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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回莊子,重溫舊夢

  他語氣波瀾不驚,但擺出的陣仗,以及渾身自然散發出的,陰冷強硬的氣場,讓人一點不敢忽視。


  「龍爺,梳雲是我的丫鬟,我只是帶她回去,並不是來搶您院中的人。」陸心顏盡量客氣道:「因為您身體不適不願見客,我已拜託管事代為轉達給您。」


  龍天行冷冷道:「爺不是身體不適不願見客,是不想見到你們。」


  陸心顏:…


  誰不知道你是不想見我們?用得著這麼明著打臉嗎?

  「既然龍爺不想見到我夫婦二人,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當我龍府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隨著龍天行話音一落,那群護衛又靠近幾分,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氣勢。


  還是不死不休那種。


  陸心顏道:「龍爺,您想怎樣,不妨直言!」


  龍天行懶洋洋道:「爺不想怎樣,就是今天看到你們很礙眼。對於礙眼的東西,爺一向非要除去不可。」


  他說非除去不可的語氣,跟說今天天氣很好沒什麼兩樣。


  還有那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將他們幾人當成螻蟻般平常,殺了就殺了。


  全然不覺得,他口中要除去的人,是輔國大將軍、鎮國公世子蕭逸宸、珠珠郡主陸心顏夫婦。


  陸心顏算是再次見識到他喜怒無常的性子了。


  跟這種人說話,講道理什麼的,完全派不上用場。


  她不信龍天行不明白動了他們的後果。


  可龍天行偏說得這麼不經思索,不以為然。


  陸心顏笑了笑,「那就看龍爺您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雙方交戰,一觸即發。


  「住手!」


  梳雲突然一聲大叫,轉過輪椅,向著龍天行的方向道:「龍爺,梳雲不走了,請您不要為難小姐!」


  「你以為,爺是因為你要走,才出手對付你主子?」


  看來有人撐腰,膽子就是不一樣。


  什麼爺啊奴家的,馬上就變成龍爺、梳雲。


  龍天行冷幽幽的眸子里如結了寒冰,只是離得有些遠,沒人發現。


  「梳雲自知卑微,不敢這般奢想。但小姐來龍府惹龍爺您不快,確實是因為梳雲而起,梳雲願意留下來承受龍爺的責罰!」


  龍天行無情冷漠的薄唇輕啟,「後果?你承擔得起嗎?你以為你是誰?爺會因為你改變心意?」


  當他稀罕她留下來嗎?當他沒瞧見她方才準備要離開時的歡喜雀躍嗎?


  他龍天行會缺女人嗎?

  真是可笑!


  他只是不爽而已!


  只是不爽!


  「梳雲,你是我的丫鬟,除了我能責罰你,誰都沒有資格!」陸心顏道:「人,我是帶定了!除非,你真心不願意跟我走!如果你真心不願意,我不強求!但是梳雲,我希望你捫心自問,你想走還是想留?」


  「小姐,我…」梳雲欲言又止。


  「我和蕭世子,若是弱到需要你來護,以後這鎮國公府,如何守得住?」


  梳雲聽到此,略帶激動道:「小姐,我想走,我要跟你回去!」


  她的身體他厭倦了,她的真心他不稀罕,留下來做什麼?

  她梳雲再賤,也不願意自取其辱。


  龍天行眸子里的寒意更深了。


  現在這是得償所願后,將他一腳踢開的意思嗎?


  連猶豫都沒有。


  呵。


  「動手!」龍天行懶洋洋地揮手,「死了殘了傷了,爺負責。」


  護衛迅速湧上。


  就在這時,突然不知從哪躥出另一群黑衣人,將龍天行的護衛反包圍住。


  那迅猛敏捷的身手,比起龍天行的護衛絲毫不遜色。


  龍天行面色攸地變得陰冷,艷麗的鳳眼危險地眯起,「看來爺對你們看不順眼是有理由的,說是來拜訪爺,暗中卻帶著這麼多人,分明是來給爺好看的!」


  陸心顏微微一笑,「龍爺,我們無傷您之心,但有防您之意。這都是跟龍爺您打交道,得到的經驗。」


  龍天行冷哼一聲。


  兩邊人馬正要動手,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帶著兩分好奇,「舅舅,姐姐,你們都站在門口在幹什麼?」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一身淺藍色衣裙的姚雪,正從不遠處的馬車上下來。


