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她能否脫掉干係(一更)
在場的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幾個字,但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林菏臨死前留下這麼幾個字,嫁禍的可能性顯然不大。何況,她嫁禍誰不好,為何非要嫁禍尤氏呢?
只是尤氏殺她們的動機讓人很不明白……
她蹲下身,仔細打量林菏的死狀,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皺眉。
「師父。」她朝不遠處的苗仁伯喚道。
「三兒,怎麼了?」正在不遠處檢屍的苗仁伯聽到她喚聲下意識的朝她望過來。
「你過來一下。」古依兒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苗仁伯起身過來,見她離林菏有些近,忙叮囑起來,「你別亂碰,這些東西又臟又晦氣,你當心著身子。」
古依兒抬頭朝他笑了笑,然後又朝旁邊黑臉的某王爺笑了笑,「我沒碰,我只是有點好奇。」她接著指著林菏的面容,「你們看啊,有沒有覺得哪裡怪?假設林菏知道了兇手的身份和目的,拼了最後一口氣寫下這幾個字。我們仔細琢磨一下,一個人在臨死前還要寫字是不是很艱難?拼勁最後的力氣怎麼也得咬牙切齒吧?可林菏死狀面部鬆弛並無扭曲繃緊的痕迹,難道她寫字的時候還心平氣和?」
她不說根本沒人注意到這種細節,等她說完,所有人都把目光從『暗號』轉移到林菏已僵的臉上。
古依兒摸著下巴繼續道,「我有個大膽的猜測,如果說這些『暗號』不是林菏所寫,是有人故意借林菏的手留下來的呢?」
「如此說來,是有人故意殺人嫁禍我娘?」古奎忠倒抽冷氣。
「你別急著下結論,我說了是我個人的猜測。」古依兒白了他一眼。
「依兒……」古奎忠想說什麼,可周圍都是衙門的人,他張嘴以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古依兒也沒多理他,見苗仁伯著手檢查起林菏的屍體來,她怕姬百洌生氣,不敢動手幫忙,只能認真看著。
當然,除了林菏的屍檢情況,她還不忘觀察苗仁伯的反應。
其他人跟她一樣,安靜的看著,誰都沒出聲。
直到苗仁伯檢查完屍體,直起身道,「她是被一劍刺中要害,當場斃命。」
林菏胸口有個大血口,正中心口的位置,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要害,但無法判定林菏究竟是當場死亡還是流血過多死亡。經苗仁伯檢查並下結論,所有人臉色都起了變化。
一劍斃命,那林菏還怎麼寫出這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苗師父,你確定她是當場斃命?」古奎忠不放心的追問道。
「回太師,小的與死人打交道一輩子,對這般死因是絕不會弄錯的。」苗仁伯畢恭畢敬的回道。
「那如此說來,就與依兒猜測的一樣,是有人殺了林氏之後抓著她的手寫的這幾個字?」古奎忠雙目斂得緊緊的,明顯有些激動。
「應該是這樣的。」
聞言,古奎忠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這代表什麼,不需要明說,所有人都明白。
只是古依兒摸著下巴又琢磨起來,「對方栽贓我祖母做什麼呢?難道說與我祖母有仇?」她接著朝古奎忠看去,「爹,你和祖母還有別的仇家嗎?」
雖然她們母女也和尤氏不對盤,但說真的,只是厭惡而已,還沒到非要把尤氏弄死的地步。
即便她娘心中懷恨,可她相信她娘不會做這種事。她娘是有武功的,如果要殺尤氏,早在當年尤氏要把她趕出古家時她就可以動手,還用得著兜這麼大的圈子去栽贓尤氏?
