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女色誤人,我想娶媳婦
隆德帝因為養傷,白天睡得多,晚上睡得早,早上很早就醒了,這是多年早朝的習慣。
如今受傷不用早朝,隆德帝一早起來后,穿著明黃色的便服,就著明亮跳躍的燭光,開始批閱奏摺。
香爐里的龍涎香散發著撩人的香氣,四角擺著火盆,裡面的炭,燒得滋滋響,整個大殿中溫暖如春。
隨著硃砂筆一起一落,案桌上的奏摺,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飛快地減少。
天武國所有關係到整個國家百姓和未來的大事,就在這個早上御筆一揮中,定了下來。
御筆一落,如無意外,在未來幾年甚至十年、數十年間都絕無變動的可能!
批了大約一半后,隆德帝的眼光,有意無意往奏摺旁另一堆擇日處理的奏摺瞟了瞟。
然後許是累了,他閉上眼睛動了動未受傷的肩。
大太臨常春瞅准機會上前,「皇上,讓奴才幫您揉揉肩。」
隆德帝嗯了一聲。
常春熟練地將雙手放在隆德帝肩上,避開受傷的地方,開始按摩,按了一會,狀似無意道:「皇上,奴才覺得以陸大小姐和白芷姑娘的功勞,這獎賞似乎少了點。」
「哦,為何這樣覺得?」隆德帝舒服地從鼻孔里逸出幾個字。
常春極有眼力地道:「皇上,這陸大小姐艷絕無雙,白芷姑娘醫術高超,若是落到外面,實在太可惜了。」
隆德帝淡淡問道:「你真這樣想?」
「在皇上面前,奴才不敢妄言,想什麼便說什麼。」常春瞧了瞧隆德帝面色,「不過這陸大小姐差就差在是和離身份,不然以她的樣貌性情,定能覓得極好良配。」
「朕也覺得挺可惜的。」隆德帝問,「她之前的夫家,是誰來的?」
「回皇上,是廣平侯府,與太后要好的一品夫人宮老夫人的孫媳婦。」
「你這一說,朕也記起來了,上次來的時候,她還是宮少夫人,梳著婦人髮髻,這次再見,已經換成了少女髮髻。」
「皇上好記性。」
「朕記得宮老夫人眼光獨到,怎麼會捨得放了她和離離開?」
「這個,奴才不敢妄語。」
「有什麼說什麼,朕恕你無罪。」
「聽說原來的廣平侯世子樣貌能力皆平平,奴才覺得以陸大小姐這般優秀出眾的人,那前世子受不住這種福氣。」
「前世子?」
常春於是將廣平侯府嫡子與庶子對換的事情講了一遍,「前些日子宮老夫人請旨封新認回的親生兒子為侯爺,親長孫為世子,皇上您已經同意了。」
「朕有點印象,原來是這樣。」隆德帝點點頭。
常春揣摸著聖意,「皇上,不如由奴才再草擬一份賞賜如何?」
隆德帝淡淡嗯了一聲。
不一會,常春將重新擬好的賞賜聖旨擺在隆德帝面前,「皇上您看看,要是不滿意,奴才馬上改!」
隆德帝垂眸瞧了瞧,嘴角泛起笑意,只見那份聖旨上寫著:安康伯府陸大小姐陸心顏秀外慧中、德才兼備,在御馬中毒案中救駕有功,特封為顏妃;丫鬟白芷妙手回春、品潔高尚,在御馬中毒案中救駕有功,特封為白昭儀,欽此!
