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死去

  「可你知道嗎?就在你走後,有人在山澗內發現了那戶農家的屍體,一家老小六口人,全部死狀凄慘。」連翹眉尖輕蹙,看著嬰盈,冷聲道。


  嬰盈似乎是像突然才知道一樣,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帶起一抹淺笑,但在連翹看來這是掩飾,而且是再明顯不過的掩飾,因為嬰盈含淚的雙眼,出賣了她。


  「不可能的,當時我走的時候,他們毒好好的,而且他答應過我,不會為難他們的,答應過我的。」


  言語之間,嬰盈盡帶哭腔,不過所幸的是,這個嬰盈還是連翹以前那個善良的小師妹,只是暫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吧。


  隨即連翹悄然將指尖的失魂香熄滅,這才輕聲開了口:「嬰盈師妹,你口中的人是誰?你能這麼輕鬆的進入王宮,應該也是他吧?就是不知道是無極閣的人?還是司空吹雪。」


  當提起司空吹雪的名字時,嬰盈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後低下了頭,不再開口,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嬰盈抬起頭,看向連翹,輕聲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連翹眉尖輕蹙,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覺到有些許的凄涼和愧疚,這件事本就因她而起,即便是嬰盈現在承認是想要置連翹於死地,她也沒什麼好辯解的。


  「就在剛剛,我很慶幸你還是我的小師妹,但與此同時,我才發現時間在流逝,人心也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的。」


  嬰盈看向連翹的眼神開始從愧疚變幻成了難過,接著是恨,滿滿的恨意,血紅著一雙眼睛,厲聲道。


  「要不是因為你晨星不會死在喜堂上,我也不會被滄靈學院的人認為我是克夫女,我的父親也不會因此而死,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來滄靈學院,難道你害得我們還不夠嗎?就是走了,也要將我最親近的兩個人帶走,以前的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是個好人。」


  嬰長老死了?

  此時連翹心底的震撼不別嬰盈輕,連翹一把將嬰盈的手臂抓住,面色一沉,看著嬰盈的眼睛,沉聲等到。


  「在滄靈學院究竟發生了什麼?嬰長老怎麼會死的?還有滄靈學院的人為什麼會這麼說你?你又是怎麼離開的?」


  對於這一切連翹心底其實已經有了一個事情的輪廓,但仍舊是想嬰盈自己說出來,所以此刻的連翹有偏執的抓住嬰盈的手臂,用力的拉扯著。


  「連翹,你可真能戳人痛處啊,因為你,晨星被刺死在喜堂之上,那人原本要殺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死的是你該多好。」


  連翹眉尖輕蹙,冷聲道:「就算是晨星死了,以你嬰長老在滄靈學院的地位,沒人敢對你說出那樣的話!」除非是有人在幕後操縱,或者……


  「我父親,我父親才是最可憐的,去抓那人的時候,不小心中了寒江州的毒,最後師父也說藥石無醫,就這麼去了,劍閣的弟子見著我就像是見著鬼一樣,我在滄靈學院幾乎都快要待不下去了,這都是你害的。」


  「我想過了結,但轉念想到,我死了,你還這麼逍遙的活著,憑什麼?」


  「所以帶你走的人,是司空吹雪?」


  這一切連翹也是那個受害的人,但現在比起嬰盈來說,簡直要好上太多,所以此時連翹不想要將嬰盈最後的一絲信念剝奪了,哪怕這信念是殺了她。


  「不是,是我自己來的寒江州,我要想辦法拉著你和司空吹雪一起下地獄,這一切都是你們二人一起造成的,我不會讓你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好過!」


  此時嬰盈的那張嬌俏可人的臉,開始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看著連翹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竟苦出了聲。


  連翹輕蹙這眉尖,一把將嬰盈攬在了懷裡,這孩子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連翹便是心生歡喜的,或許是因為心底陰暗的人,總是喜歡和心思單純又陽光的人做朋友吧,所以連翹對待嬰盈,較之其他人,更要好上了三分。


  現在嬰盈因為她的緣故,經歷了這麼大的一場變故,連翹心底也不好受,所以想要儘可能的安慰一下嬰盈,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那個擁入懷抱的女孩,一直明媚得就像是清晨的一縷陽光的嬰盈,會在連翹將她擁入懷中的時候,刺過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當連翹看到嬰盈臉上的淚痕時,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一隻手將插在腹上的匕首拔出,輕聲開了口:「如果這樣你能好受一點兒的話,那就這樣的,只是嬰盈小師妹,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晨星師兄,他還在陰司殿內等著你。」


