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古沙國

  往常這小子有赤金火鸞配合,打起來一人一獸兩面夾擊,防不勝防。


  可今日赤金火鸞抵死不肯相助,弄傷他就變得容易許多。


  錦衣男子撐著下頷,眸光在兩人臉上掃過,隨後停留在了南溪身上。


  他開口,問得風輕雲淡。


  「你可知在長生山裡,我們停留了幾日?」


  南溪猶豫著開口,「十天?」


  赤霄不禁冷哼起來,直接替他答了,「停留了二十三天。」


  錦衣男子笑了笑,不緊不慢道,「長生山裡共有七個禁區,都各用了一天排除,唯獨此地,足足耗了十七天。」


  南溪頓時悚然。


  他只顧著尋那個妖女,竟沒發現已已經過了那麼久。


  錦衣男子撐著下巴,繼續問,「你可知在這期間,寒江州的刺客來了多少名?」


  南溪頓時語塞,「我……」


  這個他真不知道。


  他每天都在禁區內搜索,和主子等人相隔甚遠,刺客也找不到他頭上。


  只是偶然聽火鸞提過隻言片語,說寒江州來了刺客。


  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些人就算派,也只會派出一些羸師弱卒來試探,怎麼可能斗得過主子。


  然而,赤霄抱著雙臂冷冷道,「斗皇兩名,斗王二十一名,剩下的小嘍啰懶得去數。」


  山洞內靜了片刻。


  南溪不禁握緊了拳頭,這種陣容,他們竟然是下了血本。


  難道是想讓主子長時間被困在此地。


  錦衣男子淡淡道,「現在對赤霄折了你的腿這件事,可有異議?」


  南溪哪裡敢有異議,他羞愧至極,垂下眼皮搖了搖頭,「沒有,是屬下該罰。」


  見他知錯,錦衣男子這才抬起眼,望向赤霄,「把南溪的腿接回原樣。」


  「是,主子。」


  赤霄領命,上前幾步來到南溪跟前。


  她下手乾脆利落,絲毫都不溫柔,南溪強忍著痛沒有出聲。赤霄幾下接好了他的腿,接著將準備好的丹藥扔過去。


  「每天吃兩次。」


  南溪急忙接住,赤霄已經後退幾步,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處理好了南溪這邊,錦衣男子又轉頭看向赤霄,「侍衛間禁止相殘,你私下夥同火鸞一起弄傷南溪的腿,該當何罪?」