常春見狀,知道自己這馬屁拍到點子上了,連忙拿出玉璽和印泥,並將玉璽印上印泥,遞到隆德帝前面,「皇上,請。」
隆德帝伸手接過,正要蓋上,外面突然響起太監的聲音,「皇上,太後娘娘來看您了。」
太后已多年未曾這麼早來看過他,隆德帝放下手中的玉璽,「快請。」
太後進來后,隆德帝欲起身行禮,太后忙道:「快坐下坐下,你身子不好,這種虛禮就免了。」
隆德帝依言坐下,「母后一早過來,可是有什麼緊要事?」
太后眸光掃過龍案上奏摺,以及一份賞賜清單,一份聖旨。
隆德帝面色不變,太后卻微微變色,「皇帝,哀家有話跟你說。」
昨晚太后整晚想著白天萬壽宮裡發生的事情,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老人家本就淺眠,索性起來,傳了早膳。
用完膳,整個人心裡還是不安,索性親自過來了。
「都下去吧。」隆德帝摒退所有人。
接著,天武國最尊貴的兩人,在文德殿內,一直說了近半個時辰。
太后出來的時候,如負重釋,殿內的隆德帝,面上神情看來沒多大變化,但最熟悉他的常春公公,卻知皇上心情變了。
此時燭火已燃到盡頭自動熄了,殿內似乎冷了些,外面晨曦從門縫和窗子里照進來,就著那光亮,常春看到坐在龍案后的隆德帝,半張臉藏在暗處,盯著案桌上擺著他之前擬好的封妃聖旨,神情莫測。
常春心裡咯噔一下。
封妃的事情,似乎有了變故,常春不知道是何原因,不敢隨便揣測,但賞賜這事,不能再拖了。
昨天陸心顏和白芷進宮受賞,隆德帝推到了今日,已引起宮中很多不必要的猜測。
常春猶豫了一會,想著自己的本份,終於還是大著膽子喊了一聲,「皇上。」
「將玉璽拿過來!」隆德帝的聲音帶著冷意。
常春抖了抖,皇上這是要罔顧太后的意願,非要封妃不可嗎?
這後宮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難道又要再起風雲?
常春不敢勸,上前拿起玉璽,恭敬在遞到隆德帝眼前。
隆德帝接過後,看著那份聖旨好久,久到常春以為隆德帝不會蓋章時,隆德帝的手,卻落下了。
「皇上,刑部尚書袁弘山袁大人求見!」
那玉璽離聖旨不到半寸距離,隆德帝聽到袁弘山求見的聲音后,停頓了幾息,終於還是將玉璽放在了一旁。
常春暗暗吁出一口氣,渾身一顫后才驚覺,原來自己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隆德帝在養傷,沒什麼重要事,大臣們不會輕易打擾,袁弘山一大早進宮,肯定是有重要事情。
「宣!」隆德帝將剛才聽到的不快消息拋在腦後。
「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愛卿起來說話。」
「是,皇上。」袁弘山遞上一份奏摺,「皇上,臣查到鍾翰畏罪自殺的原因了。」
想到那個曾經備受信任的鐘翰,居然合著別人謀害他,隆德帝面色陰沉起來,「說!」
「鍾翰有一胞弟鍾乾,十年前去世,對外聲稱是發了急病,臣查到鍾乾並非發了急病而亡,而是被鍾翰失手殺手。」
「為什麼?朕記得,鍾翰對這弟弟極為疼愛。」
「因為鍾翰與自己的弟妹,即鍾乾的夫人有染,無意間被鍾乾發現,兩人發生爭執,鍾翰失手殺了鍾乾,後來鍾乾的夫人被送回外地的娘家,實則被鍾翰養在了外面,兩人還育有一子一女。」袁弘山道:「臣查遍鍾翰所有經手辦的案子,均是合法合理,也查過其財產,全是合法所得,沒有一樣來歷不明,唯有與弟媳有私情這一件事是見不得光的!因此臣推測,那幕後之人應該是抓住了鍾翰這個把柄,逼他就範,鍾翰愛惜這麼多年來的名聲,不忍毀於一旦,故鋌而走險!」
「女色誤人,女色誤人!」隆德帝喃喃道出幾個字。
「臣無能,讓鍾翰與陸叢光在獄中自盡,至今為止只查出鍾翰背叛皇上的理由,對其幕後之人一無所知,請皇上降罪!」
隆德帝不知想到什麼,沒心情理會袁弘山的請罪,「下去吧。」
「是,皇上,臣告退。」
袁弘山走後,常春心知那份未蓋玉璽的聖旨,看來是無用了,「皇上,這賞賜清單,奴才方才一時沒想好,奴才再寫一份。」
「不用你想了,朕說,你寫!」
「是,皇上。」
鳳陽宮。
常春捧著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康伯府陸大小姐陸心顏及丫鬟白芷救駕有功,特封陸心顏為珠珠郡主,賞珍珠百斛…白芷為明芷鄉君,賞珍珠百斛…欽此!」
陸心顏和白芷稀里糊塗地聽完一大串長長的賞賜后,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白芷驚的是,她一平民百姓,突然成了食皇糧的明芷鄉君。
陸心顏驚的不光是她成了郡主,關鍵是那個封號,珠珠郡主?什麼鬼!
