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青衣
「嘩啦啦——」
一盆冰涼的海水直接澆在了被捆縛著的女人頭上。
那個女人驚叫一聲,費力地睜開眼睛。
連翹抱著手臂挑著眉看著她,嘴角則噙著一抹冷笑。
他們二人上了船后,依然順著東方努力地划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經歷了千辛萬苦,終於等到了暴雨停歇。
此刻天色雖然依然陰沉,可海面也終於漸漸地平歇,一直到沒有了危險,她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那被綁縛的女人身上。
可她方才將穴道解開后,這個女人居然依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竟然是打算裝暈到底。
對於這樣的人,連翹前世的時候遇到許多,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治理。
所以,方才的那一盆水裡被她悄悄地放了一點料。
果然,沒一會兒,那女人就一臉驚恐地抬頭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你們,你們對我做了什麼?我的臉——」
那女人只覺得臉上如同螞蟻在啃噬一般,瘙癢難耐,可偏偏,她的手被捆綁著,根本動彈不了。
連翹取出方才收起的匕首,蹲在那女人面前,嫻熟地耍著刀花,「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便給你解藥。」
「解……解藥……」女人的臉頓時變得煞白。
連翹又掏出一個小瓷瓶,在女人的面前晃了晃,又將手中的匕首,往她的臉上輕輕拍了拍,「若是讓我發現你耍花招,這把匕首,將會是我給你的賞賜!」
「我、我回答,你、你問、問吧!」女人忙不迭地點頭,看著那匕首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
連翹看了容淵一眼。
容淵會意,從船尾提出一具男人的屍體,扔在了那女人的面前。
「砰!」
屍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軟綿無力的手臂甚至還彈了幾下。
那男人的腦袋上扎了一支箭矢,臉上的皮膚呈現青紫色,明顯是中了箭頭上的毒。
箭矢就是連翹射回來的那支,想來這人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還敢還手,直接死不瞑目,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
女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去看那屍體的慘狀。
「你叫什麼名字?」連翹瞅了一眼那屍體,面不改色地扔出了第一個問題。
「青、青衣。」女人戰戰兢兢地答到。
「倒是個好名字。」連翹嘲諷一般地說道,「你們為何在這裡?」
「我、我們是從青岩島來的,去、去東陵送……賀禮。」女人瞥了一眼連翹身後一臉威嚴的容淵,心裡發抖。
「去東陵送賀禮?可是鎮北侯府家的二爺長孫彥成親?」
「是、是的!」女人忙不迭地點頭,心臟卻又沉了幾分。
連翹偏了偏頭,看著容淵。
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發生。
「呵!我記得沒錯的話,青岩島距離東陵可有上百裏海路,你們就這麼一艘小船,在這茫茫大海上行駛這麼遠?別的不說,這路上的海獸,應該能把你們都吃了個乾淨吧?」連翹頓了頓,看了一眼青衣的反應。
青衣的目光閃了閃,下意識地躲開了連翹的對視。
呵!果然有問題!
連翹毫不猶豫地直接一匕首砍掉了她的小指,然後,手指翻飛,將血止住,並防止了那毒素的蔓延。
青衣完全沒有料到對方居然說動手就動手,等她察覺到痛楚的時候,連翹已經將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嚨處,「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容淵的手指微微一顫,看著連翹的目光再次發現了一點變化。
沒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如此果斷狠厲。
青衣一直篼著的眼淚終於決堤,直接流了下來,「我、我們真的是去送賀禮的,也真的是從青岩島出發的,只是……」
連翹將手中的匕首往前遞了一寸。
青衣頓時臉色煞白地止住了哭泣,顫抖著聲線,「只是,行到半途,我們……悄悄溜下了船,打算……就我們兩人獨往……」
滿意地點了點頭,連翹將抵著的匕首拿開,將那小瓶拿起,「那你們方才為何無緣無故地襲擊我們?」
「我們……以為是追兵……」青衣的目光躲閃,面部微微扭曲,只覺得臉上更加癢得難受。
可她不敢開口要解藥。
「追兵?」連翹疑惑地看著她。
青衣瞥了一眼男屍,又看了看虎視眈眈的連翹,欲哭無淚,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原來,青衣本是青岩島少島主的侍女,也是暖房丫頭。
可那少島主卻是一名斷袖,除了首次被其父親逼著開了身後,他就再也沒有碰過青衣。
而食髓知味的青衣不得不壓抑著自己的本能,久而久之,竟然與那少島主身邊的侍衛勾搭上了。
