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再凶我啊爸
第23章你再凶我啊爸
到了醫院，我抱著念念上樓，穿過走廊去找爸的病房，好幾次，都差點扭到腳。
霍少寒及時的從旁扶住狼狽的我，率先找到病房號碼，給我指路。
「爸！」我快要失了常態，衝進去就喊。
「佳宜！你終於來了！快！你快把他趕出去！快把他趕走！！」媽第一時間衝到我面前，就是指著賀毅，無比激動的叫道。
我不敢相信會在這裡看到賀毅，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把眼神垂了下去，有些閃躲。
這樣的閃躲，刺傷了我，我看看他，再看看媽，一下子明白過來。
「你給我滾！！」我瘋了一樣衝到賀毅面前，因為抱著孩子不方便，一腳就踹在了他的腳踝上。
賀毅疼的齜牙咧嘴，不滿的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口，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先繞過我離開了病房。
我這才轉過頭去，看向病床-上的人。
幾乎是看到爸的那一秒鐘，我的整個精神就崩潰了。
「爸……」我抱著念念，嚎啕大哭。
爸老了，鬢角的發都發了白，臉上的褶皺，在一片白色里，清晰的可以看得清每一條紋路。他的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唇角發白，眼睛完全是眯著的，似睜似閉，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爸……我對不起你！」愧疚，佔滿了我的整個胸腔。
我生念念的那天，爸爸腦梗住院，我當時就覺得打擊很大，可是一直沒來醫院看他，因為我知道，只要見了他，一定藏不住自己婚變的情緒，我不想讓他再為我擔心，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爸居然會病的這麼重……媽之前明明說他很好的！只是毛細血管堵塞了而已，不嚴重的！
「媽！你為什麼騙我……」我哭著看向我媽。
媽卻早已哭成了淚人兒，「閨女，媽沒騙你，你爸之前雖然的確是有條大血管堵住了，但是沒堵嚴實，住院後用了葯，恢復的很好。」
「所以你爸才掛牽著你剛生了孩子，出了院連家都沒回，就直奔你們家了……」
「……可是，誰想得到，我們的寶貝女兒居然被趕出了家門，開門的，竟然是那個狐狸精小三！她還給賀毅生了一個兒子……你知道你爸的脾氣，他看到這些，當時就氣瘋了，提起傢伙就要打斷賀毅的腿！可是賀毅，賀毅……他不是人啊閨女，他良心都給狗吃了……媽當初怎麼就讓你嫁給了他……」
「媽！」我一手抱著念念，一手摟住媽的腰身，眼淚再也剋制不住的啪啪往下掉。
心，像是遭到了凌遲，密集的疼痛，一點點侵蝕著身體。
賀毅，果然是賀毅！
被巨大的悲痛包裹住，我到底是因為自己破敗悲慘的婚姻，連累了爸，連累了媽，連累了我還剩下的，唯一的家！
我再也沒有顧忌的，將手裡的孩子，朝媽的懷裡一擁，就不顧一切的衝出了病房。
賀毅才剛出病房，瘸著腿在走廊上，還沒走遠。
我追上他，用力的揮舞手臂，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偏頭就被我打倒在一側的牆壁上。
這哪兒能解恨，我衝上去對他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賀毅你去死！你去死！去死！」
我是真的瘋了，只想把他打死，只想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而我爸，我最愛的父親，還能像我生下念念之前一樣，樂呵呵的在廚房裡忙活的團團轉。
不時的回頭問我，「閨女啊，這排骨你喜歡吃肉硬一點還是煮軟一點啊？」
解了圍裙就披著外套出門，「閨女你等著哈，爸去給你打豆汁兒去，晚了人家就賣沒了。」
我哭慘了，滿腔的恨意，手腳卻漸漸用不上力氣，更讓我痛恨的是，賀毅竟然反抗的抓住了我的手。
「葉佳宜！你別再發瘋了！」他制止了我。
然後他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你就是打死我！你爸也不會好了！他已經傻了！」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連哭都忘了。
好一會兒，我的嘴唇才劇烈的顫抖著，嗓音沙啞，「你……說什麼？」
我一下子喘不過氣來，激動的快速跑回病房，短短十幾米的路，卻不停的跌倒爬起來，又跌倒爬起來。
終於進了病房，撲在病床前，我將腦袋擱在床沿，跟爸的臉，只有一尺的距離，我認真的看著他，看著他，收斂了哭聲，怕嚇到他，聲音小的微不可察，「爸，我……」
還是哽咽了。
我看到他眯著眼，緩緩的抬起手來，摸著我的頭，微微揉了幾下，說，「佳宜啊，放學啦？你媽還在隔壁老李家嘮嗑兒呢，我去給你做飯哈！」說著，就要起身。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壓住他的肩頭，將他按回床-上躺著，哭的肝腸寸斷！
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爸的容顏漸漸縮小到不清晰，我好像只有透過他，才能看到我真正的爸爸。
我哭累了，哭久了，哭幹了，坐在床沿的版等下，安靜的不說話。
他痴傻的看著我，我就痴傻的看著他。
我爸這個人啊，脾氣不好，小情調卻不少，喜歡攝影啊，喜歡釣魚啊，早年能用那種土槍的時候，還喜歡打獵，打了兔子就樂呵呵的讓我媽支了鍋開葷。
他是個男人，卻不受那些封建思想的桎梏，就喜歡女兒，從小到大都慣著我，剛時興生日蛋糕的那會兒，交通工具不方便，他跑五十里地，去給我買一個十寸的生日蛋糕提回家。
小時候饞牛肉乾，他就背著我媽一大包的買回來，凍在冰櫃里，緊著我一個人吃。
他疼我，疼心坎兒里了，我知道。
我就覺得喘不過氣。
你個糟老頭兒，你傻了，以後誰還能這麼把我放在手心裡寵著？
把我塞給哪個男人，是可靠的？
去年那會兒，不是還嚷嚷著要去學駕照來著？你倒是起來學啊！
我又哭了。
我爸最煩我哭了，他不會哄我，看我哭就沖我發脾氣，嚇唬我不許哭，再哭就揍我。
可我還是忍不住，怎麼辦啊爸？你倒是再起來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