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迷夢香
席鶴將那陣旗,還有那空瓶,以及當初葉寒用來栽贓連翹的暗器,統統都放在了桌面上。
「這些東西,可都是從你身上所得,說說吧,你是如何拿到的?」
百里御成語氣平淡,旁人揣測不出他的喜怒。
葉寒坐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彷彿那上面的東西和自己毫無關係一般。
此時此刻,她已經沒有精力去追究連翹為何喝了那百鬼草的毒液卻毫無影響了。
「此時不說,你想拖到幾時?說了,或許能留你一條命,不說,你怕是要死無全屍!」
開口的是陣閣的玄陽,自從認出那陣旗確實是陣閣所有,他這心裡便窩了一團火。
葉寒身軀一顫,依然低著頭,什麼都不說。
連翹驚異地垂眼看著她,依她這幾天對這葉寒的了解,這人應當不會如此認命才對。
妙靈天妙目閃著寒光,攏在袖袍里的手微微顫動,一縷微香便溢了出來。
那香看似無形無色,但若是用神識查看,便會發現,這香透著紫光,凝成了一條線,如同有靈智一般,游向了呆坐著的葉寒身旁。
「呼——」
葉寒只嗅到了一縷清香,便腦袋一震,身軀微晃,那雙清麗的眸子中便沒了神采。
連翹一直注意著葉寒的反應,在妙靈天放出那香的時候,她似有所感,有些迷茫地抬起了頭來。
妙靈天心頭微征,不由驚嘆,「好敏銳的丫頭!」
環顧了一周,連翹的目光將煉香閣的人掃了一遍,最後落在了妙靈天的身上。
剛才——
她是做了什麼手腳嗎?
連翹暗中思忖,不由得微微警惕了起來。
果然,下一刻,妙靈天便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葉寒,抬起頭來。」
妙靈天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說不清的韻味,緩緩地響在了眾人耳畔。
眾人頓時如同清風拂面,身體不由自主地放鬆,剛才還有些緊張的氣氛便緩和了些。
連翹自然也感覺到了異樣,然而,哪怕她心裡提著警惕,依然無法改變自己身體的狀態。
她頓時大駭,這妙靈天的實力,竟然如此恐怖嗎?
不知不覺間,竟然就讓這大殿內的人中了招,怕是除了另外四個閣尊,其餘人都會如同自己一般吧?
她卻不知,除了其餘四個閣尊,還有兩人並沒有受到妙靈天調香術的影響。
連欽只是微微垂了垂眼皮,便恢復了方才的站姿。
而容淵,只是唇角微微勾了勾,那聲音便過濾得一乾二淨。
葉寒茫然地抬起了頭,她的眼中,只有一片木然,似是完全瞧不見眼前的環境。
「你為何盜取百鬼草?」
妙靈天又向前走了幾步,神態愈發放鬆,眉目間竟然隱隱有慈祥之意。
葉寒的眸子微微閃動,「弟子未曾盜取百鬼草。」
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覷,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敢開口驚擾妙靈天的審問。
妙靈天早就知道會是這個回答,並不著急,再上前幾步,已然是站在了葉寒的身旁。
連翹和師玉如識趣地往旁邊散開,留出空間給她們二人。
「本尊相信你。那你可知,是何人盜取?」妙靈天說著,竟然輕柔地拉起了葉寒的手。
葉寒的臉上露出孺慕的神情。
「弟子不知,未曾看到他的臉。」葉寒此時沒了神智,完全是妙靈天問一句,便答一句。
坐在上方的四位閣尊相視一眼,面色凝重。
「可是學院的弟子?」
葉寒點點頭,「必定是學院弟子。那人那天雖然穿了夜行衣,但弟子瞧見他腳上穿的是劍閣的仙塵履。」
楚秋白臉上染了怒氣,就要拍案而起,卻被人及時抓住了胳膊。
剛要發作,卻看到那手的主人是百里御成,他便只得先忍著。
連翹眉頭跳動,嘴角忽然就含上了一縷莫名的笑容。
滄靈五大閣,便有四閣已經牽扯進其中,這背後的人,怕是圖謀不小。
妙靈天看了楚秋白一眼,示意其稍安勿躁,便回過頭來,繼續詢問。
「那你可知,那人給你百鬼草,要做什麼?」
葉寒搖頭,「未曾說過。這百鬼草,他只說隨便弟子如何使用。」
隨便使用?
這豈不是送了葉寒一疊護身符?
