐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吃光的，原來是有條蛇。
它那麼小，怎麼吃得下？
木苓心中還在疑惑，就聽得身後傳來「嘶嘶」的動靜。
她轉過頭，竟然又瞧見了那條蛇，還跟著自己。
「……」
木苓平生最怕的就是這種陰森森的動物。
比如這條蛇，不見得會傷害她，但看了就心底發憷。
「你，你叫寒玉？」
她想起剛才大小姐叫了聲寒玉，這條蛇便竄了過去，想必是通人性的。
木苓試探著開口，若是只盯著蛇看，她恐怕會腿軟的連站都站不穩。
現在說說話，她還不會太緊張。
寒玉，是主人賜的名。
小黑蛇倨傲地點了下頭，並沒有開口。
除了五大靈獸，沒有獸能吐人言。主人曾經也吩咐過它，在外不可隨意說話。
「那你……跟著我幹嘛？」木苓小心地朝後退了半步，希望這條蛇不會再跟上來。
誰知，她話音落下后，黑蛇猛地竄上前來，陡然張大嘴，那勢頭似乎要活吞了她般。
「啊——」
這條蛇太凶！太暴躁！太嚇人了！
寒玉黑蛟眼神發懵，獨眼盯住木苓狼狽逃竄的身影。
它要吃肉，不張嘴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還是說，在那個人類眼中，它連進食都格外威風……
真是有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