  龍天行見到姚雪,眼神里不自覺露出溫柔,嘴裡卻道:「阿雪,你頭受了傷,就該在家裡好好養傷,跑出來做什麼?」


  陸心顏聽后,吃了一驚,「阿雪你受傷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要不要緊?」


  姚雪受傷和恢復記憶的事情,她還不知道。


  「舅舅,姐姐,我沒事了。」她有手敲敲自己的頭,證明沒說謊話,「你們瞧,真的沒事。」


  她一現身,兩邊人馬自動散開。


  然後面面相覷,也不知是該繼續還是該退下。


  龍天行見姚雪朝這邊走過來,眉心微皺,揮揮手讓龍府的護衛退下了。


  他這邊的人一散,蕭逸宸亦讓自己的人散了。


  很快,龍府門口只剩下陸心顏蕭逸宸幾人。


  陸心顏朝姚雪走過去,牽著她的手,關切問道:「阿雪,你的頭什麼時候傷的?」


  「姐姐。」姚雪調皮一笑,「你跟小時候,大不相同了哦。不過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小時候?」陸心顏先是糊裡糊塗,接著驚呼道:「阿雪你想起來了!?」


  姚雪歡笑著點點頭,「嗯,我想起來了。」


  「怎麼想起來的?快告訴我!」陸心顏迫不及待道。


  姚雪便將自己與梳雲被溫如香綁架的事情說了一遍。


  陸心顏聽到溫如香的下場,忍不住倒抽口氣,渾身都感同身受地疼。


  她光聽聽就覺得疼,可以想像酷刑中的溫如香有多疼了。


  龍天行對付溫如香的手段…


  倒是頗得她心啊!

  「阿雪,謝謝你。」陸心顏真心道。


  又扭頭對梳雲道:「梳雲,謝謝你。」


  兩人為了她差點被溫如香害得沒了性命,她心裡感激,越發想將梳雲帶回去。


  「梳雲,你沒事吧?」姚雪看著輪椅上的梳雲,露出幾分擔心,「我前幾天本想來看你,阿娘不許我出門。」


  「我沒事,謝謝姚小姐關心。」梳雲微笑道。


  兩人患難與共過,有幾分微妙的親切。


  陸心顏道:「阿雪,你頭受了傷,吹不得風,就該在家裡休息。」


  「我真的沒事了。我聽說你和姐夫沒事後,今天本來是去看你的,告訴你我恢得記憶的事情,想給你一個驚喜。哪知去了后,府上的人告訴我你們來舅舅這了,我就來這了。」姚雪小聲道:「不過姐姐,你們為什麼不進去?」


  「阿雪,過來。」陸心顏還沒回答,被幾人完全無視的龍天行冷聲喚道。


  姚雪好奇地用眼神詢問陸心顏:舅舅怎麼這麼大火氣?

  剛才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陸心顏聳聳肩:她也不知道。


  「阿雪!」帶回來的女人利用完他了就想甩開,親生的外甥女眼裡也沒他,龍天行惱火得不行,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分。


  姚雪沖陸心顏吐吐舌頭,甜笑著跑到龍天行身邊,挽住他的胳膊,頭一歪,露出如花般的笑顏,「舅舅,別生氣嘛,阿雪不是來陪您了嗎?」


  那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動作與神情,讓龍天行的心不禁柔軟下來。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頭,點點姚雪的額頭,寵溺道:「小淘氣,捨得來舅舅這了?走,舅舅這些日子幫你選了些禮物,舅舅帶你去挑選。」


  「謝謝舅舅!」姚雪甜甜一笑,「那姐姐和姐夫他們…」


  「哪來的姐姐姐姐?」龍天行訓斥道:「這裡只有你舅舅我!」


  姚雪心下便明白了,看來舅舅還是不待見姐姐他們。


  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知現在不是多問的時機,於是面上做了個鬼臉,「是,舅舅!這裡只有阿雪的舅舅!舅舅,快帶阿雪去選禮物吧,阿雪好多年沒收到舅舅的禮,好期待!」


