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尾隨(加更6)
當看到那圈淡淡的紅痕時,萬師爺不由得眯起眼睛。
「黃階丹藥,小女娃你很有誠心嘛!」
驗完了貨,他滿意至極,將兩枚養靈丹收回到玉瓶里,轉身去了書架前。
見他取出那枚鐵匣之後,連翹忍不住上前半步。
萬師爺把裡面的捲軸取了出來,才回頭朝連翹勾了勾手指。
「小女娃,過來。」
連翹依言上前,和萬師爺同時伸出手,指尖溢出星點光芒,按在捲軸上。
只見有兩枚銀色的印記逐漸消失,連翹也感覺到,體內傳來一道極其細微的炸裂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徹底消散了。
「好啦,焚心決給你除了。
小女娃,以後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來暗街找我。」
萬師爺笑眯眯地打量著連翹。
「只要還能拿出這次的誠意,以後無論是任何要求,暗街都會替你做到。」
連翹嘴裡應道,「好。」
終於除了心頭大患,她在帷帽下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才對萬師爺告了聲別。
等連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體內,葉竹青緩步從內室走了出來。
「看出什麼端倪沒?」萬師爺順口一問,然後坐回到椅子上,握著那個瓶子,如同握著心頭寶。
葉竹青抱著胳膊,露出兩段雪白的酥臂,語氣耐人尋味。
「越看那丫頭,越覺得她像一個人。」
「喔?」
萬師爺捏著養靈丹,將它舉到眼前看了又看,渾不在意地說:
「想去就去唄,我又沒攔你,總之甭在暗街里弄傷她。」
「放心,我自有分寸。」
丟下這句話后,葉竹青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樓內。
此刻,連翹獨自走在石板路上,正納悶地打量著四周。
真是怪事,說好在這裡等她的接引人怎麼不見了?
此地陣法重重,不是暗街的人,很難走出去。
連翹不免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突然襲來一道勁風。
連翹對危險的直覺向來很准,立刻側身避開,回頭的同時,又甩出鬥氣絲線防身。
旁邊頓時響起一道女人的笑聲。
「果然是你個小騙子。」
鬥氣絲線,上次她就是用這招出千。
連翹回過頭,才發現先前站著的石板上,插著個銳利無比的鷹爪。
爪上有道鎖鏈。
連翹的目光順著鎖鏈望去,便看到一位綠衫女子,皓腕上戴著只鐵手環。
手環連著那道鎖鏈,以及地上鋥亮的鷹爪。
這種怪模怪樣的武器,和連翹在前世見過的飛爪百鍊索極為相似,既能以爪傷人,又能以鎖纏人。
以連翹對敵的經驗來看,擅長用這種兵器的人,一般都是毒辣善變的狠角色。
「姐姐勸你乖一點,我對小孩子沒什麼耐心。」
葉竹青唇邊含笑,朝連翹走去。
……
暗街,深巷裡有一座石頭老宅。
正廂院落的木樓里,連翹被五花大綁在燈掛椅上,帷帽也叫人丟在了地上。
她抿著嘴,神情乖巧,聽憑葉竹青俯身打量自己。
那個女人玩弄著鐵鏈另一端的鷹爪,牆壁上透出淡淡的影子。
「我現在問你什麼,都要老實回答,否則——」
說著,便把那隻鋒銳的鷹爪按在了連翹眼皮上。
雖然知道身前的女人經驗老道,不至於手一抖,戳瞎自己的眼睛。
但正是如此,連翹才怕她會鐵石心腸的突下毒手。
「我會很老實的……」
見她不哭不鬧,還算有點眼色,葉竹青才多了幾分耐心,繼續問道:
「長孫彥是你師父?」
聽到她嘴裡說出的這三個字后,連翹頓時醒悟,怪不得要抓自己呢!
上次在賭坊,自己就是和長孫彥一起。
想通之後,連翹不禁在心中叫起苦來:師兄,你真是害死我了。
面對這種情況,連翹自然要撇清關係,當下便佯裝著冥思苦想起來。
「長……長孫彥,我沒聽過這個人。」
誰知話音剛落,眼皮上的鷹爪陡然一重,差點就刺進來。
「再敢騙我,信不信挖了你的眼珠送給鎮北侯府!」
連翹急忙喊出口,「信信信!
他就是我師父,姐姐慧眼如炬,什麼也瞞不過您。」
葉竹青這才收了點力道。
她動作駕輕就熟,鷹爪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連翹眼皮上點著。
「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想不開,要拜他為師?可惜了這雙水靈靈的眼睛,竟然比瞎子還不如,留著也沒用。」
變態!
死女人!
