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梁使團如今,宮裡頭便開始忙碌起來,李朔得入宮伴駕,還得與禮部等朝中大臣一道與使團進行交涉,確定相關的議和協議條約。
李朔倒是想把桑榆帶在身邊,可惜桑榆並不領情,不願進宮。
她不願進宮,他知其心意,便也沒有勉強。
「姐姐,王爺已經走了。」夕陽進門。
桑榆點點頭,「你看著家裡,若有什麼事隨機應變,替我擋一擋。」她一襲青衣,乾淨利落。
「姐姐要去百花樓嗎?」夕陽問。
桑榆回頭看她,「以後再告訴你,暫時先別問。」
夕陽抿唇,「只要是姐姐的事,夕陽義不容辭。5;151121779088459」
「好!」桑榆從後門離開。
外頭下著小雨,她撐著傘走在長街上。沿著街面繞了一圈,確信身後沒有人跟著,她這才快速閃入了一條小巷。身後,有人快速跟上。
月娘落在桑榆身邊,「跟我走!」
桑榆頷首,隨著她一道越過高牆,消失在追蹤者的視線里。
牆頭,桑榆眯了眯眼眸,這些人看上去並不像是晉王府的人。
「走!」月娘帶著桑榆進了月滿西樓,快速合上自己的房間門,「方才跟著少主的可是晉王府的人?」
「不像!」桑榆眸色微沉,「你沒看到他們臉部的肌膚和脖子、耳朵乃至手背上的全然不同?黝黑至極,看著格外粗糙。」
月娘倒真的沒有細看,「這有什麼講究嗎?」
「京城裡的護衛,就算是集體暴晒,也不可能曬出這樣的粗糙。」桑榆苦笑,「約莫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月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京城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難怪少主要讓百花樓那邊調查,是否有可疑人進入京城。原來少主,早有所察?」
「有李朔跟著我,他們便不敢出現,可見他們對晉王府還是很忌憚的。可晉王府銅牆鐵壁,他們不敢輕易下手,難得今兒我落了單。」桑榆深吸一口氣,「對了,殘葉的消息收到了嗎?」
「是!」月娘頷首,「殘葉說,少主在問有關於蠱毒的事情,不知少主為何突然問及這些?」
「你對蠱毒了解多少?可知有一種蠱毒能開出曼陀羅花來?」桑榆問,她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到底是什麼。
月娘起身,細想之下才道,「我倒是聽過這樣的蠱毒,但從未見過。昔年我遊歷在外,聽得有人提及西域奇毒,說有一種叫沙漠玫瑰的,配上七蟲七花加以煉製,得曼陀羅相佐,能得媚骨之毒。」
桑榆駭然瞪大眼眸,「媚骨之毒?」
「聽說這種毒一旦進入了身子,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拔除。」月娘輕嘆,「等到花開全身,就會成為下毒之人的傀儡,此後生死都捏在別人的手裡,成為他人的利刃。」
「可有解藥?」桑榆只覺得心中寸寸冰涼。
月娘搖頭,「沒有,聽說這沙漠玫瑰甚是難得,所以此毒不常見。」頓了頓,月娘狐疑的望著桑榆,「少主何以問及這些?」
桑榆垂眸,笑得有些艱澀,徐徐褪下衣衫一角,露出了背上的花紋,「可認得這是什麼嗎?」
「這是……」月娘的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少主你?」
深吸一口氣,慢慢悠悠的穿好衣裳,桑榆微白的臉上掛著酸澀的笑靨,「好看嗎?」
「卑職無能!」月娘撲通跪地,「未能保護好少主,請少主責罰!」
「生死有命,我誰也不怨。」桑榆將月娘攙起,「既然是無葯可解,那我也不必多做無用功,在我還沒有喪失理智之前,把該做的都做了。」
月娘噙著淚,「此事,卑職一定轉告主上,主上見多識廣,一定能想到法子。」
「好。」有一線生機也好,只是她不會報太大的希望,畢竟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不過她會在成為別人的傀儡之前,把事兒都辦完,然後……
她傅雲華此生,絕不會變成他人的傀儡。
這是父皇教給她的,屬於一朝公主的傲氣。
她可以夾縫裡求生存,但決不能忘了自己是誰。
「月娘,幫我通知各部,就說我準備撤離。」桑榆坐了回去,端起案上的杯盞喝了一杯。酒入愁腸,真是干烈刺激。
「少主要走?」月娘一怔,「可咱們沒有收到主上的撤離命令,若是撤離京城,萬一主上怪罪下來……」
桑榆將血珠子放在案上,「這個分量夠不夠?」
月娘眉心微蹙,俄而點點頭,「夠。」
「大梁使團剛剛入京,京城內外防守嚴格,是斷不能輕舉妄動的,要走也得等到大梁使團離開之後。往外傳送的消息,也都擱一擱。」桑榆嗅著杯中酒,「京城裡頭,讓他們去動吧!」
「少主是說,方才跟著你的那些人?」月娘回過神來。
「我懷疑這批人跟我在利州衙門遇見的黑衣人,是一夥的。他們的上面是個女人,我當時有所接觸,所以很肯定。」桑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仔細留意從外頭來的,神秘女子。」
月娘笑了笑,「若說這女子嘛……咱們看人可是一等一的准,只要走過這街面,咱都能認得出來。」
「不要太自信。」桑榆望著她,「那女子武功很高,如今的局面,低估敵人就是在自掘墳墓。」
「卑職明白!」月娘若有所思,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卑職斗膽,敢問少主,你這毒是從何而來?」
桑榆也不說不清楚這毒是從哪兒來的,此去利州路過太多地方,平城,利州城,又或者是溫泉山莊?至少百花樓是不太可能的,她們估計都不知道媚骨之毒是什麼。
「這毒,還有其他什麼厲害之處,或者對下毒之人有什麼要求嗎?」桑榆問。
月娘想了想,「這毒雖然厲害,可聽說此毒把人煉成了傀儡有違天道,會折壽。不過折壽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許是湊巧又或者……卑職知道的,也僅此而已了。」
桑榆苦笑,「那就這樣吧!此事替我瞞著,免得引起慌亂。」
「是!」月娘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