  兩人邊說邊朝龍府裡面走去,快到拐角處時,姚雪突然轉過頭,沖陸心顏眨眨眼。


  告訴她有她在,一切不用擔心。


  陸心顏瞭然地沖她揮揮手。


  待姚雪的身影完全看不見時,陸心顏道:「蕭世子,青桐,梳雲,咱們走吧。」


  來的時候,只有三人,青桐便坐在馬車外。


  現在多了梳雲,便都一起坐在馬車裡了。


  「青桐,你幫我將輪椅交給門房。」梳雲突然道。


  既然要離開,這府里的任何一樣東西她都不想帶走。


  青桐先是楞了楞,然後應了聲好。


  她本想多問兩句的,被陸心顏一扯便沒問了。


  陸心顏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梳雲,見她半垂著眸子,面上並沒有之前說要回府時的歡喜。


  反而有種莫名的、淡淡的憂傷。


  真是個傻丫頭!


  她心裡暗暗嘆口氣。


  回到鎮國公府後,白芷幾人對梳雲的回來都很高興,圍著她嘰嘰喳喳,噓寒問暖。


  梳雲一一笑著回答。


  接著白芷替梳雲檢查了腳,又重新幫她配了葯。


  「已經結痂了,等過兩天痂掉了,用這個葯連續擦七天,保你肌膚嬌嫩如初。」


  「謝謝你,白芷。」


  白芷看了她一眼,「跟我何必說這種客氣話?」


  梳雲沖她一笑,便不再言語了。


  下午的時候,齊飛再次送來消息,冷尋依然沒有找到,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蕭世子,冷叔叔凌晨從皇宮放出來,按理說知道的人,只有皇宮裡的人。」陸心顏道:「你說會不會是皇上…」


  如果是隆德帝放了人,又讓人將他偷偷捉了回去,最有可能。


  因為第一時間知道冷尋離開皇宮的,便是隆德帝。


  可他是皇上,要抓一個人,何必放了又抓,多此一舉?

  蕭逸宸道:「除了皇上,還有一個人最有可能。」


  陸心顏想了想,「你是說大皇子?」


  「沒錯。」蕭逸宸道:「自江臨私兵案后,大皇子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以他的野心,這很不正常。我懷疑,他一定在暗中謀划著大陰謀。」


  「如果他知道冷叔叔與鎮國公府的關係,很可能會抓走冷叔叔,用他來要挾我們。」


  「你說得沒錯。以冷叔叔的為人,我相信他不會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人。如今他消失不見,多半,是有心人趁他重傷之際,將他抓走,當作要挾我們的武器。」蕭逸宸道:「皇宮裡的大牢我會讓人留意,另外,我會再加派人手,著重打探大皇子和…墨白那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線索。」


  說到公孫墨白,兩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蕭逸宸表面清冷,內心實則很重情。


  公孫墨白與他年少相識,相知相伴多年,最後卻因政見不同,而走上敵對之路,很是讓人唏噓。


  「說些開心的事情吧。過些日子祖母生辰,我打算親手做身衣裳送給她,還有小花花。」


  一說到小花花,陸心顏雙眼放光。


  「昨天你陪著宮叔叔他們說話,沒見到小花花,實在太可愛了!我要給她做衣裳,玩具,好多好多的衣裳!」


  她一說起來,整個人興奮得不得了,腦子裡飛快地閃過現代那些玩偶公仔,想著如何做出來送給小花花做玩具。


  蕭逸宸有些不是滋味地道:「記得祖母的生辰,那我的呢?」


  他的生辰是六月初八,可惜當時兩人在牢里。


  憂心仲仲的,沒有心思,也沒有條件替他過生辰。


  跟誰都吃醋的男人,得哄。


  陸心顏摟住他的腰,嬌笑著問:「那我給你補過吧,你想怎麼過?」


  「我想怎麼過都隨我?」他摟緊她。


  陸心顏想著一年就一次生辰,就隨他鬧吧。


  大不了多休息幾天。


  反正自成婚後,她早就什麼臉都沒了。


  也不在乎了。


  「嗯。」她點點頭。


  「那好,今兒早點睡,明兒早點起。」


  陸心顏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居然就這樣?