  聽見連翹的話,嬰盈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碰倒了屋內的座椅,燈盞,也是好沒有反應,現在的她真雙眸緊緊的盯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身子也開始有些顫抖起來,不停的流著淚,搖著頭,但喉間發出來的音節,都是字不成字,音不成音的。


  屋內的動靜將梨兒和連欽引了進來,見到滿手鮮血的嬰盈時,連欽先是一愣,隨即一掌拍了過去,嬰盈猝不及防的倒在了一旁,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這時才吐出了一句話。


  「你為什麼不躲開?你不是說人心是會變的嗎?我已經變了,你不知道嗎?就算是晨星能夠回來,我也回不去了啊。」


  聽見嬰盈的話,連翹心中升起一抹不安,看向梨兒,一個眼色遞過去,梨兒馬上便明白過來,向著嬰盈沖了過去,但已經來不及了,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接沒入心臟。


  連翹永遠也忘不了嬰盈倒下的時候,看她的那個眼神,但此時鮮血灌滿喉間,一時情急之下,一口血噴了出來,暈了過去。


  在徹底陷入昏迷之前,連翹感覺自己落入一個有些寒涼的懷裡,想要睜開雙眼,但最後還是失去了意識。


  意識在漸漸恢復的時候,連翹覺得胸口好痛,伸手捂住胸口,有些難受的睜開眼睛,感覺到床邊有人,連翹抬眸,以為是連欽,但沒想到看見的是嬰盈,記憶開始迴流,嬰盈不是已經?

  連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連翹用手捂住胸口,面色一白,有些虛弱的開口。


  「嬰盈師妹,你還好嗎?」


  此時的嬰盈手上拿著一把帶血的匕首,愣愣發獃,當聽到連翹聲音的時候,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有些呆愣的抬頭,看著連翹:「你還活著?你不是應該死的嗎?為生還活著?」


  說著,嬰盈就伸手將手中的匕首刺了過來。


  連翹猛地清醒了過來,大口的喘息著。


  連欽見狀,連忙將連翹抱在懷裡,聲線之中有些焦急:「怎麼了?夢魘了?」


  從剛剛開始連翹就開始胡言亂語,手也在空中揮舞著,直到她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恢復神智的連翹從連欽的懷裡掙扎出來,斜靠在床畔上,手不自覺的撫上胸口,夢境中的事情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當時陷入昏迷的時候,親眼見著那一把匕首沒入嬰盈的心臟,她應該已經去見晨星了吧,但連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了口。


  「嬰盈呢?她……」


  聽見連翹的話,連欽面上一沉,冷聲道:「她失血過多已經去了,但我在她手上發現了一封信,我想應該是留給你的,信沒拆開,放在你枕頭下面了,一會兒你自己記得看。」


  等連欽離開之後,連翹伸了伸手想要去拿枕頭下面的信,但最後還是忍住了,將目光移到了房間內,雖然嬰盈已經不在了,房間也被打掃乾淨了,但連翹總是覺得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壓得她喘不過氣,想要離開。


  隨即連翹掀開被子走了出去,牽動了腹部上的傷口,鮮血流了出來,連翹只是隨手拿了一方錦帕將腹部捂住,她身上有凝結氣血的丹藥,但不知為何,現在的連翹不想服下,只是輕笑著向外繼續走著,推開院落的門,走了出去。


  一襲紅衣的連翹,即便是小腹上血流如注,街上的人也這只是看著她這幅面容發獃,走到一家酒館,連翹挑了個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讓小二將店裡的酒,全都搬了上來。


  店小二雖然有些疑惑,但是在連翹將幾袋金幣扔在桌上的時候,他便唯唯諾諾的下去搬酒去了。


  連翹就這麼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看著通往王宮的宮門,拎起酒罈就開始喝,直到夜幕降臨,街道上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宮燈被點了起來,此時的連翹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腰腹上的痛楚也消失了。


  看著眼前的光景,連翹突然笑出了聲,腳尖輕點,縱身一跳,將火雷翼召喚出來,騰空上了寒江州的上空。


  至於最後是怎麼回去的,連翹已經記不得了。


  連翹看著站在身旁的梨兒,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有些嘶啞的開了口:「我昏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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