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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外面正巧走來一個老婆子,見吳氏出來, 便問道:「太太讓問二姑奶奶, 事情辦妥當了沒有?」


  吳氏臉上氣色不好看, 勉強回道:「你著急什麼,辦妥了自然喊你過來。」她這邊才回話,那邊又悄悄的把門打開一條縫,瞧著裡面三位姑娘都已經依靠著沙發睡著了。


  吳氏急忙就閃身走了進去。


  ……


  房間里熱得厲害,許妙芸揉了揉眼睛, 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了。她開了門從小客廳出去, 看見樓下到處都是絡繹不絕的客人。


  洪詩雨和楊月都來了, 瞧見許妙芸,便笑著迎了過來道:「妙妙你快看, 誰來了?」


  許妙芸朝著她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沈韜正站在人群中,他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周著還圍著一群年輕小姑娘。


  許妙芸便羞澀道:「他來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她一面說, 一面卻又忍不住抬頭去瞄那人,可那人卻像是沒有瞧見她一樣,只顧著和周圍的女孩子們說笑。


  許妙芸心裡便隱隱有些怒意, 乾脆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下那人果然就瞧見了她,從人群中走過來, 那些女孩子們卻如跟屁蟲一樣, 依舊還跟在他的身後。


  楊月和洪詩雨便推著許妙芸過去, 沈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許妙芸想要擰開,卻被那人牢牢的鉗制住了,湊到她的耳邊道:「你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許妙芸疑惑,還不及開口問那人,那人就已經拉著她,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一路從吳家出來。


  許妙芸便著急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沈韜轉過頭,一雙桃花眼定定的看著許妙芸,忽然開口道:「我要訂婚了,你也不來嗎?」


  許妙芸聽見這句話卻呆住了,心口彷彿漏跳了一拍,咯噔一下,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許妙芸皺了皺眉心睜開眼睛,伸手在臉頰上摸了一把,整張臉都是濕漉漉的。她一下子醒過神來,四下看了一眼,只見許秀芸靠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還沒醒過來。


  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許妙芸站起來,覺得腳步有些虛浮,勉強走到門口,把房門打開。馮氏和韓氏就在門口站著,馮氏瞧見許妙芸在裡頭,鬆了一口氣道:「都快開席了,怎麼還不下樓去,讓我們一陣好找。」


  許妙芸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仁,小聲道:「這裡頭太暖和了,不在意就睡著了。」


  她這邊說著,韓氏已經進了客廳,見許秀芸還沒醒過來,上去拍了她一把道:「在家裡不睡,跑到別人家躺屍來了!」


  馮氏見人已經找到了,當下只開口道:「客人們都等著了,我們還是先下樓入席吧。」


  許秀芸這時候也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眉心道:「怎麼就睡著了呢!」


  韓氏因剛才結交了兩位太太,家中都是有未婚男子的,恨不得喊了二房兩姐妹去見一見,誰知她們兩人一個不在,因此心裡還有幾分怒意,便擺了臉色道:「這種日子是讓你們過來睡覺的嗎?」她說著四處張望了一樣,又道:「二丫頭呢?」


  許妙芸這已經緩過神來,去掛衣架上取衣服,看了一眼只道:「我的大衣不見了。」


  她今日穿的是件灰色大衣,如今卻不再這邊,倒是許淑芸原先穿的一件紫色大衣還掛在這裡。


  這廂正要找人找衣服,誰知樓上竟傳來一聲尖叫。


  不過片刻功夫,吳氏一臉驚駭的從三樓下來,瞧見馮氏和韓氏,只低著頭道:「二妹妹也不知道怎麼,竟睡到了德寶的房裡……」


  「什麼?」韓氏一聽,大驚失色,頓時臉白如紙,可不過片刻功夫,卻又回過了神來。


  這無論如何,對於二房和許淑芸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許淑芸很快就從樓下走了下來,她身上披著許妙芸的那件大衣,站在吳太太的身後,一臉惶然失措的模樣。


  吳太太扭頭掃了許淑芸一眼,眸光卻狠狠的向吳氏那邊瞪了瞪,這才對著馮氏和韓氏道:「我一直當許家的姑娘都是貞靜嫻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馮氏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吳太太這樣說,只覺得面上無光,再怎樣,許淑芸也是許家的姑娘。


  這時吳氏卻是咬了咬牙,將視線落在許淑芸的身上,開口道:「二妹妹,你怎麼穿著三妹妹的衣服呢?」


  吳德寶喜歡許妙芸,這是許家上下皆知的秘密,許淑芸穿著許妙芸的衣服去吳德寶的房裡,是為了什麼,答案似乎也顯而易見了。


  韓氏一聽這話,霎時間惱羞成怒,走上前去一巴掌打在許淑芸的臉上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丫頭。」