  她還以為她會纏著她一整天。


  結果竟然叫她早睡,早起?

  陸心顏撇撇嘴,絕不承認自己心裡微微有點失望。


  第二天早上,陸心顏還在睡夢中,只感覺有人輕輕抱起了自己。


  她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這是幹嘛?」


  「沒事,繼續睡。」


  男人帶著清冽氣息的懷抱太讓人安心,陸心顏蹭了蹭,閉上眼繼續睡。


  沒多久感覺自己又被放到了一張床上,然後那床開始搖啊搖。


  因為幅度太小,反而像催眠一樣,陸心顏睡得很香。


  等終於睡夠了睜開眼時。


  頭頂是夜明珠明亮的光芒,耳邊是車軲轆行走的聲音。


  以及馬蹄聲。


  身下是軟榻。


  陸心顏驚得坐起身。


  她怎麼會在馬車裡!?


  「蕭世子!」她大喊一聲。


  「醒了?」蕭逸宸的聲音從馬車前面傳來,「桌上有點心水果,先吃點填填肚子,很快就到了。」


  陸心顏有片刻的獃滯,「你怎麼不在馬車裡面?是怕吵我睡覺嗎?」


  「我若在馬車裡,誰來駕車?」


  什麼意思?陸心顏大腦又當機片刻,而後才反應過來,「你在駕車!?」


  她語氣相當不可思議。


  認識他一年,她可從來沒見過他駕馬車。


  想想如謫仙般的男子坐在馬車駕座上,揚著馬鞭吆喝的樣子…


  還是很帥!非常非常帥!


  陸心顏想起他昨晚的話,讓她早睡早起。


  睡是早睡了,起卻沒有早起。


  「蕭世子,我們這是要去哪?」


  「到了告訴你。」


  要不要這麼神秘?到了還用得著你告訴我嗎?


  陸心顏撇撇嘴,摸摸有些發餓的肚子,開始用起點心水果。


  一盤子的點心,半簍子的水果差不多吃完后,陸心顏無聊地掀起馬車帘子。


  入眼是一條寬寬的官道。


  陽光照耀著兩邊的樹林,灑下一片緋紅。


  看樣子,天色還早。


  路上來往的馬車也不多。


  「蕭世子,我陪你坐前面好不好?」陸心顏突發奇想。


  沒見過蕭逸宸駕馬車,她也沒試過坐前座的滋味。


  正好陪著他一起嘗試。


  「乖,在車上好好待著,外面曬。」


  陸心顏撒嬌,「嗯~車上悶~」


  蕭逸宸完全無法抵擋,「好,我先停下馬車。」


  隨著一聲『吁』,馬車漸漸停下來。


  陸心顏掀開帘子的時候,蕭逸宸正站在帘子前沖她伸出雙臂。


  她笑嘻嘻地跳到他懷裡。


  蕭逸宸抱著她,將她安置在前面,自己跳上馬車。


  「駕!」


  馬車由慢至快,重新開始奔跑起來。


  「哇!」陸心顏驚呼出聲。


  兩邊的景色慢慢后移,清晨的風吹到她臉上,清爽怡人。


  奔跑的快感,像前世開著跑車一樣。


  「好棒!」她歡呼。


  心裏面的煩惱,在這奔跑中,似乎全部隨風而散了。


  蕭逸宸翹起唇角,「喜歡嗎?」


  「嗯!喜歡!」怕他聽不到,陸心顏大聲道。


  「喜歡我以後帶你騎馬!」


  「好啊好啊!」陸心顏雙眼亮晶晶。


  前世她騎過馬,不過從馬上摔過一次后,爸媽便不准她再騎了。


  她對馬其實有些恐懼,可有蕭逸宸帶著,她一點也不怕。


  眼前的景色慢慢開闊。


  一大片一望無際的綠色稻田出現在眼前。


  天武中部南部一年兩次水稻,此時晚稻剛剛種下不到一個月。


  滿眼綠色翻滾,深深淺淺,像海浪一樣。


  海浪的盡頭,是一個又一個的村莊,掩在參天大樹之間。


  「蕭世子,這裡瞧著怎麼有點眼熟?」陸心顏疑惑道:「這是哪?」


  「阿娘的莊子。」


  阿娘的莊子?蔣氏?


