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林初見
楚薇本來是以為晏十九跟自家侄子有點什麼曖昧的關係, 但是話才問出口, 她就反應過來這是不可能的事。她太了解楚辭了，就他那負數的情商，鋼鐵直男的性格, 相個親能把女方帶著一起去抓逃犯, 上演一出馬路狂飆的戲碼, 把人家姑娘嚇得半死後還反問人家為什麼在他車裡。
這種注孤生的人，但凡有點追求的姑娘都不會看上他，更何況是晏十九這樣女神級別的大美人。就算是把她成噸的追求者里最差的那一個挑出來，都能把楚辭那塊爛木頭甩出三條街。
「你先別說，我想想。」楚薇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垂眸沉思。
楚辭跟她說過, 晏十九不是普通人, 跟他一樣是超能力者，這樣一來應該是跟基金會有關聯……「楚辭他在拉攏你，對嗎？以他的身份推薦你加入基金會，這樣一來你就算是我們楚家的人了。然後可能因為你的身份有些問題, 所以他應該是給你偽造了一份戶籍, 而讓叫我小姑姑的話，這個身份應該是三哥的女兒，那就只剩下兩個選項——私生女或者養女。不過我三哥這個人為人正直，一向潔身自好, 所以就只能是養女了。」
楚薇是真的聰明, 根據一句話, 就把真相猜得差不多了。
晏十九笑笑，「對，養女。」
楚薇單手托腮看著她，「這樣一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天上掉下來個大美人，變成了我侄女，真是有意思。」
「接下來我們繼續說電影的事吧，可愛的小初見。來，告訴我，接下來哪些時間是你可以幹活的？」
楚薇這次過來找晏十九，就是為了商量電影拍攝的事。劇本是她以前寫好的，壓了幾年不拍主要是因為沒有合意的演員，現在人找到了，就準備立項啟動拍攝，而之後還有其他準備工作，包括配角的人選等等，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事。
而且因為晏十九的時間特殊，所以她還要把這一點考慮進去，先確定一個大概的拍攝計劃。
「雙數月我基本都在。」晏十九回道。
這個時間對於楚薇來說，屬於比較理想的了，接下來用一個多月的時間來做各種前期準備工作，等到十月的時候，晏十九差不多就可以進組了。
「說起來我還沒看過你演戲，來試試這段。」楚薇說著話，將手邊的劇本打開，翻到其中一頁后，掉了個轉推到晏十九面前。
她這回過來，也是為了來給晏十九送劇本的。這一部電影的女主這個角色，主要是貼臉，一個誘人墮落的魔鬼，除了擁有強大的力量以外，還需要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完美沒有一絲缺陷。或許有人會說，這不就是個花瓶么？對，就是個花瓶，但也不是普通花瓶，而是傳世珍品，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不需要任何語言，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能驚艷時光。
所以楚薇才會在看到晏十九的臉時，根本不考慮演技等問題，就決定要找她來演女主角。
那張臉，那種驚心動魄的美，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就像是……真正的魔鬼。
「我看看。」晏十九拿起劇本看了一下。
這一段大概講的是女主外出時遇到了街頭小混混，見色起意想要對她行不軌之事。在魔鬼眼中，人類跟渺小的螞蟻是沒什麼區別的，甚至還不如，因為螞蟻不會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著她。
所有讓她覺得不愉快的東西，都該消失。
於是魔鬼動手了，就像碾死螞蟻那樣，弄死了兩個街頭小混混。這個時候，男主也趕來了，但只來得及喊一聲『不要』，而後眼睜睜看著鮮血飛濺開來，兩個街頭小混混的身體變成一灘肉泥。
魔鬼若無其事的回過頭看他，問他『你說什麼』，而後注意到自己的裙角沾染了一滴血，微微皺眉，抬起頭對他說，「髒了，給我買新的。」
兩條鮮活的人命，在她眼中連一條裙子都比不上。
「在演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這個魔鬼是怎麼殺人的？」晏十九認真問。
楚薇：「……為什麼你會關注這一點？」
「自己動手殺的人，連飛濺的血都躲不開，這魔鬼是有多失敗？」
楚薇：「……她不想躲！」
於是晏十九又問，「既然不想躲，就證明她知道會沾上血，那為什麼又要寫她隨後才注意到呢？完全可以不回答男主的問題，連眉頭都不用皺，直接說裙子髒了，讓他給買新的就行了。」
「要不我把筆給你你來寫？」楚薇瞪她一眼，但很快還是妥協了，「就按你說的，現在給我演！」
片場暴君不是說說而已，她現在就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晏十九聳了聳肩，「好。」說著話的同時，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醞釀了一下情緒后，面對著楚薇開始表演。
想象著此刻有兩個小混混在她面前，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盯著她看，她的眼神一瞬間就冷了下來。魔鬼殺人的手段，其實跟異能是一樣的，抬起手將靈力凝聚於掌心，而後放出，像是一張網一般纏上目標，然後收緊。
這個時候就算有人阻止，她也不會停下，更何況只是用來消遣的契約對象。
鮮血飛濺開來，落在漂亮的裙角上。
她收回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遲來的人。