一來二去,兩人漸漸地生出了異心,尤其是知道這次的賀禮里有著一寶貝,他們更是心生貪念,直接趁著夜色,將其盜走。
卻不料,他們運氣不好,只行了一日,竟然遇到了如此大的風暴。
連翹微微沉吟,思索著她話中的真假。
青衣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中的瓷瓶,欲言又止。
連翹將手中的丹藥取出一粒,直接彈入青衣的口中,站起身來,卻沒有解開她繩索的打算。
與容淵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走到了船頭,「你相信她說的話?」
微微搖頭,連翹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一半一半吧。我現在更好奇的是,她們為何不是拿著寶貝遠走天涯,而是依然想要送去東陵呢?要知道,只要那少島主一到場,他們就完全無所遁形了。」
容淵唇角勾起,臉上閃過一絲嘲諷,「恐怕,那少島主這輩子都去不了東陵了。」
連翹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意外,「我也這麼覺得。所以,她所說的追兵,可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雖然一直在和容淵說著話,連翹眼角的餘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青衣半寸。
這個女人說話真真假假,別看方才她一副六神無主模樣,可說的話,卻條理清楚,可不像是一個被嚇著的人。
「不過,倒是得了一個好消息,這裡,應該確實離陸地不遠了。不然,他們也不敢乘著這樣一艘小船在海上晃悠。」
容淵對此沒有異議,而是掌心一翻,取出一個玉盒來,「從那男人的身上找到的,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寶貝了。」
連翹挑眉,饒有興趣地瞥了正偷眼觀察他們的青衣一眼,「還真的有寶貝。呵,越來越有意思了。」
毫不客氣地將玉盒接過來,連翹作勢欲打開。
青衣的目光中有一絲竊喜一閃而過,面上,卻做出焦急的表情來。
連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暗暗冷哼,忽然就停了手,「這裡不太安全,我們上了岸再看吧。」
手腕翻轉,那玉盒便被收進了連翹的納戒,然後,這紅衣少女便巧笑嫣然地走近青衣,輕柔地替她鬆了綁。
「看在你還算老實的份上,我便大人大量,原諒你們方才的舉動了。」連翹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絲毫看不出方才的狠辣來。
青衣揉著被綁得青紫的手腕,怯怯地不敢抬頭看她,但是,她垂著的眼眸中,卻露出了怨毒的神情。
容淵走上前來,旁若無人地拉起連翹的手,站在了那船篷前,「我們就先進去了,你沒有意見吧?」
青衣連連擺手,「沒有沒有!你們請便!」
容淵唇角微勾,攬著連翹進了船篷。
「砰!」
船篷的門直接被關得嚴嚴實實的,將青衣晾在了外面。
再沒有了外人,青衣臉上的怨毒終於不再掩藏,更是狠狠地對著那門淬了一口,「呸!狗男女!」
連翹和容淵靠著門,聽到青衣的輕聲嘀咕,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殺意。
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連翹雖然來到這個忘川大陸這麼久,卻沒有殺過幾個人,她心底的殺性可是壓抑了許久。
而前不久青衣等人的率先襲擊的行為,直接將她的殺心給挑了起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連翹的行事準則。
並不是她慫,而是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上。
這青衣接二連三地使小動作,在她的心裡,早就已經畫上了一個紅色的叉叉。
兩人接下來沒有多話,而是打量了一下這個不大的空間,目光齊齊落在了那唯一的一張床上。
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兩人早已經身心疲憊,這張不大的床對他們來說,有著難言的誘惑。
連翹率先上前一步,小心地在周圍檢查了一番,這才將那床上的床單等等全部扯下,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然後,重新換了一套全新的。
有時候連翹也不得不感嘆,容淵這納戒里真的是什麼東西都有,除了床單,甚至還有好多零零碎碎的東西,比如,一個火爐。
「你先休息。」拍了拍手,連翹看著容淵說道。
容淵微微挑眉,「你呢?」
「我看著那個青衣。」作為一個金牌殺手,隨時隨地需要保持警惕,哪怕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她也依然能打起精神來。
容淵沒有再堅持,直接躺了上去。
連翹轉身欲走,手臂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
用力一扯,便將連翹拉到跌在自己的身上,「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