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複仇
從手術間內出來，透入眼眸的，是一條空曠而肅穆的走廊。
四處都是鮮血，四處都是屍體，有些房間像是被烈火焚燒過，烏黑一大片，依稀能夠聞到炭的氣息。
唐秀內心的悸動緩緩收斂，身體也逐漸恢複成為了原來的人模人樣，他脫下了自己滿是鮮血的短衫，隨便從一具看起來比較幹淨的屍體上拔下來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又從不知何處尋來鴨舌帽一頂，戴在了頭上，緩緩走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門。
出門的時候，他還特意從大門處報架上麵拿走了一張報紙，看著上麵記載的內容。
不知是否是身體被改造過的原因，他獲取信息的速度極快，而且十分準確。
報紙上麵最引他關注的事情便是“三名不知從何處降臨的魔鬼，在城市之中大肆屠殺，並且控製了軍方，啟動了城市自毀的指令”。
那三名魔鬼與他們長相無二，其中一名女子，兩名男子。
唐秀看著報紙上麵的照片，發現那名女子便是殺害他妻子的凶手，眼中神色愈發冷冽。
“異世界的玩家……”
“不知道……你們在死之前，會不會為自己犯下的罪孽而懺悔呢？”
唐秀眼光注目報紙上麵一條一條那些異世界的玩家犯下的罪行，麵色越來越平靜。
緩緩將報紙揉成了一團紙糊，唐秀隨意從街上麵叫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
……
香山小城，軍區，地下基地。
明亮的房間內，場麵愈顯慘烈，四處都是被虐殺的屍體，三個人影不斷在一間控製室內玩著什麽，麵色興奮至極。
“泰格，對！就打那裏！那裏人多！”
三人麵前的一處控製室內，一名女子歡快地大叫，拍手笑嘻嘻，麵前的屏幕上顯示的某一處地區的監控，那裏有一條寬闊的長街，長街附近的建築盡是火與灰燼，不斷還有爆炸聲響起，無數哭喊嘶吼的聲音從屏幕上麵傳來。
他們哭叫得越慘，三人便笑得越開心。
街上某一處正在逃亡的一名母親望著天上飛來的一顆導彈，目標正是她這裏。
這位母親愣住了片刻，而後停住了腳步，蹲下身子，緩緩且有力地抱住自己的兩個孩子，緊緊摁住了他們的頭，溫柔說道：
“孩子們……媽媽愛你們。”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熱浪四散，將方圓數百米的一切全部摧毀成為灰燼，什麽也不剩下。
“哈哈哈！刺激！不愧是本年度堪稱‘諸神之戰’的遊戲，真刺激！”
泰格興奮大笑，滿麵寫著瘋狂，而後將位置讓出來。
“索菲，你也來玩玩，我去撒泡尿……這遊戲什麽都好，就是太逼真了，再不撒尿，一會兒得尿褲子裏麵了。”
一邊的那名瘦削男子接管了泰格的控製台，也開始對著城市的一角狂轟濫炸，而叫作泰格的男子，則緩緩乘坐電梯，準備去撒尿。
叮！
電梯到了地麵，偌大的圓廳之中一片狼藉，滿地屍體和被炸毀的碎石，泰格嘴中吹著愉悅的口哨，直接脫了褲子就準備尿尿，不經意間卻瞥見了不遠處的一抹盆栽旁座位上麵坐著一個男人，正拿著小刀削著蘋果。
男人帶著鴨舌帽，沒有像其他人那麽驚慌失措地逃亡，這份鎮定讓泰格下意識地以為對方也是玩家。
他迅速打開了自己的控製麵板，卻看見上麵的電波已經發生了紊亂，有一些模糊的字跡不斷地想要浮現在麵板上麵，卻始終花屏。
“奇怪……沒電了麽？”
“我今早上才充過電啊……”
泰格喃喃自語，點擊麵板上麵的‘退出遊戲’四個大字，想要離開，卻忽然發現，自己像是卡住了，根本無法離開遊戲……
詭異湧上心頭，泰格莫名覺得腳底有一陣寒意升起。
“不用試了，你出不去了，來自異世界的……玩家。”
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對方一抬頭，那雙冰冷的眸子幾乎讓泰格腿腳發軟。
那是一雙恐怖的，猩紅的眼睛！
“你……你是誰？！”
唐秀緩緩站起身來，拋給了他手中削好的蘋果，泰格下意識地接住，而後眼睛猛地被一陣刺眼光束紮破。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泰格原本不會流血受到傷害的身體竟在瞬間被炸的四分五裂，一顆頭緩緩砸落遠處的牆壁上，又摔回了地麵。
泰格流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唐秀，裏麵彌漫著不解和驚恐。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並沒有立刻死亡，黑暗和窒息如同潮水一般包裹住了他，幾乎讓人發瘋的疼痛不斷在泰格的腦中奔湧彌漫，填充每一個角落。
他努力張大自己的嘴，想要發出聲音，卻因為沒有了身體，什麽也說不出來。
遊戲裏麵的疼痛值隻有十分之一不到，但此時不知為何，泰格此時卻感受到了百分之百的疼痛，而在係統界麵，顯示‘不可被摧毀’的身體此時竟然也被炸成了粉碎！
泰格的心中彌漫著大恐怖，他瘋狂地想要退出遊戲，卻發現自己根本辦不到！
他會怎樣？
會死嗎？！
不！
這明明隻是一場遊戲，他怎麽可能會死？
“儈子手。”
