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哼,以貌取人
「嗯?」
連翹愣了愣。
隨後望住錦衣少年,眸光在他臉上上下那麼一掃。
當看出對方眼裡的迷茫后,頓時心中暗驚。
他……忘了自己?
不對!
連翹又眯起杏眸,說不定這個混蛋是在詐自己。
不,也不對!
以他的實力和手段,沒必要裝傻騙自己。
何況已經將南溪等人安排到了將軍府。
他現在應該有恃無恐才對。
短短一瞬間,連翹的腦海里已經想出許多種可能。
她抿著唇沒有說話,只拿那雙水靈靈的杏眸打量對方。
借著月色,容淵看清了面前的少女。
她明眸似水,肌膚勝雪,渾身透著一股靈秀狡黠之氣。
不過臉上卻橫著一塊肆無忌憚的疤,另半邊臉,還被什麼人刻了個「丑」字。
少女手裡拿著藥瓶,以及半截金紗。
而自己的身上血跡斑斑,到處都是擦傷,有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
容淵遲疑片刻,再度開口,「你救了我?」
「……」
連翹盯住他腦袋上的傷,心中暗想:難道這傢伙從山下掉下來,被撞傻了?
這報應未免來得太快了吧。
「嗯,我救了你。」
連翹立即厚顏無恥地點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容淵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環顧起了四周后,方才問道,「這是哪裡?」
「長生山。」
連翹嘴上答得飛快,同時動起了小腦筋。
像他那麼厲害的斗宗,就算被撞到頭,怎麼會什麼都不記得。
而且剛才他眉心的紅光異樣。
難道說,是那根鑽進他體內的紅線在作祟?
那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自己如果想趁機報復,等他清醒後會不會來翻自己舊賬。
最重要的是,自己就算想拋下他回將軍府都不行,南溪一定會追問自己。
可現在他莫名其妙變成一個少年。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是自己親眼看見,也很難相信。
把現在的他帶回將軍府的話,南溪等人絕對不會信自己。
真糟糕。
在發現容淵記憶全時候,連翹腦海里頓時湧進許多念頭。
無非是如何算計他,或者是要不要算計他。
但是思來想去,連翹無奈地發現:
自己還得繼續照顧這個人。
「唉——」
她認命地一嘆,隨後掏出兩枚凝血丹,遞給容淵。
算了。
管他身上發生什麼事情了呢!能保護自己就行。
連翹漫不經心道,「這是能治傷的丹藥,你吃下后,用鬥氣催化一下藥力,這樣能好得快點兒。」
這時候,容淵的神情里透出絲絲疑惑。
「鬥氣是什麼?」
「……」
連翹不禁睜大了眼,「你不會——」
他不會連怎麼使用鬥氣都忘了吧!
我去。
老天爺莫非是在玩兒她。
現在可是身處在長生山深處,憑自己個四星斗者,怎麼保護他。
連翹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她綳著小臉,指導起容淵來,「氣運丹田,能感覺到有一股氣在你身體內遊走嗎?」
容淵依言照做,最後無辜地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不可能!」
連翹立刻急眼了,此時夜色沉沉,林間已經隱約能聽到凶獸們咆哮的聲音。
她納戒里的麻醉劑所剩不多,必須省著點用。
周圍還不知道有沒有毒草。
突然陷入這種困境,連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緊咬貝齒,驀地上前抓住容淵的手,「我教你,這是最基本的結印,看好了。」
連翹將他兩隻手腕握得死緊,在夜色里緩慢地划動,結成一個手印。
月色下,她的神情認真又專註。
身體湊過來時,微熱的吐息輕柔地打在自己臉上。
容淵的面容清冷,神情淡漠,手卻有些微不自然地想縮回去。
「別動!」
誰知連翹立刻抓緊那雙手,語調里竟然還多了幾分威脅又急迫的意味。
「把手擱到膝蓋上,盤腿坐好。」
「……好。」
片刻之後。
連翹湊過去望著他,神情期待,「感受到天地靈力被吸納進體內了嗎?」
瞧著那張焦急的小臉,容淵輕輕一嘆,搖頭道:
「沒有。」
「我靠!怎麼可能沒有!」
再次聽到這種回答后,連翹幾欲抓狂。
她五指成爪,想撓醒對方又不敢真的下手,最後只能氣憤地轉過頭。
「算了,真是什麼時候都要靠自己。」
連翹眯起眼睛,豎著耳朵,仔細地分辨起周圍的動靜。
好在周圍雖然隱隱傳來凶獸的咆哮聲,但是距離自己還有段距離。
現在還沒到深夜,出來活動的獸類不算很多。
連翹俯下身,抓住容淵的胳膊把他攙起來,同時警惕地打量了圈四周。
這個人帶自己來這裡,說不定附近有什麼落腳點。
「喂,你覺得這裡眼熟嗎?」