珠珠是她娘林如月給她取的小名,她是不介意親近的人喊她珠珠,可是珠珠郡主,念快了,就是珠郡主,豬郡主,又得被人嘲笑了。
這皇上就不能走點心嗎?就不能賞個好聽點的封號嗎?
陸心顏撫額,「謝皇上。」
前來宣旨的是常春,「皇上說了,今兒個身子不適,就不用去謝恩了。」
「小女遵旨。」
常春特意看了一眼陸心顏,看著這個眼看就要成為顏妃,結果卻在下一刻成了郡主的女子。
陸心顏對這一切轉變毫無所知,恭敬地送走了常春。
武蓁喜道:「珠珠,恭喜你!白芷,不,明芷,恭喜你!」
白芷道:「公主還是喚我白芷吧。」心想著小姐封了珠珠郡主,還是珠珠,為什麼不能封她為白芷鄉君呢,搞個什麼明芷,突然換名字,多不習慣。
武蓁笑道:「我私下喚你白芷沒問題,不過你得儘快適應明芷鄉君這個稱號,因為別人都得這樣喚你,要是喚你你不應,被有心人記下告你一狀,你可麻煩了。」
這是武蓁的經驗之談,她初初封為長安公主時,聽慣了別人叫她二公主,一時很不習慣,後來有個妃嬪喊長安公主,她一時沒回過神,便被告到了皇上那去。
天家好麻煩!白芷暗想。
——
陸心顏和白芷受封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蕭逸宸那裡。
蕭逸宸聽說陸心顏被封為珠珠郡主,先是鬆了口氣,接著眉頭緊皺。
這個女人,盡惹麻煩!現在成了郡主,那婚事,更加麻煩了。
「齊飛,準備一下!」
齊飛膽顫心驚地進來,「少爺,大小姐被封為郡主是好事,您別進宮了吧?」
「誰說我要進宮?」
「不進宮,您讓屬下準備幹什麼?」
「去與李老將軍俞將軍他們匯合!算算日子,今天晚上應該到了京城外十多里的地方。」蕭逸宸瞪他一眼,「腦袋裡想什麼,吹風吹傻了?」
齊飛不敢回嘴,心想少爺您才傻了,去了一趟戰場回來,整人個都變了!
「將無涯和小猴子叫來,隨我一起走!至於你,去大小姐那邊候著!」
又要風吹雨淋了,苦命的我!「是,少爺!」
——
陸心顏和白芷受封的聖旨不只傳到了鳳陽宮,傳遍了皇宮,也傳到了安康伯府。
皇后鬆了口氣,武婉滿臉不屑,一個郡主而已,還不是得對她這個公主磕頭下跪?有什麼好得意的!
陸叢遠興奮不已,完全將陸心顏是自己最討厭的女兒這件事拋在腦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有一個郡主女兒了!看看那些平時瞧不起他的人,以後誰還敢再瞧不起他!
