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相握
端雲正打算把夜明珠遞給許錦言,不經意的抬眸看見了張正偏頭看許錦言。
端雲的手狠狠的攥住了那顆碩大夜明珠。
那雙鳳眸還是漂亮至極,但哪裡還看得見一絲一毫的霜雪蹤跡。
端雲收回了看向張正的眼神,嘴角緩慢的勾起了一個笑容,卻絲毫沒有笑意。她把玩著手上的夜明珠,眼底似有冷芒。
在大庭廣眾之下毀壞皇室御賜之物不是小罪,若是將這個罪名送給許錦言,豈不是比夜明珠更好的一件禮物。
反正許錦言這種人,根本就不配得到這顆玄瑛勝者才能擁有的夜明珠。
端雲伸出手將夜明珠遞出去,裝出要遞給許錦言的樣子道:「許小姐的琴音真是美妙至極。」
許錦言察覺出了端雲有異,端雲年紀還小,凡是不會隱藏,那種壞事即將得逞的笑容堂而皇之的就掛在了臉上,她不會認錯。
現在能讓端雲撥起風浪的也就只有她手上的那顆…。
許錦言下意識的就立刻伸出了手打算接過夜明珠。
但還是來不及了。
在許錦言的手伸出去之前,端雲的手指就已經鬆開了,夜明珠瞬間就自端雲手裡脫落,極快的向地面落去。
端雲冷笑,挑釁的看向了許錦言。
許錦言雖然想不明白端云為什麼要設此番陷阱,她明明和端雲無冤無仇。
但她知道這顆夜明珠一旦砸下去的後果。
端雲一定會說是她許錦言弄掉了夜明珠,然後再暗暗將言論引向許錦言故意砸落夜明珠,由此引出她藐視皇權的罪名。
偏端雲是慶裕帝最寵愛的女兒,所以慶裕帝一定會相信端雲。
一旦慶裕帝認為是她藐視皇權,故意砸碎夜明珠,公開挑戰皇帝權威。她這輩子可就又完蛋了。
許錦言眼眸一暗,她受盡萬千苦楚才能重來的人生絕不能就這麼毀了。
她幾乎想都沒想就向下蹲去,打算在夜明珠掉在地面之前接住它。
可人的速度怎麼可能快的過物體下墜的速度?
許錦言還沒來得及蹲下去,那顆夜明珠卻眼看著就要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此時,那抹耀眼奪目的銀錦衣卻突然動了一下,錦衣的下擺飄起又落下。
夜明珠在掉落地面的前一刻突然反彈了回來。
鳳眸一閃,沖許錦言使了個眼色。
許錦言這個時候不領情她就是個傻子,她立刻會意,手一揮自半空中接到了那枚夜明珠。
「多謝公主。」許錦言手攥夜明珠,從善如流道。
端雲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
端雲意識到是張正幫了許錦言,所以她才更加驚訝和憤怒。
張正那個人可從來都是一副冷漠至極的模樣,對別人的事都漠不關心。
上回中秋宴,端雲眼睜睜的瞧見過齊家那小姐在御花園裝腳崴,讓張正送她回席位。
張正連看都沒看那齊小姐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端雲還為此竊喜了很久,雖然張正對她也是同樣一副冷漠面孔,可是既然張正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冷漠,那端雲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接受的。
可張正剛才,分明是管了許錦言的閑事。
許錦言那個蠢貨,她憑什麼?
越想越生氣,端雲委屈無比的看向張正,眼角甚至還帶了淚光。
現在許錦言要是還不懂端云為什麼對她不善,她就白重活了一世。
但明白之後,許錦言覺得很冤枉,她和張正清清白白,前段時間她還一度琢磨著怎麼殺了張正。
而且現在這個謀殺張正的計劃她也沒完全放棄,要隨著張正和趙斐關係的變化而靈活機變。
許錦言不想多端雲這樣一個敵人,端雲畢竟是公主,嫁去琉球之前是慶裕帝最寵愛的孩子,若是端雲要與她為敵,可能會給她添上不少麻煩。
看著端雲憤怒的面容,許錦言不由的就想開口解釋道:「公主……」
她的話被堵在了嘴裡,因為張正狠狠的捏住了她的手腕,許錦言疑惑的看向張正。那雙鳳眸波光粼粼,一閃一閃的直晃人眼。
張正當然知道許錦言打的是什麼主意,可她想解釋什麼?和他沒關係?
鳳眸滑過她發間的白玉簪。
簪子都收了,還想撇清他?
做夢!
許錦言想用力的掙脫張正的手,但他的手緊緊桎梏著她的手腕,使她動彈不得。因著端雲背對著台下,身子剛好擋住了張正握許錦言的手。
台下看不見,張正更肆無忌憚。
可台下看不見,端雲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端雲怒瞪了許錦言一眼,狠狠一甩袖子,自高台上跑了下來。
許錦言看著端雲的背影深感無力,她真的很想叫住端雲告訴她這是個誤會。
端雲離開的后一刻,張正才放開了許錦言的手腕。
許錦言立馬收回了手,可手腕上突然失去了張正強加給她的力量之後,她心裡就有了些異樣,但她說不清這異樣從何而來。
張正向慶裕帝行禮道:「謝陛下恩典。」
許錦言正揣摩著心裡的這股異樣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見了張正的話,她這才如夢初醒的反應過來,連忙隨著張正跪下行禮,向慶裕帝謝恩道:「謝陛下…。恩典。」
許錦言的話說到中間卡了一下,但她飛速的反應過來接了上來,也並未被旁人察覺。
回過神來之後,許錦言低垂著臉怒瞪張正,台下這麼多雙眼睛,他怎麼敢?
方才她剛一跪下,放置在身側的右手就又被張正握住。
張正看到了許錦言憤怒的眼神,但他依然毫不顧忌,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
他們兩人並肩而跪,黛色與錦衣交織在一起,難捨難離。他寬大的錦衣衣袖攏住了兩人緊緊握著的手,遮住了那抹綺麗風光。
許錦言雖心知肚明有張正的衣袖擋著,並沒有人能看到衣袖之下的這樣一幕。但她還是在奮力掙扎,想要逃離張正的手。
可她越想逃,他就握的越緊。
奇怪的是,雖然此刻她非常憤怒,恨不能立刻彈起來揍張正一頓。
可她心裡的那股異樣消失了,在張正握上她手的那一刻就徹底消失了,一絲一毫都沒有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