  許淑芸哭著道:「我沒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委屈,又沒弄清狀況,一時間哭成了個淚人。


  看熱鬧的賓客們也都圍了上來,眾人紛紛竊竊私語。若是按照舊時的規矩,出了這樣的事情,那男女雙方必定是要有個說法才行的。可如今受了新思潮的影響,男女大防上的事情彷彿又不像從前那般嚴苛了,不過是女孩子一時走錯了房間,興許也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可眾人看著許淑芸的眼神,總有些不對勁了。


  韓氏哪裡還有臉面再留下來,只讓傭人去門口喊了車,立時就要回去。馮氏放心不下,當下里也同吳氏說了一聲,領著許妙芸一起跟著二房的人回去了。


  馬車裡,許淑芸依舊還在抽咽,韓氏怒氣未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許淑芸一眼,真是氣的牙痒痒。


  韓氏也不是沒肖想過吳德寶,但他畢竟是許妙芸看不上的,若是二房的人還跟撿了寶貝一樣的,那也太掉架子了。


  韓氏想到這裡邊覺得心口疼,但若只看家世,許淑芸要是能嫁入吳家去,還當真是天大的造化了。她這時候又有些後悔,方才不應該意氣用事就這樣走了,姑娘家出了這樣的事情,好歹也要逼著吳家把這事情給應下來才行。


  許妙芸這時候再回頭想一想,今天的事情卻到底有些蹊蹺。


  ……


  吳家三樓吳德寶的書房裡頭,吳太太坐在沙發上,一張臉難看至極,挑著三角眼看了吳氏一眼道:「你說說看,我讓你把三姑娘弄到德寶房裡,你倒好!那許家二姑娘是個什麼貨色?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吳氏站在一旁,正委屈的抹著眼淚,期期艾艾道:「媽讓我做什麼,我什麼時候推脫過了?我怎麼知道那二姑娘會穿了三姑娘的衣裳?再說了,人也不是我送進去的,那婆子怎麼就沒看一眼,這是二姑娘還是三姑娘?」


  吳氏素來是個聰明人,今日吳太太喊她做這樣的事情,她若一口回絕了,將來這吳家怕是不能回了。可她若當真去壞了許妙芸的名聲,若是有朝一日這事情傳了出去,她在許家也再無立足之地了。吳氏思來想去,也只好來這麼一處狸貓換太子的辦法,哄著她們把外套脫了,等人睡著了,再偷偷的把許妙芸的外套穿到許淑芸的身上。


  進門的婆子都已經認過了人,見許淑芸是穿著灰色大衣的,便二話不說就將人送去吳德寶的房裡。


  「我這白算計一回,反倒被許家二房給算計去了!」吳太太心裡煩躁,抬起頭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吳德寶,氣的用手指戳著他的腦門道:「你這蠢東西,你當時瞧見了床上的不是三小姐,就該不吱聲才是,如今鬧的人人都知道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吳德寶這時候也有些沮喪,不過他今日進房門的時候,只看見床上側躺著一個少女,身上曲線玲瓏有致,他那時便忍不住摸了一把,如今那柔軟的手感似乎還在掌心。


  「實在不行,就把她娶進門唄,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吳德寶躲開吳太太的手指,皺著眉心道。


  「到叫她們得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算計的!」吳太太咬牙,覺得這一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轉過身子對吳氏道:「你今日回去,若是許家同你說什麼,你一概不應,我們吳家可不能吃這個暗虧的。」


  ……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許長棟和二老爺都早早的回來了,只留了許霆一人在吳家應酬。韓氏在老太太的房裡哭天搶地,許淑芸躲在房裡不肯見人。


  馮氏被老太太那邊的人請了過去,許妙芸吃了晚飯,索性去了吳氏的房裡等她回來。今天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只有吳氏心裡清楚。


  志高因為前幾日受了點風寒,稍稍有些掛鼻涕,今日便沒有過去給他姥爺拜壽。許妙芸瞧著他坐在炕上玩小汽車,腳上穿著吳氏新織的虎頭棉鞋,一副可愛的樣子。


  吳氏回來的並不晚,許霆卻是多喝了幾杯,已經有些微醉了。許妙芸見吳氏忙著服侍許霆休息,便在外頭的廳里坐了片刻。


  丫鬟打了水進去服侍洗漱,過了片刻,吳氏才從房裡出來。


  許妙芸抬起頭,迎上吳氏的眸光,她的眼皮略有些紅腫,想來是哭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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