  不對!


  「我娘的莊子!?」陸心顏驚呼。


  「嗯。」


  她不可思議道:「你怎麼會突奇想,跑來我娘的莊子上!?」


  還他們兩個人。


  連齊飛也沒帶。


  「是我們的阿娘。」蕭逸宸糾正道。


  現在不是計較稱呼的時候,陸心顏好奇道:「你怎麼會想來這裡?」


  蕭逸宸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陸心顏眼尖地發現他耳尖有些紅,脫口而出道:「不會是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這裡,想來重溫舊夢吧?」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不過面上露出兩分被看穿心事的不自在。


  陸心顏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後湊上去親了他的臉頰一樣。


  「蕭世子,你真可愛!啊!」


  她坐在他身邊,矮他一大截,親他的時候,身子離座。


  馬車行駛中重心不穩,向前面跌去,被蕭逸宸眼疾手快地撈在懷裡,「小心!」


  陸心顏驚呼一聲后,也沒怕,靠在他懷裡咯咯笑。


  倒是把蕭逸宸驚出一身冷汗,警告道:「乖乖坐好,別亂動,否則我將你塞回馬車裡!」


  「好!」陸心顏乖巧道,果然安份地不動了。


  馬車沒多久停在一處村莊前。


  村裡的人好奇地出來,看著這神仙一樣的一對人,個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有個年長些的男子滿頭大汗地走過來,「小姐,您怎麼突然來了?」


  陸心顏對他有些印象,好像是莊子里的管事。


  「我和夫君來這裡遊玩。」


  管事忙道:「小的見過姑爺!」


  蕭逸宸輕輕頷首,渾身的尊貴氣場,讓人自慚形穢。


  「管事,我們來得突然,沒有提前通知,麻煩您安排人打掃一下我們住的地方,另外再找個手藝好些的廚娘,我們大概會在這裡待…」陸心顏看向蕭逸宸。


  「兩天。」


  「我們會在這裡待兩天,這兩天就拜託管事了。」陸心顏客氣道。


  管事渾身不自在,「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小的馬上去安排。」


  他說完,安排了個人帶著陸心顏蕭逸宸前往住的院子。


  那院子還同去年一樣。


  微風穿過葡萄架,伴隨著幾聲夏日蟬鳴,安靜美好。


  她曾睡過的榻,還放在葡萄架下。


  上面蒙了一層灰色的布,大概是防風吹雨打。


  陸心顏想起她初來這個世界,躺在葡萄架的榻上思考人生的情景。


  一切竟然恍如隔世。


  那個時候的她,絕對沒想過,她居然就這樣在這個世上落了根,還成了親。


  「想什麼呢?」


  她神情微怔,裙角飛揚,像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蕭逸宸心中突然產生一種,下一刻她就將要消失在他眼前的錯覺。


  他心裡猛地不安,上前摟住她。


  陸心顏回過神,放鬆地倚地蕭逸宸身上,「沒什麼,就是想起去年在這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她揀著一些印象中有趣的事情說給蕭逸宸聽。


  蕭逸宸默默地聽著,不時問上兩句,誘著她繼續講下去。


  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著她的神情。


  來到這裡的她,是她卻又有點不像她。


  蕭逸宸突然有些後悔,帶她來這裡重溫舊夢的決定。


  「小姐,姑爺。」一個戴著青色帷帽的女子站在院門口,「中午您們想吃什麼?」


  那女子身姿極苗條,行禮的姿勢,很是優雅得體。


  像是刻在骨子裡的那種。


  「玉嬸?」陸心顏略帶遲疑地喊了一聲。


  原主陸心顏來莊子的次數不多,她來之後,雖然待了大半個月,但那時她只想著怎麼回去,對身邊的人關注度不高。


  玉嬸因為常年戴著帷帽,倒是讓她有些印象。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是小荷的阿娘。


  「正是奴婢,小姐記性真好。」


  陸心顏不由訕訕。


  「我們吃什麼都行,您看著準備。」


  「是。」玉嬸沒有進來,低著頭很快離開了。


  「那是小荷的娘。」陸心顏解釋道。


  蕭逸宸嗯了一聲,「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也好。」陸心顏打個哈欠,「午膳的時候你喊我。」