  赤霄早已做好準備。


  君王身邊有條不可違反的規定,就是不準侍衛相殘,否則她哪裡能忍一路下來。


  赤霄對這條規定心知肚明,此時立即跪下,「我願自斷一腿。」


  聞言,白麒麟冷眼瞥過來,「寒江州刺客還在暗中埋伏,你傷了南溪,再自斷一腿,是想讓主子保護你們嗎?」


  赤霄當場愣住,她竟然忘了這茬。


  此時被白麒麟一提醒,頓時清醒過來。


  她匆忙開口,「赤霄不敢,赤霄斗膽請求君王,暫緩對屬下的懲罰。


  待回到無極閣后,我願讓南溪親自執刑,賠他一條腿。」


  「准了。」


  錦衣男子盯住兩人,眸子微眯,眼底揣著不可測的深沉。


  他開口,清越的嗓音摻著幾分冰涼,「若還有下次,我就親手收拾你們倆。」


  語畢,緩緩合上那本已經看到末頁的古籍。


  鎮北侯府。


  僅是過了四個時辰,連翹經脈上的小孔便徹底恢復。


  她睜開眼,長孫彥果然離開了這裡。


  嘴裡的固氣丹已經徹底化開,這種修鍊速度和往常相比,快了何止一倍。


  連翹興奮地起身,照這樣修鍊下去,恐怕用不到兩個月就能突破。


  穿孔術果然妙,有機會她定要去流傳此術的中州瞧瞧。


  連翹悠閑地走出修鍊室,誰知剛一開門,就見長孫征站在外面。


  他抿著唇,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面色微緊。


  「你究竟是誰?」


  這幾天來,長孫征只要想起之前的猜測,就覺得不寒而慄。


  國公府,大將軍府……


  喬庄既和連翹身形、年齡相仿,又都是火屬性天賦。


  連翹清脆地笑了聲,「我是你師父啊。」


  她緊了緊斗篷的帽沿,徑直朝外走去,可惜長孫征向前邁了一大步,擋住她的路。


  兩人同時眯起眸子,冷眼盯住對方。


  「想幹什麼?」連翹猛然抬起手,她的鬥氣火焰蓄勢待發,「趕緊給我讓開!」


  長孫征同樣釋放出火焰,「哼,幹什麼?今天我就要摘了你的面具。」


  「靠,你發什麼瘋。」


  兩人一言不合,就在西院動起手來。


  連翹憑著輕功躲閃,奈何長孫征早知道她身法詭異,提前打出了幾團火焰。


  幾條退路全被他封了,連翹再想躲開,卻被長孫征輕鬆地推測出路線。


  「你這個孽徒!」


  連翹拉不開距離,只能在極小的範圍內躲開他的攻擊,試圖騙他轉移注意力。


  「師兄快管管你侄子——」


  誰知長孫征並不上當,「想騙我?二叔他正在陪我母親餵魚。」


  話畢又扔出幾個火球直衝連翹而去。


  「原來你故意等著我。」


  連翹氣得不行,心知這麼近的距離,單憑武力的話敵不過他。


  當下連連後退,一手撫摸上自己的面具,「住手,大不了摘給你看就是。」


  長孫征堪堪收了手,卻還防備地盯著喬庄,以免她使詐。


  連翹抬起胳膊,小臉被漆黑的袖袍遮住。


  她暗中從納戒里取出備用的面具,同時用鬥氣火焰凝聚出了三枚麻醉針。


  做好萬全準備后,連翹突然甩出鬼面具,同時脆聲道。


  「只准你看一眼。」


  長孫征見她果真摘了下來,頓時打起精神,抬手打偏飛過來的鬼面具,聚精會神地往對面瞧去。


  誰知,喬庄放下袖子后,臉上竟然還戴著一張面具。


  長孫征頓時覺得被戲耍了。


  他心中微怒,正要上前動手。


  可斜地里卻飛出幾枚鬥氣凝聚的小針,刺進了他的胳膊。


  連翹袖袍下的手指上,三條鬥氣絲線若隱若現。


  她另一隻手指著地面,笑得滿意,嘴裡念念有詞,「倒,倒,倒——」


  隨著她的話,長孫征「砰」的一聲,整個人軟軟地摔在地上。


  連翹這才走到他面前,低頭瞧著長孫征的面孔。


  這樣下去不是個事。


  他要是天天來煩自己,指不定哪次就真讓他奪了面具。


  「你還真麻煩。」


  連翹皺起眉,四下打量了圈,見周圍沒有旁人,便將長孫征拖到了修鍊室裡面。


  她從納戒里取出解藥,掰開他的嘴,強灌了下去,隨後悠哉地靠著身後的牆壁,等長孫征清醒。


  良久。


  地上的少年眼睫微動,連翹見了,立即蹲在他面前,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醒醒,喂,快睜開眼睛。」


  長孫征費勁地睜開眼,只看見喬庄那張鬼面具就在他面前。


  他剛想抬起手,卻被連翹一把按住。


  長孫征氣得咬牙,「你使詐!」


  他雖然清醒過來,但是身上沒什麼力氣。


  連翹當然不可能讓他恢復實力,因此解藥喂得十分吝嗇。


  她垂著腦袋,低聲道,「你先聽我說完,把你帶到這裡,也是為了防止他人看見。」


  見長孫征眼神里透出了將信將疑,連翹知道他沒力氣亂動,此刻只虔誠地閉上雙眼。


  她手掌併攏,朝天作揖,方才低下頭,望著長孫征認真道:

  「其實我來自古沙國。


  我國的女子皆以黑袍裹身,黑紗掩面,若是被陌生男子看見臉,必須嫁給他,才不算失了貞潔之身。


  今天我要你一句承諾,你若是真心娶我,我便摘下面具。」


  「什麼?」長孫征渾身一震。


  見喬庄煞有介事的舉動,他不禁在心中暗忖:

  以前聽聞有避世小國,風俗守舊又嚴苛,但還算可以接受。


  那古沙國是什麼國家,相較之下竟更甚那些小國。


  他堂堂世子,怎可隨便許諾娶妻?


  饒是如此,長孫征心中仍存幾分懷疑,他眯起眸子,「古沙國?我為何從未聽過。」


  「泱泱東原,你沒聽過,沒見過的風土人情數不勝數。


  我國女子都會背誦國經,不信我背給你聽。」


  連翹不管他想不想聽,徑直開口道,「吾王至仁,萬物之美起於——」


  「不用念了。」長孫征打斷她。


  連翹瞥了眼他,正兒八經道,「我古沙國擅長煉藥、制毒,釋放鬥氣的方式也和你們不同。」


  她甩出三根鬥氣絲線,在長孫征眼前晃來晃去,「你瞧,我們並不注重蠻力。」


  蠻力?


  長孫征剛要反駁,但又想到之前確實被她的伎倆暗算。


  他思索半晌,最後無力道,「捂好你的面具,離開吧,以後本世子不會瞧你的臉。」


  在他心底,寧願相信喬庄來自一個未曾聽聞的國家。


  不然她還能是誰?

  自己之前推測出的對象太可怕了……


  連翹聽到長孫征這句話,才肯起身,出去前還不忘施了一禮。


  「吾王定會庇佑世子。」


  西院。


  竹林的青石上,連翹翹著二郎腿靠在翠竹上,摸著花貓的毛,不時笑出幾聲。


  長孫征可真好騙。


  早知道,她一開始就裝成這樣。


  連翹低聲自語,「這麼傻,怎麼當我徒弟。」


  她懶洋洋地舒展著腰身,接著抬眼望了望天色。


  掐指算算,她在鎮北侯府也待了十日,距老將軍回府沒多久了。


  至多六七天,就能見到原主的爺爺。


  他老人家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的孫女兒已經沒了……不過她還在,會替原主照顧好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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