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危機

  連翹看了席鶴一眼,見對方沒有反應,沉吟了半晌,運轉鬥氣,輸入進那無字書內。


  依然沒有反應。


  連翹忽然淡淡一笑,指尖忽然彈出一縷火焰,將其點燃。


  不過眨眼功夫,那無字書便成了一堆白色的灰灰。


  席鶴捻著鬍子,對連翹的動作絲毫沒有意外,只是淡然問道,「為何燒了?」


  「此書無字,留之無用。」連翹答道。


  席鶴眸中閃過一絲失望,搖了搖頭,「你可知,你大師兄當初是如何回答的?」


  連翹低頭推敲了一番,「大師兄性格溫和,這書,他當時應是留下了。」


  席鶴面上閃過一絲驚訝,「你對你大師兄倒是了解。他當時不僅是留了書,還在上面寫了字。」


  連翹不語,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外。


  「你可知他寫了什麼?」


  連翹搖頭,她雖然能猜出長孫彥當時的選擇,可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哪兒知道會寫什麼。


  「閑。」


  「閑?」連翹微微一琢磨,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席鶴無奈搖頭,「你可知何意?」


  連翹忍住笑意,「弟子不說,怕師父責罵。」


  席鶴瞪了她一眼,「你連為師的書都燒了,還怕被責罵?」


  連翹一攤手,也不遮掩,「師兄是說,師父您閑的。」


  「咳——」席鶴一口茶嗆在嗓子眼裡。


  連翹連忙上前替他撫了撫背,「師父您不用激動,雖然弟子也覺得師兄說得挺對的。」


  席鶴一口氣差點沒喘勻,好半天,才憋紅著老臉,將連翹趕回座椅上。


  「你們師兄妹還真的是大膽……」


  席鶴眼中忍不住閃過一絲惱怒,那長孫彥自小在他身邊長大,無拘無束慣了,自然有什麼話都直說。


  沒想到這丫頭小小年紀,居然也有這膽識敢與他說笑。


  連翹「嘿嘿」一笑,並不搭話。


  其實從一開始,連翹便察覺到席鶴今日的異常,完全沒有往日的嚴肅。


  所以她大著膽子試探了一番,才發現,席鶴私底下居然也有如此隨和的一面。


  「你師兄提字,那你燒書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席鶴忽然問道。


  連翹一攤手,「弟子是覺得,書最重要的用途便是記載。人生如同一本無字書,隨著年歲的增長,這書上便會記載許多的經歷,留與後人參觀評論。」


  席鶴眼睛一亮,「你能想到這一層,難得,難得。」


  連翹抿唇輕笑,話風卻突然一轉,「但是,弟子私以為,人活在這世上,不過是求一個問心無愧。既然無愧,那何必留書讓後世研讀?是非功過,本就沒有一個標準的定論。」


  席鶴捻鬍子的動作一頓,眼中放出精芒,「你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旁人說的?」


  「弟子的肺腑之言。」連翹站起來,微微躬身。


  「好!」席鶴一拍手,忽然大笑起來,「就應當如此!人活一世,但求問心無愧。好!好!好!」


  連翹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今日的席鶴實在是怪異。


  「你下去吧。明日開始,你便與你幾位師兄在那火山周圍好好修鍊,對你裨益很大。」席鶴也不與連翹多說,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望著那個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席鶴的目光往前延伸,那視線的盡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倩影。


  「青兒,今日,竟然有人和你說了同樣的話,那一瞬間,我以為,是你回來了……」


  席鶴喃喃自語,眼中忽然有一滴淚滴落。


  連翹出了門,看到蚩山依然站在門口,「你怎麼還在這裡?」


  這裡,平時除了幾位親傳弟子,並不許人來的。


  蚩山面無表情,「閣尊讓我在這裡等候。」


  連翹微微偏頭,倒也沒說什麼,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


  「師姐,天色已晚,路上當心。」蚩山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連翹腳步微微一頓,「多謝師弟掛心。」


  再不多言,連翹迅速出了門,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戒備起來。


  蚩山的話,是何意思?

  他平時話不多的,今日,會好心地給她提醒?

