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重用

  許朗看了一眼李知書,溫柔似水的李知書一下化解了他的怒氣,他道:「你總是這麼好脾氣。」


  此時,許老夫人卻冷哼了一聲對許錦言道:「即便這樣,私自跑出去成何體統,還是要懲戒一番才是。你在這兒跪上一晚上,好好反省反省。」


  許錦言聽到許老夫人這般說話,心裡輕輕笑了一下,許家人還真是沒一個人能對她有個好臉色,這位許老夫人說起來該是她的祖母,但上一世她被拖下金鑾殿台階之時,站在一邊的許老夫人還往她臉上淬了口唾沫。


  許老夫人因自己出身低微,便極為看不慣出身高門的許錦言生母周涵,卻很喜歡出身不高卻長袖善舞的李知書。周涵在世時,許老夫人便處處為難,周涵去世之後,許老夫人便將這份莫名其妙的厭惡轉移在了許錦言身上。


  許茗玉聽到許老夫人此話,心裡一喜,祖母要罰許錦言跪一夜,依著許錦言的脾氣怎麼可能不出言違抗。到時候祖母一生氣,可就不是跪一晚上這麼簡單了。


  許茗玉本來因為許錦言這次沒栽跟斗正暗自氣悶,此時眼看著許錦言要跳另一個坑,笑意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臉上。


  許錦言自然看見了許茗玉的笑容,這一世的許茗玉此時年齡還小,竟然如此沉不住氣。想看她受重罰?前世她受盡了世上的殘酷刑罰,時至今日,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一世,想讓她受罰,得看你的命夠不夠硬。


  許錦言對著許老夫人笑語嫣然道:「孫女知錯,受罰是應該的。」


  李知書一直掛在嘴邊的溫柔笑意僵了一僵,然後認認真真的打量了一遍許錦言,她知這一次回來許錦言大為不同,可這般已經算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根源究竟在哪兒,難道僅僅是因為山賊之事受了刺激?


  許錦言話音一落,就打算跪下,但在許錦言的膝蓋還沒彎的時候,旁邊的忍冬緊接著就道:「小姐,你這件衣服是章慶王妃親賜的,怎可輕易跪地?」


  許錦言搖搖頭道:「祖母既然要罰我,便是跪了也無妨。王妃不會計較這些的。」


  許錦言的語氣說的無所謂,似乎事情就是如此簡單。但許朗是混跡官場多年的人,他自然知道皇室親贈的衣服絕不可輕易跪地,此時許錦言既然著了皇室的衣服,她這一跪豈是尋常人可以消受的。


  雖說這是自家宅院,可天下從來也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許錦言著皇室衣服下跪的這件事傳出去,許家要承擔的後果可比想象中要多得多,首先對皇室不敬的這條罪名就逃不過。若是許家對手再上升到懷不臣之心,許家全家還要不要活了。


  而且章慶王爺剛才的警告一下從許朗的記憶里浮現出來。


  「你該怎麼做,不用本王教你。」


  許朗突然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止住了許錦言要跪下去的身子道:「好了,回去吧。你剛回來,身子也受不住跪這一晚。」


  許錦言從來也沒打算真跪下去,只是將將曲了曲腿,如今許朗一說,她順勢就起了身。這些人怎麼受得起她這一跪。


  她微微彎唇道:「謝爹爹。」


  許朗都發了話,其他人雖心中不忿,但也沒有多說什麼。李知書將許朗的心思算得准,她知道許朗是怕了章慶王府和那件衣服,所以她眸光只微冷了一下就迅速褪下。


  許錦言,日子還長,這一次你逃過了。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


  晚夏的天氣總是古怪而莫測,夜裡才下了一場極大的暴雨,白日里就放了大晴,熱烈的陽光刺眼而灼人。院子里的桂花在昨夜的暴雨摧殘下凋了一大半,但泛著鬧意的桂花香氣卻愈發濃郁,連房裡都飄的到處都是。


  半夏熬了桂花酸梅湯給許錦言消暑,許錦言接過半夏遞來的酸梅湯,瞟了眼在內室里捯飭的春英,唇角勾了一絲冷笑輕聲道:「你和忍冬注意著點其他人,尤其是春英秋實李嬤嬤這三人,以後我近身的事情都不許除你們兩人以外的人插手,她們若是問起來,你便說是我的意思。」


  半夏正在倒酸梅湯,聽聞許錦言此話,手輕顫了一下,酸梅湯順著白瓷碗就流了下來,褐色的湯水滴滴答答的灑了一桌面。


  忍冬也怔住了,呆立在一旁,一言不發。「小姐居然這麼相信我們兩個。」半夏輕聲說著,眼淚竟然有些止不住。


  半夏和忍冬是周涵親手調教出的,兩人一直忠心耿耿卻不得小姐信任,半夏心裡明白春英秋實和李嬤嬤三人都是李知書的人,偏這三人一向口舌功夫厲害,小姐又年幼,時常被人牽著鼻子走。


  如今小姐突然認清了這些人的真面目,還對她們倆委以重任,這讓她如何不感動到落淚。


  許錦言看到半夏的淚光輕輕嘆氣道:「你這個丫頭,今時今日,我若是還看不清誰是自己人,豈不是蠢到了極點。」


  忍冬也有些淚花,她微微抬起頭將淚水倒回。


  許錦言看著兩個丫頭的樣子,心中全是歉意,前世這兩個丫頭忠心善良,最後卻淪落到被賣青樓,身首異處的下場。


  今生,拼勁全力她也要給這兩個丫頭謀一個好前程。許錦言算了算時間,知道差不多了,清塵書院也該下學了。便著了衣服打算出門,她還是著了那件章慶王妃所贈的衣服,這件衣服現在就是她的擋箭牌,只要她穿著這件衣服就能時時提醒許朗她如今在受章慶王府庇護的這件事。


  半夏和忍冬替許錦言將衣服仔細穿好,半夏一邊系著衣服後背處的帶子一邊笑道:「


  我說今早上小姐起這麼早做桂花糕是為什麼,原來是要去給大少爺送。」


  許錦言點頭道:「哥哥為我的事操了太多心,我是該去見見他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哥哥為我做的事,操的心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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