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這麼捂著，是想暖住什麼？
第104章這麼捂著，是想暖住什麼？
結束了。
我想，一切都結束了。
念念和媽的仇，報了，跟霍少寒的牽扯，也斷了。
了了。
一切不過過眼雲煙而已。
幸好，這一次百般小心。
幸好，還沒有陷得太深。
我忽然想找一個地方躲起來，一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奇迹般的，我想到的，不是家，也不是什麼田園，竟然是大學時，在學校門口租的那間小房子。
當時，我們宿舍四個人，大家喜歡吵啊鬧的熱鬧，可宿管阿姨就是管得嚴，我們沒辦法，就在學校外面租了一個小房子。
那房子不大，卻是可以在我們想瘋玩的時候，就跑出來，在裡面喝啤酒，吃烤串。
那時候的江瑤，還是個溫順的乖乖女，還不會喝酒呢，就總是抱著一瓶白白的營養快線，一副跟我們格格不入的樣子。
而今……
我又找到那間小房子，也找到了江瑤，現在的江瑤。
她一個人，坐在房間的榻榻米上，吃烤肉，喝啤酒。
我幾乎是一個瞬間，就迸發出一串滾燙的眼淚來。
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大冬天的，你哪兒弄得烤肉！」
江瑤就看著我笑，笑的特別肆虐！
笑著笑著，也笑出了淚。
她說，「佳宜，這你就問的出奇了，現在冬天吃燒烤，夏天吃火鍋，是情調！」
我狠狠地抱住了她，嘴角都扭曲的言語不清了，「我還以為……你真在隔壁開了個燒烤店呢！」
那時候我們幾個就在一起說過，等畢了業，到了社會上，八成都是什麼豺狼虎豹，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在隔壁，學校的對面，開個燒烤店，看著青春少年們人來送往，生活愜意。
所以我們曾有說，等到我們其中的不管是誰，活的落魄了，覺得沒勁了，就回來這裡，在隔壁開個燒烤店，等剩下的三個。
等不到，這一輩子，也就這麼了了。
因為，青春，是再不可能等到了。
江瑤說了一句讓我很心痛的話。
她說，「佳宜，我沒有錢開燒烤店，我能做的，只是租下這裡的房子，守著。」
我心神蕩漾，用力的捏著她的肩膀，「江瑤。」
有些東西，是守不住的。
可這句話，我硬是逼迫自己咽在了肚子里。
我跟江瑤狠狠地暢快了三天！
這三天，昏天地暗！
吃烤肉，喝啤酒。
喝啤酒，吃烤肉。
我彷彿回到了幾年前，覺得暢快極了！
人，何嘗不能換個活法？
江瑤很高興，她一個勁兒的說，「佳宜，你來了，就是兩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寂寞，管它誰的錯！」
她喝糊塗了，說話都說不成，大著舌頭烏拉烏拉的說。
現在的江瑤，真的跟從前大不一樣了。
三天後，我吃壞了肚子。
急性腸胃炎，疼的在地上打滾。
江瑤嚇壞了，抱著我從地上起來，就要駕著我去醫院，可是沒走幾步，醉酒後的她，就狠狠地跌在地上。
我也被迫重新跌坐在一旁。
江瑤惱了，「佳宜你等著，我給你叫救護車！」
我的臉色煞白，疼的已經接近抽搐，根本沒辦法跟她說話。
她真給我叫了救護車來。
我被抬上車，江瑤被狼狽的擠在了一旁。
我只聽到醫生嘶吼著說，叫家屬來。
我聽到江瑤罵罵咧咧的聲音。
再之後，我就不太知道怎麼回事了。
因為我難受的只剩下吐了，差點把整個胃都吐出來。
醫生將我送到醫院，安排到病房裡，打了點滴。
才剛走，霍少寒就到了。
我看到他的時候，胃不翻攪了，心又開始翻攪。
我只後悔剛才上車的時候沒有囑咐江瑤，千萬不要告訴霍少寒。
可是一切都晚了。
他看到躺在白色病房裡，白色病床上的我。
我看到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因為進到屋裡很暖的緣故，臉上泛出一絲絲紅暈來。
可即便是這樣，都不能讓他的臉色，看上去好一些。
他說，「葉佳宜，你去哪兒了？」
我就虛弱的張口，「霍少寒，你能不能別管我？」
我真是猜不出霍少寒接下來會說什麼。
因為霍少寒說，「好，那你起來，把我剛交的住院費還我！」
我當即就從病床-翻騰了下來，把被子掀在地上，就拔掉了手上的針頭！
霍少寒像閃電一樣敏捷的衝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制止我。
我到底是沒他的力氣大，再也沒有辦法發泄。
他就硬生生用胳膊捆綁著我將我按到病床-上。
他說，「葉佳宜，先把身體養好了再來跟我鬧！」
我就乖乖的躺了下來，「霍少寒，我不跟你鬧，我就是想讓你離我遠點！」
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一直最不擅長的，就是隱藏自己的情緒。
我看到霍少寒一直在看著我，眼底是一種說不出的傷痛。
我不想去探究那傷痛是什麼，我以前就是想太多才讓自己犯了傻。
從此以後，我都不會再自作多情。
我現在只能將心，一層一層的包裹起來，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誰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護士被霍少寒叫了來，重新給我扎針。
我垂著眼皮，沒有理會。
只是在護士重新將針插上之後，我就偏頭睡了。
可能是跟江瑤鬧騰的狠了，身心俱憊，這一覺，睡的特別的沉。
但是等我醒來的時候，吊瓶居然還沒有打完。
霍少寒就坐在我床畔的一把椅子上，他微微靠著椅背，好像也睡著了。
而他的雙手，竟然呈作一種小心的姿勢，捧著吊瓶順下來的塑料膠管。
我透過他手指的縫隙，清晰的看到，那塑料膠管上，被捧出了霧蒙蒙的蒸汽。
冬天，藥水冷，他這麼捂著，是想暖住什麼？
我想說，即便這藥水冷，我也不覺得打進身體里會疼，即便會疼，也不需要他來暖。
可我看著他睡著了的面容，他下巴上清晰的黑色胡茬，還是讓我的心，微酸了一下。
霍少寒是個很講究很乾凈的男人，可是現在，他的胡茬，像是有幾天沒颳了，面色，竟然也有一絲絲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