  「嗯。」


  陸心顏睡了一覺后,醒來正好是用膳的時候。


  玉嬸在葡萄架下擺了張桌子,滿院菜香。


  看著那色香味俱全的鄉下菜式,陸心顏食指大動。


  「謝謝你,玉嬸,我們會好好吃的。」


  「小姐姑爺慢用,奴婢先下去了。」


  玉嬸行了個禮后,退下去了。


  「蕭世子,開動!」


  陸心顏歡呼一聲后,迅速動了筷,那進食的速度,生怕有人跟她搶似的。


  蕭逸宸寵溺地看著她,不由放慢速度。


  等陸心顏大半飽后,開始減慢速度,蕭逸宸問出心中的疑惑,「玉嬸為何戴著帷帽?」


  「好像是臉上有傷,怕嚇到人。」陸心顏邊吃邊道。


  「玉嬸是阿娘的家生子嗎?」


  「不是。我記得小荷說過,好像是遇了劫匪,身上沒有銀子又渾身是傷,跟玉嬸兩人快餓死的時候,被阿娘救了,然後阿娘就將她們收留在莊子里。」陸心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不管玉嬸是什麼身份,小荷配得上小猴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蕭逸宸道:「我覺得,她似乎有點躲著我。」


  陸心顏張大嘴,「什麼意思?」


  「你剛才休息的時候,我出去轉了轉,碰到玉嬸在摘菜,想著小荷與小猴子,我便上前隨意聊了兩句。玉嬸閃閃躲躲的,找個借口就走了。」


  陸心顏在腦海里想像一下蕭逸宸搭訕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我覺得她應該是被你嚇著了。」


  誰若冷冰冰地端著一張臉上前搭訕,搞不好被人以為是來找麻煩的,不躲才怪!

  蕭逸宸瞪她一眼,「吃飯!」


  陸心顏見他生氣,忙道:「我錯了,我現在將玉嬸叫來。你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面說,或者讓我來問。」


  她高喊兩聲玉嬸。


  玉嬸很快出現在院門口,「小姐,有什麼吩咐?」


  「玉嬸,姑爺有些話想問你。」


  玉嬸沒有進來,而是躊躇道:「小姐,廚房裡還有好些活干。要不等小姐姑爺用完膳,奴婢幹完活再來。」


  蕭逸宸給了陸心顏一個眼色,瞧,我沒說錯吧。


  陸心顏道:「那你先去忙吧。」


  「是,小姐。」玉嬸說完匆匆走了。


  陸心顏放下筷子,看著玉嬸離開的方向,「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不止這點。」蕭逸宸道:「我方才在莊子里轉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在江臨的時候,韓嬸和芸姨都說阿娘極少出門,那她如何對青桐、白芷、田叔、還有莊子上的其他人施以援手?


  代表阿娘在外行走的人是芸姨,如果人是芸姨救的,恩是芸姨施的,那當初阿娘去世后,你不懂事將芸姨趕走,莊子上那些受過她恩惠的人,應該很恨你才對!但我記得,莊子的人,芸姨並不熟,也並沒有因為芸姨的離開,對你產生任何不滿。」


