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華生

  艾爾莎在離著貝克街221B十分鐘步行路程，隔著兩條街的街區里租了一間小小的地下室。


  ——當然，出錢的不是她。


  薇薇安雙手合十給拚命地給艾爾莎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想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找到巴基的，但是我還是要回到魔法界那裡去完成我的工作然後去那裡不能帶著你……」


  艾爾莎認真地道謝：「不用你陪著我的，你做得夠多了，謝謝你。」


  艾爾莎對薇薇安的陪伴沒有執念，在她的認知里，除了巴基，從來沒有什麼會有人一直陪著她，她也覺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


  薇薇安的家不在這裡，送她到自己母親那裡艾爾莎也不願意。附近能租到的地方也不多，最後艾爾莎自己非要住在離夏洛克最近的地方，選擇了那個地下室。


  地下室的環境不算太好，在倫敦的這種天氣里更是潮濕，不過艾爾莎對生活條件的要求著實不高，薇薇安用魔法幫她改造了一下生活環境之後，把特意為她買來的施了長久的空間咒的手提行李箱送給了艾爾莎，還給了她一筆生活費。


  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甚至連身份證明都沒有的艾爾莎完全不能在人類社會獨自生存，但是她也知道無功不受祿，本來是要拒絕那些付出。可惜薇薇安的口才要比涉世未深的艾爾莎好太多，按照她的說法，如果不是艾爾莎觸發了她的防禦魔法使得她恢復了神智，她可能要在人跡罕見的森林裡當個幾年的松鼠了，在那種算得上惡劣的環境下，說不住她沒恢復神智就會作為松鼠死掉！這可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做什麼都不為過吧。


  艾爾莎：「……哦，你開心就好，謝謝。」


  薇薇安：開心地帶著小妹妹買買買！衣服鞋子外套護膚品、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如果不是艾爾莎認真地拒絕，她大概連手機都要給艾爾莎備上。


  至今能力還時不時失控的艾爾莎拒絕了薇薇安的好意。地下室里的生活比在森林裡要鬆快很多，艾爾莎已經滿足了。不過她的小屋子裡還真沒多少東西。沒有歸屬感的艾爾莎每天都把裝著重要東西的箱子隨身帶在身邊。


  薇薇安在要回到魔法界去完成自己工作的時候，差一點又和夏洛克拌起了嘴。夏洛克總是給人一種驕傲得不得了的感覺，他的性格脾氣也不是很好，大約和人相處得一般不會很愉快，還好艾爾莎完全不會被他的態度影響到。


  他還說艾爾莎社交障礙，明明自己都是。


  回到倫敦的第三天，在對著夏洛克好一頓耳提命面后，得到華生承諾的薇薇安不太放心地離開了。


  自此，除了睡覺的時間，艾爾莎都駐紮在了貝克街221B。


  哈德森太太是一位非常可愛的小老太太，她很照顧艾爾莎，看出了艾爾莎對這個社會的陌生，教給她很多東西。


  艾爾莎也非常喜歡哈德森太太。她彷彿有辨認善意惡意的生物本能，雖然還是不習慣人類的社會，可對她好的人她十分清楚，也願意親近。


  唯一不太好的是……


  不小心讓電烤箱報廢的艾爾莎要趁著哈德森太太不注意的時候再用能力把它修好。


  趁著哈德森太太出門拜訪朋友，偷偷修好報廢的烤箱后，艾爾莎又一次嘗試製作甜餅。


  再然後，第一次成功烤出小甜餅的艾爾莎端著一盤子小餅乾到了樓上。


  她把餅乾放下，抱著一杯溫乎乎的牛奶坐在沙發上，又是死死盯著身上不知道貼了什麼的夏洛克。


  本來在靠著尼古丁貼片放鬆的夏洛克被盯得渾身難受，他終於忍不住「投降」，坐正了：「薩恩小姐，你是不是沒有什麼事情去做？」


  艾爾莎小聲地反駁：「是薩倫。」


  「好的薩文，」夏洛克先生皮笑肉不笑，「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就算你在這裡盯著我也沒用。」