唐秀一把提起了他的腦袋，湊到他的耳邊說道：
“我會把你和你的同伴送進地獄，不過在此之前，我會折磨你們到生不如死。”
“至於你，應該感到慶幸，儈子手。”
“你將會是你們三人之中死得最輕鬆的一人。”
他抓住了泰格的腦袋狠狠撞擊向了牆壁，大片鮮血濺開，這顆頭超乎想象得堅硬，出血量也完全超出了唐秀的理解。
看著地麵大片大片的紅墨水，唐秀甚至有些小小驚訝。
手中的那顆頭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他沒有扔掉，而是繼續提在手中，朝著大廳大方的秘密控製室走去。
腳下全是這座香山小城的軍人屍體，他們為了守護小城而戰死，無論男女，全部都沒有逃脫過三名儈子手的屠殺。
腳步聲緩緩，原本死寂又空曠的走廊上便突然顯現得格外刺耳，配合上頭頂上方的白熾燈刺啦不斷，壓迫力讓人透不過氣。
在控製室內的二人以為是自己的同伴泰格回來了，回頭看時，臉上興奮且病態的笑容逐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
“你們應該感到恐懼。”
唐秀將手中的頭顱扔到了二人麵前，任憑它砸在了地麵上，而後他徐徐從兜裏麵掏出了一盒名為不要抽煙的香煙，從裏麵取了一根，緩緩塞進了嘴裏麵。
火光明亮，裏麵帶著死亡的氣息，香煙頭部揮發的一瞬間，白色的煙霧出現，唐秀看著拿出槍械準備戰鬥的二人，坐在桌子上麵，平靜道：
“讓我把這根煙抽完……真是抱歉，我現在心裏的情緒很複雜，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和你們談談。”
“現在的我……非常想要把你們撕扯成碎片。”
二人麵麵相覷，毫不猶豫地對著唐秀開槍，手中的軍隊專用槍械噴出了一道道致命的火舌，而那些無堅不摧的穿甲彈擊打在了唐秀的身上，卻完全不能夠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他們驚恐地發現，唐秀的自愈能力簡直恐怖到讓人發指！
那些打進身體裏麵的穿甲彈，很快就會在肌肉的蠕動之下脫出，掉落在地麵。
然後傷口隨之愈合。
直到索菲打掉了唐秀的手中的半截香煙，唐秀才愣住了片刻，緩緩起身，頂著槍林彈雨走到了二人麵前，身上散發的可怕壓迫力使得二人汗如雨下。
終於某一刻。
他們的子彈打完了。
看著麵前這名渾身被黑色鮮血包裹，好似魔鬼的男子，龐萱害怕地驚聲大叫，迅速調出自己的控製麵板，想要離開遊戲，卻驚恐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點擊那四個大字，也無濟於事！
她拉了拉索菲的衣襟，帶著哭腔叫道：
“索菲，我的遊戲出問題了，我退不出去！”
索菲一愣，而後說道：
“萱萱不要慌，我是開房間的人，隻要我退出，你自然就退出了。”
言罷，他獰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寒聲道：
“等我等級高了，我還會回來這個副本的，屆時，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唐秀不言，隻是緩緩盯住了索菲，目光冰冷。
索菲調出自己的控製麵板，準備退出遊戲，卻出現了跟龐萱一樣的情況。
他……根本無法退出遊戲！
望著索菲麵容上的驚訝，唐秀平靜說道：
“明白了麽？”
“你們出不去了。”
“你們會跟泰格一樣，死在這個世界裏麵。”
他話說完，索菲的臉上青筋暴露，他死命地點擊著控製麵板的退出遊戲，一旁的龐萱則驚恐地抓住了他胳膊，完全沒有了先前屠殺小城居民的那種瘋狂，隻剩下了害怕。
“索菲，你快退出遊戲，我不玩了！”
她驚駭欲絕地看著唐秀左邊半邊逐漸鬼化，那帶著濃烈混亂氣息的血爪，眼眶之中跳動的火焰，幾乎摧毀了她全部的勇氣。
索菲麵色漲得通紅，一邊和龐萱後退，一邊口齒不清道：
“我退不出去？！”
“不行啊，遊戲出故障了！”
唐秀伸出血爪，一把抓過了索菲，在龐萱的驚叫聲之中，活生生地將索菲撕成了兩半，原本由數據構造的身體，不知為何竟然無法恢複，而且開始出血，甚至……
鼻翼間的腥臭氣息，使得龐萱幾乎幹嘔出來。
唐秀麵無表情，抓住了龐萱的頭發，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她的臉上，平靜說道：
“這一巴掌，是為了那些被你們無情屠戮的人們。”
說完，他又是狠狠一巴掌抽在了龐萱另一邊臉上，龐萱混合著血液的牙齒飛了出去，疼痛襲上了她的腦中，龐萱這時才真切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她清楚的記得，她在進入遊戲之前，關掉了係統之中的疼痛感知，為何現在會產生如此劇烈的疼痛？
“這一巴掌，為了我摯愛的妻子，她那樣善良，卻遭到了你們無情的屠殺……很好。”
龐萱慌亂地踢腿掙紮，帶著哭聲解釋道：
“你們隻是NPC，不是真的人，等我們一離開這個世界，你們的世界就會恢複如初，死去的所有人都會複活，真的……我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