京城郡主多的是,陸心顏這個郡主也就空有虛名,但禁不住她現在是新貴,在皇上和太後面前都露過臉,還被兩人惦記著,所以暫時京中所有人都會高看一等,至於以後,那就看陸心顏有沒有這個本事,能讓聖眷不衰了。
陸心顏回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歡迎,陸叢遠和陸子儀是真心的,小高氏不得不擺出笑臉,至於陸心婉幾人,明顯的不情不願,又無可奈何!
陸心顏將那群不相關的人隨意打發走後,和陸子儀說了會話,陸子儀告辭后,陸心顏隨口問了問這兩天伯府的事情。
星羅道:「昨天開始,錢莊的人,又開始上門收利息了。」
之前御馬中毒案,安康伯府被御林軍團團包圍,錢莊的人不敢上門,後來御林軍撤走,錢莊的人觀望了幾天,打聽到安康伯府已洗清嫌疑,便又上門了。
「高姨娘是如何還的債?」
「還是之前的法子!」
陸心顏呵呵笑了兩聲,「想個辦法讓劉姨娘知道此事。」
當年劉姨娘作為高氏最寵愛的丫鬟,在高氏和小高氏欺負林如月的過程中,沒少出過餿主意,這次,就讓她和小高氏兩人狗咬狗吧!
——
十一月二十八,整個京城張燈結綵,人頭攢動,不顧寒風刺骨,早早在西城門處,等著征西軍的歸來。
平時這個門出入的人挺多,今天所有人都知道此門是用來迎接凱旋而回的征西軍,個個要麼不出城,若非要出城則繞到就近的南門或北門,就怕擋了征西軍的道,惹來全京城人的嫌。
關於蕭逸宸如何厲害的傳聞甚囂塵上,越演越烈,從一刀砍掉一百瓦刺軍的頭顱,到一刀能劈開半座山,是奉上天之意轉世的戰神,天命所歸之人,總之就是非常英勇非常厲害,百年難得一見的英雄人物。
有人嘆息一聲,「可惜了這麼好的男兒!」
旁邊人追問,「大哥為何這麼感慨?」
「你們忘了蕭大將軍,愛武妝不愛紅妝的謠傳嗎?」
「你都說是謠傳了,又沒親眼見過,哪能當真?」
「各位莫忘了,蕭大將軍今年已經十九了,還沒開始說親,這京城哪個世家子弟不是十六開始說親,十八前成婚?」
「聽說鎮國公世子府里,一個丫鬟都沒有,清一色全是小廝!你們說,一個正常的十九歲男子,這樣正常嗎?」
「你們這一說,好像真是的!你說這蕭大將軍咋想的,樣貌好家世好能力強,百年難遇,就算娶公主都是公主高攀而非他高攀,為何就有那種愛好呢?」
這話題一開,眾人紛紛扼腕,痛心不已,好像蕭逸宸是自家子侄似的那般痛心疾首。
「快看!征西軍來了,蕭大將軍回來了!」
原本擠在西城門口的百姓們,迅速分成兩隊,讓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一身鎧甲的將士們,騎在油光滑亮的高頭大馬上,腰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地緩緩從城門外騎著馬進來。
一少女尖叫,「哇!是蕭大將軍!我看到了!天啦!真的好帥!」
這一叫,瞬間引發無數痴迷的尖叫聲。
「那個李公子生得好可愛!我喜歡!」
「蕭大將軍身邊那個,好酷!」
秋無涯自覺是在說他,坐在馬背上擺了個酷酷的造型。
「啊!個個都好帥,我都想嫁,怎麼辦?」
「我也是,好帥!啊啊啊!」
征西軍們個個面無表情,神情堅毅,錚錚鐵骨的男子漢氣度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表面看來對這些讚美充耳不聞,實則心裡爽翻了,暗道不枉昨晚忍著凍,用冷水從頭到腳洗了個乾乾淨淨!