「髒了，給我買新的。」語氣也是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
「我的小初見，你其實是真的魔鬼吧！」楚薇原本對晏十九的演技沒抱多少希望，畢竟不是科班出身，而且是第一次接觸到演戲。她只是單純想看看晏十九的水平，好根據這個來進行一些修改。
沒想到會看到這麼驚艷的一幕，這個人不止是外形上貼合魔鬼的形象，一言一行，都是她想象中最完美的樣子。
晏十九聞言回過神來，眼神也恢復正常，她朝楚薇笑了笑，但沒說話。
——我不是魔鬼，但我見過很多魔鬼，並且狩獵它們。
……
楚薇在風明城待了兩天，跟晏十九把目前所想到的事都商討過後，就帶著小助理走了。這個時間剛好，她們走後的第二天，基金會總部的人就抵達了風明城。
測試的地點是在軍部基地，畢竟涉及到保密的超能力，要是在外面弄出個什麼大動靜被人給看到了，又要麻煩後勤部的人給善後。
頭一天晚上楚辭就給晏十九打了電話，說第二天會來接她。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起來沒多久，他的車就停在了雲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里，人從車上下來，背靠著車門抽煙。
停車場光線比較暗，香煙一明一滅，清晰可見，煙霧裊裊升騰而起。
他抽完了一支煙，手機剛好響了，是晏十九打來的，接通后，女人婉轉悠揚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問他到了沒。他『嗯』了一聲，報了位置后，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楚辭低笑了一聲，把煙摁滅扔進旁邊垃圾桶里后，把車開出了車位，停在距離電梯口最近的地方。等了不到一分鐘，就見一個纖細曼妙的身影從那個方向走來，及腰長發紮成馬尾，穿著一套運動裝，紅色套頭上衣，黑色的長褲，腳上一雙小白鞋。除了那一張過分美麗的臉以外，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女孩，根本無法想象那具纖細的身體里其實隱藏著無比恐怖的力量。
車開出酒店，駛入寬闊的大道上。時間還早，沒到高峰期，路上的車輛不算太多。楚辭一邊看著前方的路況，一邊跟晏十九說話。
「總部這次派了兩個人過來，其中那個叫摩爾的黑人，你要格外小心。他是南區那邊的原始村落里出來的，擅長用各種毒，能力是什麼暫時還不知道。本來這種測試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他這個人向來不守規矩，什麼手段都會用上，雖然最後不會真的把人怎麼樣，可是過程中受的罪卻是真的。」
「總部那邊負責測試的人有好幾組，沒想到偏偏來個最棘手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因為『邪影』周放的事，讓上面的人注意到了你。」
「總之，一切小心。」楚辭叮囑道。
晏十九坐在後座上，手裡拿著一把沒有護手的短刀在剔指甲，任憑車輛加速變道還是轉彎，她的身體始終保持著一種穩定。聽到楚辭的話，她收起刀，只是一個簡單的翻轉手掌動作，那把鋒利的短刀就順著手腕滑進了衣袖裡。
「你在他手下吃過虧嗎？」她抬頭看了一眼中央後視鏡，語氣聽起來頗為隨意。
這種也算是丟臉的事了，不過楚辭不避諱，點點頭，告訴她說，「對，當時不知道，吃了大虧。就頭髮絲那麼細的一道口子，不痛不癢的也就沒管，結果沒過兩分鐘，身體的反應速度就開始變慢，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很快四肢就麻痹動彈不得。接著我就被他踹到牆角邊上揍了一頓狠的，肋骨斷了幾根，在基金會總部的醫院裡躺了大半個月。」
晏十九微微眯起眼，聲音微不可查的冷了兩分，「斷了幾根？」
「五根……等等，林小姐你想做什麼？」楚辭說完才反應不過她的話不太對。
「來而不往非禮也。雖然遲了這麼久，但既然碰上了，怎麼好意思讓他空手回去，當然要加倍送還給他。」晏十九笑了笑，面上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漫不經心，眨眼間纖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小扇子撲閃，在臉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小巧挺直的鼻樑，嘴唇像是花瓣一樣，嫣紅且潤澤，微微張開，十分的撩人，但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意味。
楚辭通過後視鏡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一瞬間呼吸都停滯了，但他很快察覺到自己失態，匆忙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前方的路面。
「謝謝。」他低聲回道，又一次叮囑，「但還是以你自己的安全為前提。」
「不客氣，好歹也算是半個自己人，沒道理白讓人欺負了。」
此後一路無話，車開了快有一個小時，從城區開到郊外又拐進山裡，終於能看到第一道哨卡。楚辭的車一路綠燈開了進去，直等到完全看不見影子了，最外面崗哨的兩個年輕人才低聲交流了一下。
「那是楚首長吧？我的天，勞動首長大人給開車，裡面得是什麼大人物啊？！」
「我看到好像是個長頭髮的，是家屬嗎？」
「那許大夫可不就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