除去她們母女倆,那憎恨尤氏的人……
「什麼別的仇人?你祖母大門都少出,哪裡來的仇家?除了簡新陽,沒別人能做出這種事!」古奎忠很是不滿的道。
「這倒也是。」古依兒皺起眉頭分析起來,「古博青中毒身亡,是想嫁禍杜長林,林菏母女身亡,又想嫁禍我祖母,看著沒有什麼頭緒,可我怎麼覺得對方是有意在搗亂?」
古奎忠突然說不出話來,隨即朝某個王爺看去,想聽聽他的看法。
姬百洌沉著臉點了點頭,「依兒分析的在理,本王也覺得古博青一家三口之死是有人故意而為。但對方顯然能耐不足,所以不敢露面,只能以此手段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再製造一些嫁禍的場景來擾亂我們的心緒。我們不知此人面目、不知對方藏身何處、亦無法抓到他,最終懸而未決陷入被動中。」
「王爺說得沒錯。」古依兒接著補充道,「說不定對方還想讓我們幾家人互相猜疑,最好來個內訌什麼的。這種心機看似挺聰明的,可在我看來,是有些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對方越是想讓我們混亂,反而越證明我們的預料和猜測,看來簡新陽真的很有可能已經離開了京城,並且跑去別的地方搞大動作了。」
「這東西南北如此之大,不知他會去何處,又會與何人勾結?他這些年在外面,真是隱患良多!」古奎忠憂愁滿臉的嘆道。
「爹,這事回去再說。」古依兒給他使了使眼色。
他們懷疑北耀有人與簡新陽勾結的事只有他們六個和無名知道,這事關係著北耀侯的聲譽,所以不敢聲張,才決定讓無名前去北耀打探消息的。
古奎忠看著女兒,目光帶著一絲複雜。
對這個女兒的脾氣他不敢說了解十成,但也熟悉她做事的態度。面對這樣讓人捉摸不定的情況她還能如此鎮定,那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心中已經有了數。
莫非他們夫妻已經知道簡新陽的蹤跡?
或者說他們夫妻已經在暗中有所行動了?
瞧著他那犀利的眼神,古依兒不用問都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
只是在外面她真的不想提北耀。
見棺材還在板車上,她抬腳走了過去。
不過她沒有靠近棺材,對於古博青的屍體她並不好奇,再有就是她現在是個孕婦,不想去聞那股子味兒。
她只是低著頭觀察著車軲轆輾軋出的痕迹,想看看能否找出一點追查兇手的線索。
「洌。」
「嗯?」
「我覺得你昨天對我說過,說皇上今日會派人送古博青的遺體回新安城,可是林菏和古慕欣卻提前把遺體接走,她們這麼著急的回新安城是做何?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姬百洌突然愣了一下,隨即眯著眸光朝右邊望去,「她們不是往新安城去的。」
「呃?」古依兒直起身,隨著他的視線望去。
只聽他繼續道,「她們若要回新安城應該是出了城門往東,而此處是往北的方向。」
她皺緊眉頭,再把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林菏和古慕欣。
「她們帶著古博青的棺木不應該回新安城嗎,為何要往北去?」
姬百洌掃了一眼四周,突然盯著某一處,並抬腳走了過去。
古依兒趕緊跟上,只見棺木的另一頭下方壓著一根木棍,她彎下腰看去,頓時驚疑的問道,「他們趕路而已,幹嘛帶著鐵鍤?」
這東西她認識,挖地刨土用的。
想到什麼,她驀然睜大眼,忍不住脫口而出,「難道他們想埋棺?」
除此外,她實在想不出他們帶鐵鍤的用處。如果是防身,他們大可以準備刀劍,何況那幾個死去的手下身邊也掉落著刀劍,完全沒必要再準備這種工具。
古奎忠和方善洪溫聲后也走了過來。
苗仁伯也跟在他們身後。
都盯著棺木下的鐵鍤仔仔細細查看起來。
「他們應該回新安城的,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古奎忠如同自言自語般嘀咕著,沉思了片刻他突然朝女兒女婿看去,「難怪她們母女倆昨日推三阻四,莫非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昨日?爹,你昨日見過她們?」古依兒好奇的反問道。
「嗯,我昨日離開昭陵王府回去以後就把她們母女叫到了跟前,將皇上欲派人送他們回新安城的事告訴了她們母女……」古奎忠沉著臉將昨日下午與林菏母女對話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聽完后,古依兒和姬百洌相視起來,都把眉頭鎖得緊緊的。
林菏母女一不願意回新安城,二不願意把家人接來京城,可卻偷偷帶著古博青的棺木往別的地方去,隨行還帶著鐵鍤……
「洌,你看?」
「她們應該是想逃!」
「那……」
不等古依兒說完,姬百洌突然朝不遠處喚道,「晉山!」
「王爺,您有何吩咐?」晉山趕緊上前。
「你立刻回宮告訴皇上,讓皇上派章亮帶足人馬即刻趕往新安城,抄查古博青的家,並將其家眷全部帶回京城,不得有誤!」
「是!」
晉山領命后騎了快馬直朝城門奔去。
他一走,古依兒把古奎忠拉到一旁,戲謔的道,「雖然我們不知道古博青一家藏著什麼貓膩,不過我們家跟他家也算是同宗親戚,不知道爹爹大人現在有何想法?還有祖母那裡,先不說嫁禍的事,就憑她與林菏母女走得如此近,如果古博青一家有問題,那祖母能否脫掉干係?」
古奎忠聽她說完,臉色唰的一下青完了,就跟中了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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