隆德帝本想親自前來迎接,以示對勝利而回的征西軍的看重,耐何身體受不住,只得等蕭逸宸等人快到宮門時,親自帶著文武百官出宮迎接。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人跳下馬,動作乾淨利落,整齊劃一,單膝脆地,口中高呼萬歲,震耳欲聾的聲音,響徹雲宵,聽者無不動容,連深宮中的太后都聽到了。
隆德帝聽得心頭激蕩,「好!眾將士們快快請起!這一路,辛苦各位!」
「謝皇上!」
隆德帝看著下面精神抖擻、井然有序的上萬將士,驕傲自豪感油然而生!
這是他天武的兵!這是他隆德帝的兵!
「來人!即刻行賞!」
當初收到戰勝的消息后,隆德帝興奮之下,著令兵部收到軍功清單后立馬擬定封賞清單,結果清單還沒出,就發生了御馬中毒案,一直拖到前兩天才終於確定下來,兵部尚書季坤道過兩日征西軍就回了,不如索性等到回來那天直接論功行賞,隆德帝同意了。
「封征西大將軍鎮國公世子蕭逸宸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封李老將軍之孫李鈺為五品御林軍左郎將,封從五品游旗將軍俞戰為正四品忠武將軍…」
此次征西之戰,不管活下來的,還是戰死沙場的將士,都升了最少一到兩個軍階,並按級別領了半年俸祿獎勵。
而戰死的將士,按功軍又分別按月銀俸祿給予其家屬十年到二十年的撫恤金。
李老將軍功過相抵,維持原從二品鎮軍大將軍頭銜不變。
一番賞賜念下來,征西軍們個個激動不已,「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怕征戰沙場,頂天立地的男兒就該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為家中妻兒掙來錦繡前程,但最怕血流了命沒了,卻沒能為家人掙來下半生的保障。
隆德帝這番舉動,令他在軍中的威望大大提升!
「眾將士們,朕已傳令下去,明晚慶功宴祝諸位凱旋而歸,到時朕將與諸位不醉不歸!」
「謝陛下!」
這話一說,代表著該散場了,李鈺眼瞅著隆德帝身邊的太監正要說話,連忙躥出來,「皇上,末將…」
他請求賜婚的話還沒說出來,已被人按住啞穴拎到一旁,「皇上,末將此番征西歸來途中,與眾將士們把酒言難之際,深感孤身一人的凄苦,末將今年已十九,京中與末將同齡之人,均已嬌妻佳兒在懷,而末將仍是孒然一身!先前末將食君之祿,卻未能分君之憂,因此對自身終身大事從不敢提!如今末將得蒙皇上信任,在眾將士的協助下,僥倖立了小小軍功,保住了鎮國公府的名聲,末將在此請求皇上為末將指婚!」
李鈺傻住了。
這番話,明明是他昨晚去到蕭逸宸房中,讓他幫忙參詳,打算今日在皇上面前請求賜婚時說的話,他還問蕭逸宸覺得如何,皇上聽了會不會同意等等,當時蕭逸宸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可現在,蕭逸宸居然偷梁換柱,改了幾個字,搶在他前頭,將這番話說了!
大哥,有你這樣坑兄弟的嗎?嗚嗚~
蕭逸宸的話一出,隆德帝呆了,百官們呆了,所有將士呆了,圍觀百姓們更呆了。
方才還在議論蕭逸宸喜武妝不喜紅妝,轉頭人家就親自在皇上面前,請求皇上指婚!
這這這,難道先前傳聞有假?
還是蕭大將軍開竅比較晚?