容淵環顧起了四周,夜色下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密林,談不上眼熟。
他便搖了搖頭。
「好吧,我就不該問你。」
連翹索性閉了嘴,拽著他的胳膊,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上摸索著爬去。
由於身後有個受傷的拖油瓶。
所以連翹連拖帶拽,費勁千辛萬苦才把他順利拉上山坡。
夜色轉濃,荒山野嶺間格外靜謐,除了深山裡隱約傳來的嘶嚎聲。
明亮的七顆星子嵌在深藍的天幕上,排成勺狀,指出了方向。
連翹只埋頭朝南走。
她記得錦衣男子當時就是帶她往南邊飛。
這行人在長生山逗留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歇腳了附近。
四下靜謐,容淵抿著唇,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那雙桃花眼微微垂下,不時掃過連翹那隻抓著他的手。
有個淡淡的疑惑出現在他腦海。
「你認識我嗎?」
連翹聞聲,並沒有回頭,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
「不認識。」
「你怎麼救的我?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你知道——」
「打住。」
連翹終於轉過頭。
這個人就算失憶了,骨子裡那種咄咄逼人的討厭勁兒還是沒變。
「我救你,是因為我心地善良!你管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本姑娘進山逛逛,不行?」
說到這裡連翹頓了下。
她用那雙杏眸上下打量著容淵,隨後發出一聲陰笑。
「你再問東問西,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說罷,示威性地比劃了下拳頭,同時朝他投去一瞥。
卻見少年不知何時低下頭,正幽幽地注視自己。
面上雖然染了血污,桃花眼卻粲然若星,目光沉靜中透著幾分冷冽疏離。
就像頭不幸離群的小狼,戒備兇狠又流露出星點兒怯意。
被他這麼一瞧,連翹頓時閉著嘴轉過頭。
換做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深山裡面醒來,渾身是傷,又記憶全失。
眼前只有一個人,看定會揪著他打聽情況。
可是,連翹現在暫時還沒想好該怎麼給少年講自己的身份。
總不能說:
主子,我是您的隨從,但我也不知道您是誰,總之您可以隨意地使喚我。
連翹只要想想那場面就搖頭。
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暫時把這些拋之腦後,先尋找個庇身之所。
兩人在山坡上走了不知多久。
連翹終於沿著山根,找到個山洞。
她掌心竄出青火,照亮此地后,帶著容淵朝裡面走去。
猛然見到她手心升騰起火焰,容淵不禁有些愣怔。
他心中浮現出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卻想起來那是什麼,當下只提醒道:
「你的手……」
「嗯?」
連翹順著他的視線,朝自己的右手看去。
當瞥見那朵扭動著的青色火焰后,連翹差點笑了,她瞄了眼容淵。
「是不是很好奇,我的手為什麼會冒火?」
「嗯。」
容淵凝神盯著那團青火,眉頭微皺。
這副認真的神色落在連翹眼底,她忍俊不禁,戲弄般地眨了下眼,語氣意味深長。
「這叫法術,我就是救你命的神仙。」
容淵抿著唇沒有回應。
但是從神情上可以顯而易見的看出,他並沒有相信。
而且他還朝連翹投去一瞥,眼神耐人尋味。
連翹被他那種目光盯著,頓時覺得受到了輕蔑。
靠,這傢伙不是摔傻了嗎?
分明連鬥氣都不認識,怎麼知道自己是在編假話。
「神仙沒有你這種樣子的。」
容淵淡淡地說,目光在她臉上的「丑」字停了一滯,隨後移開視線。
連翹差點忘了南溪在自己臉上刻的字。
見到對方盯著自己,頓時想起了那件事。
她立刻捂住被刻字的半邊臉,冷嗤道,「哼,以貌取人。」
說完冷冷地摔開他胳膊,獨自朝山洞深處行去。
容淵將手負到身後,尾隨著她走了進去。
這個山洞有點像被人雕琢般,洞壁平整順滑,內部別有洞天。
連翹順著山壁拐個彎,立刻被眼前所見驚愣在原地。
數十顆夜明珠,足足有嬰兒拳頭大小。
被人隨意的鑲嵌在山壁內,往外散發出柔和的熒光。
地上鋪著一塊毫無瑕疵的野狐皮毯。
毯上擱置著張烏檀木的長案,落了塵的玉杯,案邊有個深色軟墊。
她走到最近的一顆夜明珠前面,看著因為被強行塞進山壁里,導致表面裂開的數道細紋。
「暴殄天物啊!」
成色這麼好的夜明珠,怎麼用不行?非要塞到山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