  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連翹一路行得小心,哪怕是碰到葯閣的其他弟子,也是小心地避開,一直到看到自己的小屋,她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才行幾步,連翹忽然「哎呀」一聲,捂著腳蹲了下來。


  撩開裙擺,連翹的小腿上忽然多了一個口子,有一隻拇指大小的小蟲正往她的肉里鑽去。


  這種活生生被什麼東西鑽進肉里的感覺實在疼痛難忍,連翹的眉毛糾結在一起,掏出小刀,狠一狠心,直接將那塊肉剜了下來。


  頓時,小腿上多了一個小坑,鮮血汩汩而流。


  在腿上點了幾個穴道,連翹封住了血口,這才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塊肉掉落的地方查看。


  連翹面無表情地將那小蟲扒了出來,卻發現這蟲子居然已經死了。


  這蟲子渾身漆黑,卻形如春蠶,肥肥胖胖的,前面的口器卻是妖冶的紅色,仔細一看,還能看到那口器裡布滿了細細的倒鉤。


  並指如刀,連翹將那蟲屍一分為二,裡面有綠色的汁液噴射而出,濺在了旁邊的草地上,頓時,那草忽然冒出一縷青煙,一簇黑色的火焰忽然燃起,將其直接燃燒殆盡,連灰都未曾留下。


  連翹深吸一口冷氣,不由得慶幸自己方才沒有魯莽地將其拽出。


  這蟲子實在怪異,若她方才莽撞地將其拽斷,怕是此刻自己的腳已經落到了和那草一樣的下場。


  說不定,連身體也會被那黑色的火焰一併吞噬。


  那蟲屍噴射出汁液后,便突然乾癟,輕輕一碰,便化成了粉末,風一吹,便徹底沒了蹤跡。


  連翹看著那方才被燒的地方發獃。


  那裡,此刻已經只剩下光禿禿的土地,彷彿那裡並沒有長過草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蟲?那火是什麼火?


  簡直是太奇異了!

  連翹抿著唇,不再多想,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連翹早早地就直接去了那火山旁,發現那裡竟然已經有葯閣的弟子在低頭尋找著什麼。


  火靈石,雖然是火山的產物,但是其數量也並不是太多,這山太大,席鶴直接派出了一半的弟子來尋找。


  連翹站在山腳,感受著那隻帶著微微暖意的風,信步上前。


  一直行到半山腰,她這才覺得發熱,她的發燒,也因為這高溫,而變得微微蜷曲,甚至散發出一股燒焦的味道。


  知曉這是自己的極限了,連翹尋了一地,直接開始打坐修鍊。


  只是,昨日的事情終究給她留下了一點陰影,她雖然是在打坐,卻將心神留了一分注意著外界。


  遠遠的,在連翹的上方,有一黑衣男子正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


  此處火氣甚濃,連翹只修鍊了半日,突然心有所感,鬥氣運轉加速,竟然一舉沖開了五級斗者的壁壘,直接升到了六級,還一路往上攀升。


  連翹一驚,頓時想收工,卻發現,自己的身軀不能動彈了。


  這感覺……怎麼那麼地熟悉?

  連翹急得滿頭大汗,嘗試了諸多辦法,甚至想要逆轉鬥氣運行路線,可那鬥氣卻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她的經脈里呼嘯著,不停地沖刷著她的經脈。


  連翹只覺得那經脈被這充盈的鬥氣撐得生疼。


  也幸好她吃了席鶴給的蘊靈丹,經脈里的藥力在這鬥氣沖刷下不停地被激發出來,她的經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寬,變得更加堅韌。


  連翹卻完全顧不得這些變化,她終於想起來了,上次在修鍊室里催動霧虛爐的時候,就出現過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情形。


  難道,上次自己真的忽略了什麼嗎?


  可這次,她並沒有取出霧虛爐啊!

  連翹無力地內視著,眼睜睜地看著丹田不停地擴張,鬥氣等級之間的壁壘如同一層紙般,輕輕一衝就破,不過一個時辰,她已經從六級斗者,升到了八級!

  這速度,實在可怖!

  連翹也慌了,她很清楚,這麼不受控制地增加修為,最後要麼身體承受不住爆體而亡,要麼,就直接會傷了根基,以後一輩子都再無寸進。


  無論是哪種,都是她無法承受的!


  「戾!戾!」連翹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她現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在心裡呼喚著戾。


  「何事?」半晌,戾懶洋洋的聲音在連翹的腦海中響起。


  「我的鬥氣不受控制了,你有辦法嗎?」連翹語氣中含著焦急,就在她說話的這當口,八級斗者的壁壘再次被衝破了,她正式踏入了九級斗者的行列,只差一步,就到了斗師了!


  但是,她也同樣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皮膚在破裂,她的眼角餘光甚至瞄到自己的手臂如同充氣了一般粗了一倍。


  這是爆體的徵兆!

  她的身體,快要承受不住這越來越多的鬥氣了!

  戾冷哼一聲,「本座當然有辦法,但是,你肯答應嗎?」


  「快說!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了!」連翹才沒時間和她啰嗦。


  「嗤——」說話間,連翹的手指忽然爆開一個口子,鮮血頓時噴了出來,然後,在這高溫下,迅速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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