不管如何,文武百官們和百姓們興奮了,蕭大將軍要娶媳婦,一般門第自然配不上,可世子夫人的位置不敢想,那貴妾、妾室、通房,甚至丫鬟什麼的,總可以想想吧。
於是家中有顏色漂亮女兒的人家,都紛紛在心裡頭打起了主意。
隆德帝眼裡的笑意散了去,語氣溫和問道:「蕭愛卿,可有中意的人家?若是合適,朕就直接賜婚了。」
蕭逸宸拱手回道:「回皇上,您也知道末將,從不喜與女子打交道,哪來什麼中意不中意的人,要是有,末將就直接請求賜婚而是指婚了!」
隆德帝眼中笑意這才回了些,「那朕讓皇后幫你留意留意,定為你選個賢良淑德,相貌出眾的女子為妻!」
蕭逸宸感激道:「謝皇上,末將的終身大事,就指望皇上了!」
隆德帝此時已面露疲憊,體力不支,身形晃動,身後的常春想要上前扶住,被隆德帝伸手制止。
李鈺眼看良機就要錯失,蹭地躥到前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大聲道:「末將請求皇上為末將與廣平侯府宮四姑娘賜婚!」
李老將軍扶額:沒眼力的兔崽子,沒看見皇上已經累了嗎?
隆德帝望著李鈺笑了笑,那笑不達眼底。
若是先前是李鈺請求賜婚,這婚,賜了就賜了,但現在…
李老將軍李仲站出來,「皇上,末將聽聞皇上先前受傷未愈,這天下蒼生都繫於您一身,請保重龍體!至於末將孫兒的請求,等皇上您龍體痊癒后再議不遲!」
「依李愛卿所言!」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鈺眼看隆德帝消失在眼前,傻眼了,還想上前,已被人揪住耳朵,「小兔崽子,跟老子回去!」
「祖父祖父,輕點,痛,痛!」李鈺抱怨道:「好歹孫兒現在也是御林軍左郎將,當著外人的面,您給點面子嘛!」
李仲瞪著他,「就你這種沒眼力見的,職位越高,危險越大!」
「怎麼啦,祖父,蕭世子求得,為何孫兒求不得?」李鈺摸著耳朵。
說起蕭逸宸,李鈺滿肚子想發又不敢發的牢騷。
這個孫兒,真是的!李仲嘆息著搖搖頭,轉身向蕭逸宸等人告辭,「蕭世子,各位將軍,我先帶李鈺回去了,明晚不醉
不歸!」
「李老將軍慢走!李公子慢走!」蕭逸宸無視李鈺的白眼,沒事人般地拱手送別。
李鈺忍不住道:「蕭世子,你剛才為何搶了我的話?」
「有嗎?」蕭逸宸神情自若,「我只是說了我想說的話。」
李鈺漲紅臉,「那番話分明是我前一晚跟你說過的!」
「恰好我心中也是這樣想的。」蕭逸宸瞅瞅他,「我是請皇上幫我指婚,又不是要跟你搶人,你急個什麼勁?」
「阿鈺,不得無禮!」李仲訓斥道。
李鈺內心哇地哭了,祖父啊,我是您的親孫子嗎?您為何幫外人不幫我?
李仲呵呵道:「蕭世子,小兔崽子不懂事,回去我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說完,拉著滿心不甘的李鈺走了。
秋無涯跟李鈺在前往西南的路上,待了一個月,最清楚李鈺之所以參軍,一部分是為了李家門楣,另一部分則是為了能立軍功,回來后請求皇上賜婚,讓他如願娶到宮錦。
在生死的緊要關頭,李鈺都沒有放棄過這個想法,如今被蕭逸宸一攪和,搞不好這心愿就落空了,秋無涯忍不住替李鈺抱不平,「少爺,您明知道李鈺這麼拚命就是為了御前求親,您為何要破壞?」
破壞嗎?算吧,也不算。
…嗯,其實還是算的。
蕭逸宸沒有回答他的話,「回世子府。」
「少爺。」小猴子登登跑上前,巴巴道:「我可以去找小荷嗎?」
「她現在在安康伯府,不是以前的石榴院。」看小猴子眼光暗下來,蕭逸宸道:「下次我讓她帶著小荷出來。」
「謝謝少爺!」小猴子高興道。
蕭逸宸邊走邊想,那個女人,要是知道自己破壞了李鈺御前賜婚的事情,會不會衝過來找自己麻煩?
