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 十年

  戰爭起，蒼生亂。


  牧野一戰，流血漂櫓，霸王一怒，伏屍百萬。


  在玄空城地域，妖魔戰場一爆發就是十年時間，每一片土地上幾乎都灑滿了雙方的鮮血。


  開始的千裏城牆防線，早已經化作了廢墟，大地下方，伸手挖出半米黑土，散發著腐臭和冰冷，那是被血染黑，屍體腐爛之後化作的嶄新泥土。


  這十年間。


  劍主的名聲，漸漸傳開，越來越多的高等妖魔知道了王旭劍主的名聲。


  隻因他所踏足的戰場，都是劍光縱橫，血流成河，流血漂櫓。


  這位劍主不是每一場大戰都參與，但隻要他參加的戰場，方圓萬米之內的妖魔，都會成為空白。


  整場戰鬥，從來沒有多餘的一句話。


  隻有沉默的殺戮！劍主出，死亡臨！王旭這種肆無忌憚的殺戮低級妖魔，到了最後，妖魔一方的頂尖強者也終於看不下去，數百名妖帥、魔君級別的大妖魔，每次王旭一出來，就會共同抵擋王旭的進攻。


  並且，還會有一名八將主盤踞虛空，尋找一戰鎮殺王旭的機會。


  王旭雖然自信，但還沒狂到在一名八將主虎視眈眈之下，還和數百名大妖魔，數十萬、甚至百萬的低等妖魔進攻。


  所以，其實在大戰爆發第三年之後，他就幾乎很少親自出手屠戮了。


  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尋求突破武帝的契機。


  ……砰！砰！數聲叩門聲從外麵傳來。


  “進來吧。”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靈能劍殿的一處主殿深處傳出。


  大門打開，數名劍樓弟子走進來，他們長長的影子投射在門外，低頭保持著足夠的敬畏，心中仿佛壓了一座大山。


  大殿深處，盤坐著一名背對著的他們的黑發男子，長長的頭發已經脫落到地麵，在他身邊虛空處，是一套仿佛有生命一般憑空漂浮的金色戰甲。


  幾名弟子心中越發沉重了。


  最近幾日，劍主身上散發的威勢越來越重，也越來越逼人，光隻是走進大殿一步，就感覺身上戰甲被成百上千道無形的細微劍氣來回切割，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撕碎他們一般。


  “把東西放下就出去吧。”


  王旭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的吩咐道。


  “是，劍主。”


  完，幾名弟子立刻放下送來的材料，飛快退了出去。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劍主都會要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送入閉關大殿，有的時候甚至會是被活捉的妖魔，但每次進來，這些妖魔都會消失不見。


  嘭！靈能劍殿的大門重新關上。


  王旭抬手一招，幾名弟子送進來的空間法器就直接飛入他手中，被他手心抓住。


  五指微微用力。


  轟！空間法器瞬間炸裂，儲存在裏麵的數十噸各種材料、修煉資源，瞬間如火山噴發一般爆發，布滿了整個大殿。


  王旭沒有管這些，他的神念擴散開來，分出千萬條細絲，將每一件材料鏈接，整個神魂重新又陷入了一種修煉中的特殊狀態。


  嘩嘩……恍惚間，他仿佛置身在了另一個世界，這裏無無地，隻有一片一望無垠的深沉大海。


  神魂海！乍一看，這片神魂海仿佛古井無波一般，但仔細感受，卻並不是想象中的平靜，而是無時無刻都擁有某種特殊規律在律動。


  不知不覺間，王旭深入其中，意識在神魂海特殊的律動引導下，漸漸和神魂海融合而為一，隨著律動起伏、翻滾，向更深處蔓延深入……王旭的意識越來越深，漸漸的，仿佛擴展到了神魂海的邊界，在一眾無思無我的狀態中，他進入了一個微妙的境界。


  從這時開始，他和神魂海不分彼此，始終在和虛空中冥冥的存在相互呼應。


  漸漸的，王旭的意識突然從這種虛無的狀態中驚醒，衝出了神魂海，似乎曆經過了無數歲月滄桑，海麵上，出現了雲層，陰雲狂暴不安，壓的很低。


  狂風在兩者之間咆哮，卷起數百米巨浪，陰雲中電光凝聚，爆發出刺目長芒。


  王旭蘇醒的意識還在不斷的伸展，從海麵，越過雲層，又沿著那些狂暴的閃電穿梭，一路擴散到整個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旭意識深處突然升起一絲悲涼和蒼茫，一股壓抑的感覺充斥心間，讓他總感覺這片地中殘缺了什麽。


  突然間。


  電光從空落下，劈裏啪啦，筆直的劈在一座山石之上，然後化作電弧，向著四周散射，照亮了一片漆黑的深淵大地。


  恍然之間，王旭有了一絲明悟。


  這地是他，他便是這地。


  他的神魂海，養蘊了這片地，他的意識，創造了烏雲、雷電、狂風、巨浪、大地……一切，都是他！他，即是一切！這一刻，如一朝驚醒，醍醐灌頂，王旭突然頓悟，意識化生，無數流光從四麵八方飛來，在這片地之間凝聚出了他的身體。


  頭頂，腳踩地。


  這方地，似是一個新生的鵝卵形狀，裏麵包裹著一個頂立地的巨人。


  王旭的身體被狂風雷電裹挾，一股股龐大的地元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同時神念無窮擴張，上入蒼穹，下及深海。


  轟隆！一道驚雷，驟然劃過空，雷光閃爍，空突然暗了下來，雲層壓的更低了，幾乎就要和海麵相合。


  神魂海在一刹那間，變的無比狂暴，整個海麵之上巨浪衝起數千米之高，然後重重砸落下來，發出劇烈的聲響。


  “我明白了！這裏……”王旭心中頓悟起，抬頭看，低頭看地，突然伸出右手，五指大張，手心向下。


  “……是我的神魂海由虛化實，演化誕生出來的真實空間……神武空間！”


  五指合攏，一道刺目的劍光陡然爆發，刺穿地。


  等劍光消失，一股清新的氣體散發開來，飄飄揚揚升到高處，變成一團緩慢演化的空。


  另外一些渾濁的東西緩緩下沉，變成一眼不及邊際的大地。


  他的身體，在奔潰，在消失。


  先是頭發，然後是眼睛，之後是身軀，再後是雙手，最終是雙腿……這一刻，仿佛盤古開辟地，眼為日月，發為草木，軀為大地，骨節為山林，神魂為江海，血為命之元……冥冥中，王旭意識重新化入地，感受地之變而悟道，他的神魂不斷純粹，意識中歲月流逝不知年，三千年，六千年，三萬年……轟！王旭隻覺的神魂中炸開一團驚雷，隨後體內濁氣瘋狂匯聚，化作一團漩渦，被吸收，消失。


  他身上劍意，鏗鏘一聲，也驟然衝出，筆直的劈開大殿，直入雲霄。


  帝階！武道大帝！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