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死寂(二)
艾拉的瞳孔驟然緊縮,心中震撼如同駭浪起伏翻湧,她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麽唐秀會知曉愛德華身死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除了她和瑪麗肖之外,根本就不該有第三個人知道!
“難道是瑪麗肖告訴他的?”
“不可能……瑪麗肖沒有理由將這種事情告訴一個外鄉人。”
艾拉在心中略微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坐在了唐秀的對麵,冷靜問道:
“你究竟是誰?來這裏找我是為了什麽?”
唐秀將手中的香煙放在了煙灰缸的邊緣上,然後暴力拆箱,從裏麵拿出了一個麵相十分驚悚恐怖的人偶,它的嘴唇塗著血紅的顏色,在燈光下甚至有一些刺眼。
高貴的西裝,光滑的頭,像是裂紋一樣的眼睛鼻子嘴巴。
不知是有意或者無意,從人偶被拿出來的那一刻,整個房間的溫度就開始緩緩下降。
“比利……你應該認識它吧,艾拉夫人?”
唐秀似笑非笑,將手伸進了比利腦後的控製空間,就好像是在用手攪和比利的腦漿一樣。
“嗨!比利!”
“嗨!唐先生!”
他自顧自地看著比利,開始利用和當年瑪麗肖一樣的腹語自問自答起來。
“你家住在哪裏?比利。”
“我家住在鎮子上麵的一家劇院,那裏有一個愛用腹語表演的女人,她是我的母親。”
“噢!原來你還有一位母親……怎麽了?她不要你了嗎?為什麽將你獨自扔在這裏?”
“我媽媽才不會不要我,她一直都在我身邊看著我呢。”
“你在說謊,比利。如果你媽媽在一邊看著你,為什麽我沒有看見她呢?”
比利沉默了很久,回道:
“你會看見她的,我發誓。”
精妙的腹語表演,甚至讓艾拉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她清楚明白地透過了比利張大的嘴巴看見,唐秀伸進比利腦後的那隻手……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動過!
這哪裏是腹語表演?
分明就是唐秀和比利的真實對話!
“夠了!”
艾拉寒聲說道。
“你想要什麽?說出來!”
唐秀將恐怖人偶比利摟進自己的懷裏,將先前那根沒有抽完的煙塞進了比利的嘴裏,笑道:
“我還是那句話,最近有沒有其他人來找過你?”
“或者說……借著找愛德華的名義來找你的人?”
艾拉回道:
“除了你這樣的怪人,誰還會來找一個備受有暴力傾向的丈夫虐待的可憐女人呢?”
她語氣淡漠,甚至裏麵透露著一股子恨意。
“我知道你以前有個孩子,後來在懷孕的時候,因為被愛德華虐待,導致你流產了……很抱歉在你麵前提這件事情,不過作為一個母親,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在我看來無可厚非,不過是很正常的舉動。”
唐秀侃侃而談,每說一句話,就讓艾拉的臉色難看一分,對方來曆神秘,她對於他的一切都不了解,而唐秀卻像是上帝一樣,觀看著她的過往。
好似關於她的一切,他都知曉。
“對了,和我談談瑪麗肖吧……我對這個老女人挺感興趣的,初來乍到,對於RavensFair小鎮的一切都不甚熟悉,煩請艾拉夫人盡可能詳細一些地說。”
艾拉聞言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唐秀,緩緩開口道:
“你是否聽過那首童謠?”
“聽過……雙目瞪人瑪麗肖,傀儡為子常懷抱,汝輩小兒需謹記,夢中遇她勿驚叫。”
唐秀不是說出來,而是緩緩將這首詭異的童謠唱了出來,荒誕不經的語調使得原本的詭異平添上了一份驚悚,讓人感覺後背發涼。
二人身邊的壁爐還在不斷燃燒,劈啪作響,隻是此時反倒有些刺耳。
“既然你知道這首流傳了數十年的童謠,就應該明白小鎮裏麵的人有多麽忌諱關於瑪麗肖,你不該在這裏與我討論關於瑪麗肖的一切。”
唐秀看著艾拉那一番拙劣的演技,攤手莞爾道:
“這座小鎮上麵遇見瑪麗肖尖叫的人都已經全部死了,沒有尖叫的人也不知道尖叫會死,所以這首童謠的出現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它是瑪麗肖自己傳出去的。”
“她很享受這一份屠殺的快感,明明對方知道如何避免自己被殺死,但最後還是會因為恐懼而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從而導致自己被拔舌。”
“瑪麗肖的力量來源是她對於當年那群埋葬殺死她的艾申家族的憤怒,所以每當她殺死一個艾申家族的成員,她的憤怒就會消退一分,力量也會相應減弱。”
“如此下去,她根本殺不了幾個人,最終就會失去殺人的能力,所以她想到了另一個讓她變強的辦法——恐懼。”
“她利用了人們對她的恐懼而獲得了不菲的力量,但這種恐懼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逐漸淡忘……人原本就是一種健忘的生物。”
“所以到了現在,瑪麗肖已經非常虛弱了,艾申家族隻剩下了最後兩人,她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殺死對方,為了完成最後的複仇,你的祈禱……應驗了。”
“她的確找上了你,你們之間做了一筆交易,你幫助她完成最後的複仇,而她幫你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掉愛德華,並且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艾拉女士……我的這些推斷有問題嗎?”
唐秀長篇大論說了一大堆,說得艾拉渾身顫抖,眼中出現了猙獰,剛準備站起身子,便看見了唐秀手中那個黑洞,
左輪的槍口。
憤怒和恐懼使她忘記了唐秀手中有槍,也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原本就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我勸你冷靜,艾拉夫人。”
“鬼會死,人偶也會死……你們的死對我沒有好處,否則我不會在這裏跟你廢話這麽久。”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又何必再問,拿我尋開心?”
艾拉的臉色陰沉無比。
唐秀抱著比利站起身,對著艾拉說道:
“我一直都在重複一個我不知道的問題,但你卻不願意說。”
“最近……誰來找過你?”
艾拉沉默了很久。
遠處房間的風簾被吹開,冷風徐徐,透過輕薄的衣衫一直吹進骨髓。
“跟你一樣的陌生人。”
“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