他眸光閃了閃,「無涯,將齊飛喊來。」
不等蕭逸宸讓齊飛將這件事透露給陸心顏聽,陸心顏已經從田叔口中知道了。
知道了蕭逸宸表示自己想成親了,請求皇上指婚,也知道正是因為他提出這樣的請求,讓體力不支的隆德帝,沒法再理會李鈺的請求。
陸心顏知道后,惱火不已!李鈺對宮錦的愛慕她看在眼裡,宮錦對李鈺的心思,她現在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本來以為宮錦躲過一劫,只要李鈺回來賜婚聖旨一下,兩人就有了幸福的開端,哪知被蕭大爺給攪和了!
這萬一隆德帝回去后,二皇子和四皇子一派的人,在他耳邊不經意吹些什麼耳邊風,讓隆德帝不肯賜婚,豈不是要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
你個蕭大爺,你什麼時候要求指婚不好,非得今天說?
「青桐!綁個紅絲帶到樹上!」
很快,齊飛來了,「大小姐…」
「你家少爺今天在哪?帶我去見他!」她非得好好問清楚不可!還有他自己闖下的禍,他自己給補上,將功贖罪!
「少爺回了鎮國公世子府!」
「青桐,隨我一起去!」
齊飛見陸心顏如此,知她聽到了傳聞,趕緊道:「大小姐,少爺吩咐您要是找他的話,帶上小荷那丫頭!」
呵!賜婚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已經開始對她使喚上了!你大爺的!
陸心顏心裡雖這樣想,還是吩咐青桐,「帶上小荷!」讓小荷見見小猴子也好,看能不能遏制她不該有的心思!
唉,那小丫頭,也是愁人!
陸心顏現在有郡主的身份,以前小高氏管不了她去哪,現在更不用說了,她順利出了門,直奔鎮國公世子府。
這次開門的是小猴子,一見小荷,兩眼冒光,立馬就拉著小荷一邊玩去了。
秋無涯麻利地躲起來,心裡嘆息,他是不是該換個地了,這大小姐老是突然跑來,萬一哪天被她看見了怎麼辦?
世子府陸心顏來過兩次,不用齊飛帶路,自己直接殺去蕭逸宸的書房了。
蕭逸宸不在書房,陸心顏逮著一個路過的小廝,惡狠狠道:「你家少爺在哪?」
小廝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府中的絕美女子,一時呆楞住。
「你家少爺在哪?」陸心顏擰著眉又問了一次。
小廝不自覺伸手指向某間屋子,「在在…在他屋裡,不過少爺現在…」
陸心顏不等他說完,直接就往那間屋子跑去。
怦地一腳踹開。
只見裡面霧氣繚繞,某個身著單衣敞著胸膛的男子,正要除去單衣,跨入前面的浴盆里。
他髮絲未束,盡數披在身後,垂下幾縷擋住小半容顏,越發顯得容顏深邃動人,身上肌膚帶著些許小麥色,兩塊漂亮的胸肌露出大半,八塊結實腹肌、以及那紅色胎記清晰可見,一叢性感的黑色毛髮沒入白色褻褲內。
陸心顏鼻子一熱,不過半年時間,這大爺的身材,怎麼越來越好了?比之前世那些男超模不遑多讓,看得她恨不得衝上前摸兩把過過癮!
滿肚子來找麻煩的怒火,一見眼前美色,立馬褪了個乾淨。
某人淡定地除去上衣,赤著上身跨入盆中,見陸心顏目不轉睛盯著他上身的樣子,嘴角輕輕翹起,「你倒真是不知羞!」
「切,裸個上身而已,全裸我都見過,有什麼知羞不知羞的!」作為一名現代設計師,畫過不知多少人體素描,在走秀後台,見過大把穿著丁字褲的男模,甚至暗中討論過哪個男模的臀部更翹,哪個器大活好,哪個是攻哪個是受。
「是嗎?見過誰的?」冷颼颼地眼光掃過來。
陸心顏衝口而出的話咽下去,識趣地道:「不就是你的嗎?在岩洞里,我可是全看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