連翹心中暗罵,面上卻做出一副惶恐狀,「好姐姐,求您,千萬別挖我眼睛……」
葉竹青唇邊泛起冷笑,「你這慫樣跟他還挺像。」
說話的同時,又用手抬起連翹的臉,剛想細細打量一番,目光卻在她頰邊那道火焰疤痕上停住了。
傳言中,將軍府的連翹臉上就有這麼一塊疤。
但是前陣子退婚的風波未停,兩家勢同水火,連翹怎麼可能和長孫彥廝混,自己一定是多心了。
葉竹青鬆開連翹的下頜。
「小娃娃,你當他的徒弟有多久了?」
聞言,連翹回想到和長孫彥初識那天,老實答道。
「有兩個多月。」
「兩個月就幫你煉製養靈丹?」
葉竹青不信地抬眉,俯視住她,「還沒從你手上把丹藥搶走?」
這番話使得連翹無言以對。
她默默地想:師兄啊,你在人家心中到底有多混賬?
她還沒得出結論,葉竹青已經抱著雙臂,視線從連翹還沒有發育完全的胸脯,落到帶著疤痕的臉上。
打量了一番后,葉竹青的眼神突然變得驚詫又恍然。
隨後似笑非笑地瞧著連翹。
「原來他還好這一口,這種口味倒是少見。」
被這般露骨的目光瞧著,連翹不能忍了,「你別瞎說!他很清白,我更清白!」
葉竹青一愣。
沒想到逆來順受的小慫包,竟然會為這件事情惱怒,甚至發火。
「挺護著他嘛。」
鷹爪上的力道重了幾分,葉竹青俯身,湊在連翹耳邊威脅起來。
「來,罵他幾句讓我聽聽,如果罵得好,我就留你這個眼睛。」
感受到眼皮上的刺痛,連翹不禁冷笑出聲。
哪裡冒出來的變態!
姑奶奶想罵哪個,就罵哪個。不想罵的話,誰都沒法兒逼她罵。
她眼一閉,四肢卻被牢牢束縛住,連掙扎都做不到。
連翹在心中呼喚起來。
「戾,趕緊出來,我都快掛了!」
然而,腦海中卻響起一道看好戲的聲音。
「她只不過是折磨你,這點小傷根本危機不到本座。」
話里擺明了要袖手旁觀。
靠!
真是任何時候都得靠自己。
連翹憤恨地咬了咬牙,耳邊還傳來葉竹青不斷的威脅。
「罵他是個混賬,是畜牲,豬狗不如,後半輩子只能做餓不死凍不殺的乞丐。
他還要斷子絕孫。
你不罵是吧?呵!我看你一點都不想要自己的眼睛。」
葉竹青突然將鷹爪刺下去,那隻閃爍寒光的爪上,沾上了滴刺眼的紅。
尖銳的疼痛使得連翹渾身一顫,又氣又惱地開口。
「我寧願被你戳瞎。」
簡直是精神病!
死女人!
如果自己的眼睛真被她毀了,那她就最好別給自己留下半點生路。
否則逮住任何機會,都一定要讓這個女人比現在的自己,再慘上幾百倍!
連翹話音落下后,整座木樓的空氣好似在這一剎那停滯了般。
葉竹青怔然地停下手。
她手腕一甩,鷹爪邊順著鐵索纏在了小臂上。
察覺到眼皮上的壓力消失,連翹驟然睜開眼,望住身前這個面色冷淡的女人。
葉竹青淡淡的問,「他有那麼好嗎?」
「好!」
被如此折騰,饒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連翹這個表面乖張,實際心氣極高的主兒。
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好好!他哪裡都好,尤其是比你好太多了!」
聽到如此果斷的回答后,葉竹青竟然罕見的沒有發怒,反倒「撲哧」一聲笑了。
隨後掂著一方白帕,掩住唇邊的笑意,眼神又饒有興緻地掃了過來,舉止斯文到了極致。
「……」
我的媽呀。
這一幕落在連翹眼中,只覺得太悚然了。
她不禁在心中痛恨起自己。
當時為什麼要斟酌雙方的實力,就選了直接投降,想暗中找機會偷襲。
早知道這個女人如此不正常,她那會兒就是拼了小命,也比捆在這裡強!
「小娃娃,你年紀小,被哄騙了很正常。」
葉竹青緩步上前,蹲在連翹面前,緊接著掂起她的下巴,動作好不溫柔。
「姐姐教你,不要信那個男人,喔——他會煉藥,是那種憑外力的旁門左道吸引你了嗎?」
連翹在她半強迫的動作下,不得已抬起頭,和葉竹青對視。
但對她剛才的那番言論,連翹打心眼裡反對。
「煉藥才不是旁門左道,是你眼中只看見了旁門左道。
它能救人,又能害人,善惡全憑藥師心意。醫能成仁者,毒能成勇者,還有什麼比它更神通?」
這段話是連翹的師父告誡她的。
可惜原話太長,她只記住了上半部分。
「喔?你那麼神通廣大,還不是被我擒住了。」
葉竹青對連翹的話不感興趣。
她意興闌珊地鬆開手,隨後起身推開椅后的窗欞,看著外面沙沙的樹葉兒。
「被擒,是因為你的鬥氣太弱。但在忘川大陸上,鬥氣的強弱,並不是唯一克敵制勝的手段。
真正的克敵之寶,長孫彥沒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