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午夜桃林
這個無厘頭的提議，逗得我心情輕鬆了不少。
我哈哈一笑，只當他是在跟我開玩笑。
可是小虎卻模樣認真地告訴我：「柚子姐姐，你別小看我。我當了這麼多年鬼，還是有一些法力的。對付普通的鬼怪不成問題，我可以幫你賺錢的。」他說著突然有些悲傷，抿了抿嘴笑，「地府的處罰我不害怕，畢竟沒有什麼會比魂飛魄散更糟糕的了……再說了，我在精神病院里被困了那麼多年，真想去見識下外面的世界呢。」
我看著他的笑容，心裡不甚唏噓，可惜我也無能為力。
我既不能幫小虎找到自己的生母，也沒辦法更改他日後魂飛魄散的下場。我只能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道：「好啊，以後每晚我都帶你出去玩。」
次日夜裡，我和小虎在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聊天。
期間我試探性地問他知不知道慕雲淮在地府是什麼身份？小虎含含糊糊地說不清楚，讓我下次見面時自己問他。
我心不在焉，又問他地府的婚姻法是不是真的規定了不能離婚？
小虎臉色一白，攔在我身前問我：「柚子姐姐，慕哥哥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他為了救你強行出關，可是耗費了一百年的修為！」
我心尖一顫，才知道那日慕雲淮說的有事去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先前他為了給我灌輸陰氣，耗費了太多的元氣，以至於不得不在地府閉關三日。當我被黎麗附身之後，慕雲淮感應到了我有危險，便強行出關趕來了人間救我。
這一次他又消失不見了，多半也是回地府閉關去了。
聽見這種消息，要說我不感動，那是假的。
我的腦子很亂，一方面接受不了慕雲淮鬼的身份，另一方面又心動於他待我的好。
「哎，我欠他的，看來真的是還不清了……」我喃喃自語道。
經過一片桃樹林的時候，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念誦經文的聲音。聲音來自於一男一女，兩人的聲線均是顫抖著的，哆哆嗦嗦地我也沒聽太清楚說的是什麼。
我和小虎對視了一眼，他彷彿很有興趣，拉著我非得讓我進去看看。
十一月的桃樹已經進入了休眠期，光禿禿的枝幹一覽無餘。在一棵枝幹粗壯的桃樹下，盤膝坐著兩個中年男女。他們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在胸前貼著顯眼的黃符，雙手合十閉眼碎碎念著什麼。
走近了，我才聽清楚他們在說：「阿彌陀佛，百鬼退散。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小虎見狀一樂：「柚子姐姐，他們不會是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的病人吧？」
這兩個中年男女的打扮的確滑稽，我也捂住嘴巴忍俊不禁。當中的女人聽見我的笑聲，猛地睜開眼睛，叫了一聲：「鬼啊！」
我險些以為她是看見了小虎。
下一秒，那男的也睜開了眼，一頭冷汗地盯了我半晌，說：「不是鬼，好像是人。」
原來他們是把我當成了鬼。
我客客氣氣地解釋道：「我剛才聽見樹林里有聲音，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沒有！快滾，別耽誤我們驅鬼！」中年女人神神叨叨，怒目瞪著我。
我討了個沒趣，自己還沒來得及生氣，小虎就閃身到了女人的背後，使勁拽著她的頭髮往後扯。
「哎喲！什麼東西在我後面！」女人疼得齜牙咧嘴。
我趕緊沖小虎喊了聲：「小虎，快回來，不許胡鬧！」
小虎這才鬆了手，嘟嘴幽幽道：「哼，看你還敢不敢對柚子姐姐無禮！」
中年男女自然是聽不見小虎的話，可是由此一來，他們也像是明白了身邊有鬼。那女人嚇得將符紙從胸前扯下來，拿在手裡四下晃了晃，緊張道：「別來找我！走開！」
小虎回到了我的身邊，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假符紙，連只蒼蠅都拍不死，還想對付鬼呢。」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了聲抱歉，帶著小虎就想轉身離開。
幾乎就在同時，中年男人跑上前攔住了我，兩眼放光道：「小姑娘，你能看見鬼嗎？」我不置可否，他又激動地問我，「這附近除了你的朋友，還有別的鬼存在嗎？」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聽見小虎否認了這一說法，還是告訴男人：「你們的身邊沒有鬼魂，不過你們的那些符紙也是假的。」
桃樹下的女人一聽，跌跌撞撞地跑到我的跟前，驚慌道：「假的？這符是我花了一萬塊從大師那兒買的，怎麼會是假的？！大師明明告訴我，只要找一片桃林念誦咒語，就能驅散百鬼！」
中年男人打斷了女人的話，突然就開始求我：「姑娘，你能看見鬼，說明你一定也有本事捉鬼。求求你救救我們，幫我們把家中作怪的鬼給收了吧！只要能解決這件事，你隨意開個價！」
他們實在是太抬舉我，我一個普通人類，哪來的本事捉鬼？
我想要拒絕，小虎拉了拉我的衣袖，目光炯炯地告訴我：「柚子姐姐，先別拒絕，我們了解一下情況再決定。要是問題不大，我也能對付得了。你不是缺錢嗎？這兩人看上去挺有錢的。」
男人見我沒有立刻回絕，便開始自顧自地講起了他們遇上的麻煩。
他叫顧大信，今年四十九歲。女人是他的同齡妻子，叫做周芳，夫妻倆原本都是普通的上班族。
九月底的時候，顧大信買彩票中了一等獎，一夜之間成了百萬富翁。
住了半輩子平房的夫妻倆，開始籌劃著要換一套大房子養老。他們最後看上了城郊的一套四合院別墅，房子除了建築年代久遠了一些，其餘的兩人都很滿意。最令他們心動的是，由於房主急賣，房價比市面便宜了近三成。
看了兩次之後，顧大信夫妻倆就將房子給買了下來。
十月中旬他們翻修好搬了進去，怪事也隨之而來。
第一次是周芳泡熱水澡，看見窗外一閃而過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影。她嚇了一跳，尖叫著將顧大信喚進了浴室。最後發現屋外什麼人也沒有，不過浴室窗戶的外玻璃上卻有幾滴疑是唾液的水跡。
第二次是顧大信看一檔古裝電視劇，當看到高潮時，電視機突然自動關上了。坐在沙發上的他聽見四周有「嚶嚶」的啼哭時，那聲音像是一群人同時發出來的。
「這些都不是最嚇人的！」顧大信臉色一白，像是在回憶一件很恐怖的事，戰戰兢兢講道，「最可怕的一次，我有一次半夜被一陣歌聲驚醒，透過窗戶看見我老婆站在屋外的老槐樹下，正要用白綾上吊！要不是我及時衝過去敲暈了她，我老婆可能就沒命了。而且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並不記得自己昨夜做過什麼。」