只要有人得罪葉寒,怕是都要被這東西陰得體無完膚。
而連翹,正那第一個中招的人。
連翹不由得搖頭,自己是什麼運氣,竟然第一個著了道。
妙靈天也被這回答難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問下去。
席鶴拿起那陣旗搖了搖,這東西也很關鍵。
妙靈天瞭然,「你身上的陣旗,又是如何得來?」
「撿的。」
玄陽嘴角抽搐,差點沒忍住先跑回去看一眼。好好收藏著的東西,豈是說丟就丟的?
「何處拾得?」
「弟子住宿的門口。那日弟子剛起床,聽見有人敲門,以為是哪位師姐或者師妹過來,便起身開了門。門外並無一人,只有這旗子插在地上,旗子旁邊,是一行腳印。」
「什麼腳印?」
「不知,應該是某種靈獸的。」
滄靈五閣,除了靈閣,似乎沒有人能驅動靈獸送東西。
連翹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滄靈五閣,可再也沒有清白的了,全都牽扯了進來。
「那你為何……」
妙靈天還想問什麼,葉寒卻驟然七竅噴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而她前方站著的妙靈天來不及閃避,頓時被噴了一臉的血,好不狼狽。
「妙師妹可還好?」
百里御成站了起來,關切地問道。
妙靈天臉色難看,可滿大殿里都站著弟子,她也不能發火,只得掏出一方錦帕,強制淡定,「些許污漬,無妨。」
楚秋白看著躺在地上的葉寒,忍不住一嘆,「這丫頭,怕是真的徹底廢了。」
席鶴沒有說話,玄陽也轉移了視線。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百里御成揮了揮手,便有弟子上前,將昏迷不行的葉寒帶了出去。
這些許的功夫,妙靈天便將臉上的血跡擦乾淨了,頓時沒事人一樣,端莊優雅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迷夢香的副作用太大,這孩子若是乖乖開口,也就不用受這麼大的罪了。」
「可惜了,這孩子,就算不殺,以後也會成了傻子。先看押起來吧,待這件事情完全解決了,便再決定她的去留吧。」
連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珠子轉動,卻是將主意打上了妙靈天所說的迷夢香上。
這香,不就和前世那些所謂的招供水一個功效嗎?
打她主意的人太多,若她有了這香,以後也不用如此被動了。
只是,這香怕是不那麼容易得到。
席鶴也坐回原位,目光掃向了大殿內的其餘弟子。
「讓他們回去吧。」
百里御成淡然開口,其餘四位閣尊便點頭示意各閣弟子離開。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便有序地離開了大殿。
一出大殿,連翹便貪婪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甚至尤有些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外面真好,不像裡面,壓抑得難受。
曲幻帶著一眾師妹當先離開,路過連翹的時候,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連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她……認識他嗎?
木苓走在最後,路過連翹的時候,匆匆忙忙說了一句,「那是曲幻師兄。」
連翹頓時恍然。
原來就是他在尋找金麟蛇的異鱗。
木苓不便多待,打了聲招呼,便緊走了幾步,跟上了煉香閣的隊伍。
劍閣的人也陸陸續續下山去了,長孫征在越過連翹身旁的時候,微微頓了頓,似在等待什麼。
連翹疑惑地看著他。
長孫征抿唇,有些氣惱地撩了一下袍子,大步向前行去。
只在行到長孫彥身旁的時候,他小聲地叫了一聲「二叔。」
連翹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個傢伙,是吃錯了葯嗎?怎地如此陰晴不定?
連欽行到連翹身旁,淡淡地拋了兩個字,「小心。」
容淵卻沒說話,只是緊跟在兩位師兄身後,往前一跨,進入了傳送陣,消失不見了。
長孫彥看著連翹有些不開心的臉,頓時樂了,「你這張臉陰沉著,卻是為何?」
翻了一個白眼,連翹悶悶出聲,「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情非常的不簡單。」
長孫彥瞧了一眼已經關閉的殿門,失笑道:「這事情現在橫豎已經和我們無關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趕緊回去休息,明日繼續爬天梯去。」
連翹一聽,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訕笑了兩聲。
從第一天開始,一直到今天,連翹竟然都沒有正正經經地完成過一次早課。
「知道了,明天我一定好好地完成早課。」
說著連翹當先下了山,她的心裡記掛著被她扔在寒潭裡的小黑蛇,這大半日過去了,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是否闖禍。
長孫彥看著那如同煙霞一般的身影飄下山去,忍不住有些無奈地搖頭,卻是沒離開,轉身去了靈閣另一個地方。
連翹也沒有在意長孫彥是否跟來,徑直回了自己住所,遠遠的,她便瞧見她的門前站了一個灰色身影,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像。
「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