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此事原委,夕陽早就說過,但到了桑榆的嘴裡,不能把沐家牽扯進來。
只能說是有心人,有意為之。
她雖然是庶出,但絕非娼妓之女,她爹是江雲縣的縣太爺沐遠道,雖然是小門小戶,但絕不可能做出這等離經叛道之事,更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觸犯欺君之罪。
這些事,早在發現桑榆的時候,李勛就已經讓人查過了,所以沒什麼稀奇的。
「皇上信與不信,奴婢都只知道這麼多。」桑榆行禮,沒了下文。
李勛坐在那裡,眸色微沉的望著她,「朕信你。」
她心無波瀾,面無表情,淡淡然應了一句,「謝皇上。」
外頭傳來李朔歸來的消息,李朔長腿一邁便走進了房間,朝著李勛行了禮便極為自然的站在了桑榆身邊。
桑榆抬頭看他的時候,眼睛里竟有著少許流光。
雖然那光芒是轉瞬即逝,卻還是被李勛完美的捕捉到。
曾經,他是那道光的主人。
後來,她成了他心裡的影。
「皇上,此事臣弟已經調查清楚,很快會把沐家夫人請到晉王府。」李朔道。
「你要把我娘請來?」桑榆一怔。
李朔點點頭,「如此,謠言便可不攻自破。」
李勛想了想,「這樣倒是極好的,什麼手段都免了。只是理由呢?沐姑娘在晉王府無名無分,你若對外宣布側妃,怕是太后也不會答應。」
「這理由可以讓沐家來出,就說是娘親想念孩子了,來晉王府探視。又或者……可以請皇上幫個忙,地方官員的擢升,很多時候靠的不是業績。」李朔意味深長。
李勛明白了這意思,「朕知道了。」
說著,李勛又把視線落在桑榆身上,「委屈沐姑娘了,等著此件事了,進宮一趟吧!太後娘娘那頭的氣,總歸要消下去才算太平,否則……」
桑榆行了禮,「奴婢明白!」
「明白最好!」李勛起身,「既然你們都有所準備,那朕就先回宮了。」
他終是不敢當著李朔的面,再回頭看她一眼。
好不容易得來的皇位,好不容易踩在腳下的江山,好不容易換5;151121779088459得一聲萬歲,豈能因為一時之不忍而前功盡棄?
送走了李勛,桑榆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看得出來,皇兄挺在意你的生死。」李朔有些陰陽怪氣。
桑榆翻個白眼,「我更在乎,殿下是否在意我的生死。」
她抬步走進院中涼亭,只覺得今兒的風,颳得臉上有些疼。
「你真的要把我後娘弄進來?」桑榆撇撇嘴,「人這會就在京城裡,也虧得你的方姑娘多番費心照料,才有了我這娼妓之女的好名聲。」
李朔漫不經心的開口,「黑簿上記一筆,來日一併算。」
她輕笑,「說得輕鬆,那利州的事兒還不是草草了結?爺若是真的能做主,估摸著這會早就一網打盡了,何必隱忍至今。」
「而今大梁使團將至,利州不可動蕩,大齊境內必須保持太平之貌,爺什麼都做不得,只能儘力的息事寧人。我說的對嗎?」
「知道就好!」李朔覺得頭疼,「爺的小榆兒太聰慧,留在身邊久了,來日怕是要成為爺肚子里的蛔蟲。」
桑榆嗤鼻,「我才不要做那噁心的東西,爺少把話題岔開!總不能什麼都不做,每次都被欺上頭吧?又不是軟柿子,隨著旁人捏來捏去的不還手。」
李朔若有所思的看她,「你想怎麼做?」
「跟著爺時日長久,有些東西該學的還是學了些。」桑榆笑了笑,狡黠的眸中掠過一絲涼薄。這並不是強出頭,只是有些時候你若不叫人知道你是塊硬骨頭,遲早得被人拆骨入腹。
總歸要讓人有些忌憚,來日才能走得長遠,活得長久。
「隨你高興。」這便是李朔給予的特權。
她若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若是被人活吞了也只該道一句不冤。
且拭目以待,看看這溫順的兔子如何蛻變成吃人的野豹子。
「那麼我可以順道將爺頭疼的問題,一併解除。」桑榆眸色晶亮。
李朔眉心突突的跳,只覺得這丫頭不懷好意。
「你想作甚?」李朔問。
「來而不往非禮也,我總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算公平。」桑榆負手而立,「爺不是把百花樓給了我嗎?此事除了爺,私底下倒也沒人知曉,所以拿在手裡的利器得好生利用。」
此次事件,也虧得夕陽去了百花樓報信,才能讓桑榆知道事情的始末,足見這百花樓也並非一無是處。
李朔斂眸,「到時候別讓爺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的爛攤子自然是需要爺去收拾的,但方芷韻的爛攤子,就不勞爺做這護花之人了。」桑榆笑得涼涼的,「爺總說婦人之仁,卻忘了自古以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無奈的揉著眉心,李朔心頭髮笑,面上倒還是一慣的不苟之色,「你看著辦!」
殊不知,他一句看著辦,她便給鬧得人仰馬翻。
誰小看了女子,誰便是要吃虧的。
方芷韻很是滿意外頭的流言蜚語,即便李朔不相信,可只要這程來鳳母女一出現,桑榆的身份便是板上釘釘,到時候容不得沐桑榆狡辯。
又聽得宮裡頭太後娘娘大怒,朝中文武百官更是言辭激烈。
雍王一黨,更是大做文章,以李朔識人不明有辱皇室之罪,大肆渲染李朔以色誤國之說。
白日里一番風波,到了夜裡便安靜了下來。
連雲合上房門,方芷韻忙問,「如何?朔哥哥還是沒有反應嗎?」
「沒有。」連雲搖頭。
方芷韻憤然,「那明日就讓程來鳳母女親自登門,我倒要看看這沐桑榆還有什麼臉面留在朔哥哥身邊,這晉王府可容不下此等低賤的娼妓之女。」
正說著話,外頭便傳來了敲門聲。
有一婢女在外頭道,「方姑娘,殿下有請。」
「朔哥哥?」方芷韻欣喜,「定是朔哥哥真當起了疑心,要問個清楚明白。」說著,趕緊起身往外走。
可主僕兩個剛打開房門,便突然頸上一涼,雙雙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