  艾爾莎忍不住指責這位渾身上下散發著我很無聊的信號的大偵探：「就算我盯著你你也沒在工作！你根本沒有幫我找人！」


  夏洛克用他那雙總能把人看得不自在的眼睛掃過艾爾莎：「我猜你對這個社會的了解還是不太夠，誰說找人的工作必須要我親自來做？答應你會給你結果，你還是要耐心。」


  帥不過三秒，他仰臉倒在沙發上，在上面又翻了個身，蜷著腿蓋著浴巾，順口喊出一句「無聊」。


  艾爾莎總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可詞窮的灰發姑娘實在找不出該如何反駁，她悶悶不樂地開始吃小甜餅，一盤子全部吃掉，一點都不給那個壞傢伙留。


  傍晚的時候，在診所工作一天的華生先生回來了。


  華生和夏洛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如果說夏洛克是那種和誰都相處不好的傢伙，那華生就應該是那種和誰都處得來的隨和好人——在夏洛克招惹他的時候也是會暴走但是對外很溫和的那種好人。


  終於把自己從封閉里放出來的艾爾莎很開心接觸到的人類都是好人，雖然她在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的異樣，可那天華生和夏洛克都很清楚她是個異類。儘管夏洛克始終沒幫她找巴基她覺得不開心，但不能否認這兩個人始終如一的態度讓她很放鬆。


  艾爾莎跑下樓對華生說了歡迎回家，然後遞上了還帶餘溫的小甜餅。


  華生認真地品嘗並給出意見，然後對著艾爾莎送出邀請：「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晚餐？」


  面對艾爾莎的時候，華生總把她當做孩子看。而且才十六歲的小傢伙，確實是個孩子。


  艾爾莎有些遲疑。


  她除了從租住的地下室到221B以及門口的便利店，再哪裡都沒有去過。艾爾莎是有點好奇外面的世界，可她會害怕，沒有人帶著，就沒有勇氣邁出第一步。


  心動是肯定有的，她看了一眼樓上：「那夏洛克先生呢？」


  工作期間也被夏洛克好一頓簡訊指揮的華生氣呼呼地懶得理他：「不用管，他有手有腳又餓不著。」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發出一聲提示音，拿出來一看，華生那張和氣的臉都要扭曲了


  ——帶一份大份至尊披薩回來，SH。


  所以兩個人最後一起去了披薩店，還是夏洛克常去的那家。


  雖然對夏洛克發了火，但最為諮詢偵探頭號迷弟的華生還是給艾爾莎講述了一些他們之前破過的案子。華生的描述很有意思，艾爾莎不由隨著他講述的跌宕起伏的情節情緒變得波動，最後在說到夏洛克差點被槍殺的時候，他們座位上的復古燈啪地碎了。


  艾爾莎：「……對不起。」


  她能修好被她影響的烤箱，也能修好被她分解的手機……但是她修不好爆炸了的燈。


  她紅著臉低下頭。


  說起來，她現在控制得可比以前好多了，如果是當年，估計這麼起伏的情緒要炸了半個街區的電路呢。


  披薩店當然不知道自家燈的爆炸是因為艾爾莎，反倒對著這兩位看起來倒霉的顧客好一頓道歉，免了單還送了一份至尊披薩。拿到夏洛克的訂單，兩個人也不好意思在佔了便宜的店裡久呆，連忙出來。


  艾爾莎看看店門，看看華生，終於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笑得華生也忍不住笑起來。


  兩個人笑了一小會兒，在旁人看神經病的目光里停住了笑。華生對她點頭：「你是應該多笑笑，還是個孩子，不要想那麼多。」


  艾爾莎咬著下唇：「……你不害怕嗎？」


  「我是一名上過戰場的軍醫，」華生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艾爾莎，「我連子彈都不會怕，你這麼可愛的姑娘，怎麼會害怕呢？」


  他眨眨眼：「我不是手機也不是燈泡，你不能把我怎麼樣吧。」


  艾爾莎摸著手腕上的紅星頭繩，又笑起來。


  她認識的有限的這些知道她不一樣的人里，最像是普通人的華生這句話給了她一種勇氣。


  她畏懼人類，渴望人類，害怕邁出步子。


  華生的這句話讓她燃出一種希望。


  我已經能控制了，我可以回到這個社會的吧。


  可以。


  華生非常體貼這個有故事的小姑娘，在她看起來好很多的時候，才對她開口：「我們抄近路，我先送你回家？」


  「謝謝。」


  然後在穿過小巷路過一家高端珠寶店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幾個破門而入的匪徒。


  十分有正義感的軍醫先生立刻掏出手機想要報警，然後被一旁留守的匪徒同夥用槍指住了了腦袋：「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會這麼多管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