  如果對她不滿,青桐、白芷、小荷、田叔,不會那麼快接受她。


  陸心顏若有所思,「你說的極是。莊子上的這些人,阿娘在世的時候,並沒有在我面前特意提過。或許,連她也不清楚他們的本事,只當是普通人收下了。」


  她邊說邊猜,「那這麼說來,對青桐他們施恩的人,很可能不是阿娘?如果不是阿娘,那會是誰?」


  「或許這是玉嬸避著我們的原因。」蕭逸宸道:「明天回去問問青桐白芷,她們應該知道一些。」


  雖然這件事情很奇怪,但陸心顏知道他們對她沒有惡意,要不然光一個白芷,就可以毒死她千八百回了。


  她嗯了一聲,便將這事先放到一邊。


  「蕭世子,咱們出去轉轉吧。」


  「好。」


  兩人手牽手,向院外走去。


  中午的太陽很烈,即使專挑有樹蔭的地方走,陸心顏還是很快滿臉大汗,小臉紅通通的。


  「帶你去個地方。」蕭逸宸突然神秘道。


  「去哪?」陸心顏還沒問出口,腰身已被人環住,快速向前掠去。


  因為速度太快,風很大,這樣倒是涼爽不少。


  不一會,兩人來到岩洞前。


  陸心顏瞪大眼,「你真的帶我來這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雖然那時蕭逸宸中毒雙眼視力受損,沒看清陸心顏的長相。


  「嗯,你說的,重溫舊夢。」


  陸心顏白了他一眼,明明自己想,還要賴到她頭上。


  她故意靠近他,誘人的紅唇,吐出香甜的氣息,「你想怎樣重溫?下水?像當日一樣,摸你…」


  「嗯。」


  「你說真的!?」


  話音剛落,蕭逸宸鬆開她,脫了外衣,露出精壯性感的上身。


  他走到水中,盤腿坐在當日的那塊石頭上,閉上雙眼,如那時一樣。


  「過來。」他輕啟薄唇。


  劍眉入鬢,星眸緊閉,鼻樑高挺,面若刀削。


  五官深邃俊朗,氣質冷淡如霜。


  寬闊的肩膀肌肉微凸,兩塊胸肌上下起伏,八塊腹肌清晰可見,拇指大的紅色胎記若隱若現。


  一如當日。


  只不過當時他一臉禁慾氣息。


  而現在,卻像誘人墮入凡塵俗欲的妖僧。


  陸心顏不由想起香港電影青蛇里,小青與法海。


  他是法海,她是小青。


  看似是她在誘他,實則是他在誘她。


  陸心顏不由自主走下水。


  常年不見太陽的岩洞里,水溫有些涼。


  陸心顏哆嗦了一下,很快又被男人迷住,繼續向他走去。


  像當日一樣,她貼在他身後,伸出手,在他的胸膛游移,然後一路向下。


  她猶記得那日手下的小逸宸,像被獵物盯住的小獸,在她手中驚慌失措。


  今日,卻像被關在籠子里的巨獸,隨時就要掙脫桎梏,勇猛兇殘地開疆拓土。


  或許是舊地重遊,點燃了蕭逸宸身上的野性。


  那手心下狂野地跳動,有點嚇著陸心顏了。


  她想收回手。


  手卻被人按住。


  「那天,我就想這麼做了。」他輕喘著低聲道。


  厚重的欲/望,擋也擋不住。


  「不光想按著你的手不讓你跑,還…」他將她從身後拉到前面,坐下,「還想這樣。」


  他腰部略一用力向前,陸心顏驚呼一聲,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隨即吃吃一笑,主動與他靠得更近,將嬌美的紅唇送到他唇邊,伸出丁香小舌,輕輕碰了碰。


  媚人的雙眼勾子似地看著他,「這樣呢?想過嗎?」


  「那時,還不懂。」他除去她身上阻礙小逸宸的障礙。


  用力。


  「只想這樣。」


  陸心顏尖叫出聲,隨即便被男人堵住唇,將尖叫瞬間吞沒。


  今日的他,勇猛得像戰場上的將軍。


  不顧一切,又野又蠻。


  陸心顏卻心甘情願當他俘虜的女囚。


  配合著,一起沉淪。


  水波蕩漾,溫度越來越高。


  腦中煙花不斷綻放。


  無數次的起起伏伏后,陸心顏終於承受不住,一聲尖叫后暈了過去。


  醒來后,已經在小院葡萄架下的榻上,身後是男人溫熱的胸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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