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工於心計,男人的較量
對於李召的歸來,很多人都存有非議,各自打著自己的小肚量。少了一個雍王,現在回來一個慶王,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有第二個雍王之亂。
李召入了御書房見駕,李勛倒還是客客氣氣的,畢竟小時候李召因為久病而跟不上學業,在李勛離開南都前往大燕京都充當質子以前,李召的學業還是李勛教授的。
畢恭畢敬的行了禮,李召笑道,「參見皇上。」
李勛含笑攙了他一把,「既然來了,就陪朕下盤棋,這宮裡頭實在是沒什麼人敢跟朕下棋,所以今兒你可不能推辭。」
論資排輩,李勛得尊稱他一聲三皇兄,但而今先論君臣再論手足,所以這三皇兄三個字,是斷斷不可輕易出來的。
一副棋局,兩人言笑晏晏。5;151121779088459
李勛道,「邊關艱辛,想來你吃了不少苦頭。朕記得你這身子慣來不太好,而今可有好轉?」
李召點點頭,「多謝皇上關心,臣這身子著實不太好,左不過長久以來也都習慣了。前些日子皇上還著人送了千年血參,臣勞皇上如此惦記,實感激涕零,深感皇恩浩蕩。」
棋子落下,李勛笑道,「朕當初尋思著,反王走後,朕身邊也沒多少可親近之人,尤其是至親手足。你遠在邊關,朕這心裡頭也著實挂念,便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
聞言,李召指尖微微用力,含笑捏著棋子,「臣記得小時候臣跟不上學業被師傅罰站,險些暈過去,還是皇上與五弟為臣求的情。此後皇上親自教授微臣功課,若非如此,恐怕微臣而今還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廢柴。」
「那倒不至於,你為人聰敏,只是身子弱了些。」李勛瞧著棋盤上的棋局,「說起來你這棋還是朕教的,而今朕卻是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聽得這話,李召眸色一沉,當即放下棋子行禮,「微臣該死,皇上恕罪。」
李勛一笑,「你這是何故,說好了只是下棋,何必當真。之前朕就說了,這宮裡頭沒人敢跟朕下棋,左不過是因為那些狗奴才都不敢贏朕,連打個平手也不敢。」
頓了頓,李勛也不開口叫李召起身,只是繼續道,「你也知道老五那個人,原也是個允文允武之人,此後因為朕這大齊的江山而奔波在外,四處征戰,早就將這下棋的功夫丟到腦後了。」
說到這兒,李勛起身乾笑兩聲,「這老五啊,早就不會下棋了。不過而今倒是不錯,朕找到一個可以跟朕下棋之人。」
「別站著了,都說了是兄弟之間的較量,又不是生死之戰,朕恕你無罪。」李勛慢條斯理的收了棋子,「不過醜話說在跟前,若讓朕看出來你刻意相讓,朕可不跟你客氣。」
李召這才直起身來,唇角帶著溫和的淺笑,「微臣遵命。」
語罷,這才重新坐定。
脊背,卻滲了一身的冷汗。
瞧著李召略顯緊張的容色,李勛不動神色的下棋,端起杯盞抿一口杯中水,不由的蹙起了眉頭,「茶都涼了。」手一松,直接把杯盞丟了出去。
一聲瓷器的碎落之音,驚得里裡外外跪了一地的奴才,高呼皇上息怒。
李召的心緊了緊,只敢用眼角餘光掃著李勛。見著李勛似乎不像是動怒的樣子,且這眉眼之間只盯著棋局,心裡頭更是沒底。
眸色微沉,終是不敢多言。
這李勛,已然不是曾經的四弟了……
人,果然是會變的。
一盤棋下來,李勛與李召打了個平手,不過李勛看上去倒是挺高興的,只是李召面色微白,瞧著是不太舒服。
「皇上,微臣身子不適,能否先行告退。」李召行禮,這臉乍青乍白得厲害。
李勛深吸一口氣,「來人,傳太醫。」
李召身子一僵,只得硬著頭皮謝恩。
放下手中的棋子,李勛著人收拾了棋盤,轉而輕嘆一聲,「你這惴惴不安的,莫不是以為朕會追究你入京先入晉王府之責?」
音落,李召大驚失色,撲通就跪在了李勛跟前,「皇上恕罪,臣並非抗旨不遵,臣……」
李勛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解釋,「朕又不是不知道你跟老五的情義,如此言說倒也不是怪罪之意,只是這京城不比邊關,有些東西你不顧忌但也得顧忌著老五。」
「老五如今身在京城,朝堂漩渦之險你也當顧著一些。你這一走,到時候底下人鬧騰起來,朕又當如何?總以為你們結黨營私,這罪名往朕跟前這麼一遞,你說朕該如何處置?你啊,實在是欠思慮。」
李召白了一張臉,「是微臣……思慮不周,皇上恕罪。」
「朕自然知道你們兄弟情深,早些年也都是老五護著你。可你為長兄,豈能陷老五於險地?來日做事需得三思而後行,這京城也算是沒有硝煙的沙場,終是不可任性而為。」李勛瞧了一眼匆匆忙忙趕來的太醫,沖著李召深吸一口氣,「下去吧!」
李召磕頭行禮,跟著太醫去了偏殿。
等著李召離開,楊雲錫上前,「皇上如此,會不會打草驚蛇?」
「若是打草驚蛇倒也是極好的,至少可以收斂一番,左不過一來便是鋒芒畢露,還真是叫朕萬萬沒想到。」李勛眸色微冷,「邊關磨礪,終是將這軟性子也磨出了血。」
楊雲錫不敢多言,只能行禮退下,叫人好生盯著偏殿的一舉一動。
好在這李召也是個聰明人,等太醫診完了脈開了葯,便叩謝著離開。轉而回到御書房外謝恩,但底下人說李勛正午歇下了,只得悻悻的離開。
李勛,終是沒再開御書房的房門。
走在長長的宮道里,李召面白如紙,隨扈元治上前,「王爺,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恩威並施,還能是什麼意思?」李召停住腳步,轉而回頭看了幾眼,「果真是當了皇帝的人,論工於心計,怕是真當比不上他。」
元治不解,「王爺?」
「不予責備是假,警告卻是真的。」李召深吸一口氣,「警告本王,這京城裡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他的眼睛。讓本王,最好安分一些,別到時候折了自己還連累了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